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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浩浩英魂融於劍

又是一天夜時,在這天策府的內院中,衆人經歷了很多關鍵的夜晚。

從最初針對涇河龍王搶走魔珠的夜談,迎來了龍嘯雲,到針對皇宮大變的逆天謀劃。從三界比武的準備,到前往幽藍之地的舉措,然後再到前往女兒國的計劃......在這個內院,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情,每一件事情都如此重要,如此關鍵。

這一晚,在這個小涼亭中,又有人出現了。

凌霜月擡起頭來,頗爲詫異的看著葉青峰,笑道:“你又不睡。”

葉青峰道:“就知道你會來這裡,所以就過來看看。”

凌霜月點了點頭,輕輕嘆了口氣,道:“想起了在這裡發生的很多事。”

葉青峰道:“哪些呢?”

凌霜月想了想,忽然低頭道:“你忘記了麼,在這裡,那天晚上我們談心,說了好多的話。你第一次沒有叫我師妹,而是直接叫的霜月。”

葉青峰愣了愣,隨即笑道:“我想起了,是水陸法會之前的那個夜晚,我心中有感,出來練劍,所以吵醒了你。”

凌霜月道:“隨便安慰了你幾句,你卻偏偏要問我的往事,我啊,還是糊弄過去了。”

葉青峰笑道:“現在不也知道了麼,我還記得你說的那句話,一直都記得。”

“哪一句話?”

葉青峰微微瞇起了眼,像是在想過去的事,清了清嗓子,道:“月亮就在那裡,喜歡與否又能決定什麼呢,其實也談不上不喜歡,只是覺得它也沒有人們想象中的那麼美好。”

“在我看來月亮不如太陽美好,月亮太靜,太冷,而太陽溫暖,炙熱,充滿了力量。”

聽到這一番話,凌霜月呆了好久,才輕輕一笑,道:“是我說的,那時候我想起了在月宮的時光,那一段時光的確是很悽清,很冷淡。”

她撩了撩秀髮,輕聲道:“月宮其實是個好地方,它美輪美奐,讓人迷醉。”

葉青峰道:“可是你一直對它不是很喜歡。”

凌霜月點頭道:“它永遠都是那麼美,無論過去多少年,它依舊是那麼美,美得...沒有一點變化,不會給人任何驚喜。”

“而真實的世界是變化無窮的,有綻放也有凋謝,有風和日麗,也有暴雨傾盆,有陰鬱的灰暗,有璀璨的光明,春去秋來,夏至冬至。從萬物勃發到大地如茵,樹葉綠了又黃,長了又凋,白雪凍了真正一季,纔會冰河初融,春暖花開。”

凌霜月的眼中閃著光,她感慨道:“這種美才是真實的,纔是最動人的,你會感受到你與這個世界同在,同爲一體。在冬天的時候,你會和萬靈一起經歷寒冷,所以在冰河初融的時候,你看到嫩芽從積雪之中長出來,纔會感受到那一股生命之力是如此偉大。”

“也只有經歷春天和秋天的生機,秋天到來,萬物凋零,你才能感受到那一股寂寥的意味。”

“而月宮之美,似乎與人永遠也沒有關係。”

葉青峰點頭道:“我明白了,可是月宮也有一點好,就是你不必去執行這樣的任務,你永遠安全。”

凌霜月笑道:“可是永遠處於那種狀態,活著和死去,又有什麼分別呢?”

葉青峰道:“所以即使是這一次我們死在了任務中,你也不會後悔下凡。”

“不會的。”

凌霜月道:“下凡的這些年,我活得如此真實,如此精彩,勝過了以前在天宮的許多年,我永遠也不會後悔。”

她看向葉青峰,癡癡道:“青峰,我永遠也不羨慕那些高高在上的生活,也不羨慕那些壽元幾百幾千年的天界仙女,我寧願做一世凡人,短短幾十年,但生命的寬度卻遠遠比那些仙女強許多。”

葉青峰點頭道:“但是有一點你還是要記住。”

“什麼?”

凌霜月一愣。

葉青峰道:“就是...這一次我們不會死,我們都會活著走出來。”

他也看著凌霜月,看著她明媚眼睛和精緻的容顏,他一字一句道:“我們還沒有活夠,我之前所說的那種世界,我們都還沒有看到,這就死了,太不甘心。”

凌霜月輕聲道:“嗯,我們不會死,我們會活著,看到那一天的到來。”

葉青峰拉住她的手,炙熱的眼神看著她,道:“你要有信心,我們再難再辛苦的任務都堅持過來了,這一次我們也一定可以,衆志成城,什麼也毀滅不了我們。”

凌霜月笑了起來,眼中閃著明媚的光芒,重重點頭,道:“我相信我們,我相信你。”

“那個,打斷一下,青峰啊,來祠堂一下。”

一個粗獷的聲音忽然傳來,葉青峰迴頭一看,只見程將軍正挺著肚子站在遠處看著這邊。

“唔...”

凌霜月的臉刷地紅了,轉頭就朝自己房間跑去。

葉青峰一陣無語,走到程將軍面前,沒好氣的說道:“師父,你知不知道偷聽人說話很不禮貌?”

程將軍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道:“就你們這點小心思,本將軍還不想聽呢,本將軍年輕的時候,那也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

“行了行了,我也不想聽......”

葉青峰連忙捂住耳朵,讓程將軍無法繼續吹牛。

程將軍大聲道:“你這孽徒,膽子越來越大了,趕緊給我滾去祠堂。”

祠堂在天策府最深處,依舊是燭光搖曳,白煙旋繞,無字靈牌靜靜佇立。

程將軍鄭重的上了一炷香,拜了三拜,才沉聲道:“天策府的犧牲的戰士們,曾經爲大唐流血的男兒們,我又來看你們了。這一次,我們天策府又有戰友要遠征了,去的是比我們曾經戰鬥更兇險的地方,是這三界最可怕的地方。”

“他承載著的是大唐的尊嚴,是天策府的榮耀,也是你們的榮耀。”

“保佑一下他吧,你們的小兄弟,你們的師侄後輩啊!他這一去,若是成功,將是改天換地的成就啊!”

葉青峰苦笑道:“師父,至於這樣麼,我不就是......”

“閉嘴!”

程將軍皺眉道:“先賢烈士面前,不許胡言亂語,把星魂劍拿出來。”

“噢...”

葉青峰祭出星魂劍,在這裡,星魂劍散發著璀璨的光輝,其中的浩浩英魂似乎要破劍而出一般。

程將軍接過星魂劍,高高托起,對著無字靈牌重重跪了下去。

他大聲道:“烈士們,好漢們,曾經的兄弟們,請保佑青峰順利出征,完成任務,安全凱旋!”

話音落下,無字靈牌竟然顫抖了起來,一道道金芒激射,似乎有神秘的力量在這祠堂之中激盪,最後全部灌注進星魂劍之中。

星魂劍顫抖著,不斷吸納著這一股股力量,劍身的光芒更加璀璨,激射出一道道凌厲的劍意。

“握住它!它是你的劍!”

程將軍的聲音鄭重無比。

葉青峰一步跨出,大手猛然攥緊星魂劍,星魂劍發出一聲如鏗鳴,劍光四溢。

“好凌厲的劍意,它好像強大了很多。”

葉青峰欣喜無比。

程將軍點頭道:“這是我的天策府浩浩英魂之意志,在關鍵時候,若你能使出來,能救你一命。”

程將軍帶著葉青峰走出祠堂,嘆了口氣,緩緩道:“青峰啊,這一次任務如此艱難,但你一定要活著回來啊,師父老了,天策府終究是有人要繼承的。”

葉青峰道:“師父你身體硬朗,我看再活個百八十年沒問題。”

“天命有盡時,在壽元方面,我沒什麼追求。當初跟隨聖上打天下,落下一身的傷病,這未來還是要靠你們年輕人。”

他負手而立,看著天上的星辰,沉聲道:“聖上英明,纔有國泰明安之相,天下好不容易安定下來,不能就這麼毀了。你們肩上的擔子很重,走不下去,則萬劫不復,走下去了,便是千秋之功。”

“要活著,也要把任務完成,把玄奘大師安全帶回長安。”

他回頭朝葉青峰看來,認真道:“玄奘大師雖然不修殺伐之術,但卻深諳佛法,有成佛氣象,若你們能救得他,出來是不成問題的,關鍵就在於一個‘進’字。這一點,你們都要清楚。”

葉青峰點頭道:“是,師父。”

程將軍道:“照理說,有修羅鬼王在,我是不需要再多說什麼的,但你們要記住,修羅鬼王一代梟雄,任何時候都是以利益爲重,他可以爲了利益幫助你們,也會爲了利益出賣你們,只是看雙方的籌碼罷了。代價的不同會導致他選擇的不同,多留一個心眼,不要把自己全交出去。“

葉青峰道:“師父,我明白了。”

程將軍拍了拍葉青峰的肩膀,笑道:“這些年來,我對你嚴苛無比,也終於造就了現在的你。青峰啊,都說磨劍十年,霜寒未試,這兩年多來,你多次出劍,鋒芒如何?”

葉青峰想了想,道:“很普通,我左右不了任何東西,很多時候都是靠的全隊合力,亦或者有貴人相助。”

程將軍道:“你的劍該出了,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不能放棄,心要狠,意志要堅定,希望往往就在絕望的盡頭,光明往往就在黑暗的最深處。”

“孩子,去吧。”

葉青峰半跪而下,抱拳道:“師父放心,我一定把玄奘大師安全帶回長安。”

程將軍一笑,道:“你也得回來,我希望你們都回來。”

“你們這羣年輕人啊,還真是和三界差不多,同樣羸弱,同樣命途多舛,但卻不畏懼挑戰。”

“由於和三界命運的雷同,你們受到的關注自然是比較多的,只是好就好在,這一次各方勢力的真神都受了極重的傷,都需要儘快恢復,以免影響大局。所以他們不會對你們出手,事情纔有了可以進行的空間。”

“但是靈墟的強者到底有多少我們不知道,這一次的命運,由你們自己把握。”

葉青峰點了點頭,鄭重道:“我明白我們承擔了什麼,師父放心,事在人爲,我不相信我們會倒在靈墟。”

程將軍道:“我也相信你們可以平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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