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車考慮了一下,猶豫地問道:“找什麼去?”
封千紫湊近了他耳朵,低聲說道:“崑崙鏡。”
“崑崙鏡?!”鬼車大呼了一聲,封千紫趕緊踹了他一腳,“你小聲點(diǎn)!”
鬼車捂住嘴左右看了看,小聲說道:“你要那個(gè)幹什麼?”
“廢話,當(dāng)然是——照鏡子啦!”封千紫差點(diǎn)說漏了嘴。
“不是吧,那鏡子……唉,我告訴你吧小姑姑,那鏡子你也甭找了,就在魔君手上,他費(fèi)了九牛二虎之力,折了四員大將才將那鏡子弄了來,就是爲(wèi)了營救月華上仙……唔!”
鬼車發(fā)覺自己說走了嘴,立刻將嘴捂得死死的。
封千紫壞壞一笑,“鬼車大叔,你人真好,我就知道你和我是一條戰(zhàn)線上的,咱們爺倆以後就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了……嘿嘿!”
那兩聲笑,笑得鬼車一個(gè)勁地打哆嗦,“我說小姑姑,可沒這麼玩兒人的,我求求你饒了我,可別說是我告訴你的。”
“你想得美!”封千紫一把揪住他的脖領(lǐng)子,“鬼車,你現(xiàn)在跟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你給我想個(gè)法子那鏡子弄來給我……你哆嗦什麼?我不是去救我?guī)煾福規(guī)闳€(gè)地方,然後再回來,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鏡子放回去,司空哥哥再拿著鏡子去做什麼,我都不管了,怎麼樣?”
“那不可能,魔君把那鏡子整天帶在身上,我怎麼拿?我又打不過他,小姑姑想去哪兒,我?guī)闳ゾ秃昧耍疫@腳力也不錯(cuò)……”
“我丫的回北京,你怎麼帶我去?”封千紫一把將他推開,想了一下道:“我自己想辦法,但是你上了我這條船,就別想再下去。”
說完她便揚(yáng)長而去,剩下鬼車在原地捶胸頓足,“我怎麼攤上這麼個(gè)禍害啊……要了我的命啦……”
她有什麼辦法?那崑崙鏡一定在司空千蓮的身上,難道她還能上去搶?或者給他當(dāng)頭一棒敲暈了他?或者給他喝湯迷倒了他?或者——色/誘他?
嗯……封千紫低頭看了看自己依舊瘦小枯乾的身板,真是一分錢本錢都沒有啊,還色/誘……
最後,她終於想了辦法,那就是,明著要。
“司空哥哥,我從我?guī)煾附o我的書上看見有個(gè)什麼鏡子可以穿梭時(shí)空的,我聽某人說,那鏡子在你身上,能不能借給我使使?我想回北京,看看我媽媽。”
她靠在司空千蓮的門邊,一邊得瑟,一邊說,狀似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
司空千蓮坐在桌旁寫寫畫畫的不知道在幹什麼,想都沒想就回答道:“不能。”
封千紫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繼續(xù)糾纏,“嗯……其實(shí)吧,是這樣,我知道你們要去救我?guī)煾福Ы绾拖山缂磳⒂幸粓龃蟮膽?zhàn)爭,一場潑天的浩劫啊……”
“有屁快放,我沒空聽你嘮叨。”司空千蓮眼皮都不擡一下。
封千紫咬著後槽牙……淡定啊……淡定……
“我是這麼想的,你們這一打仗,免不了一場傷亡啊,萬一玉帝趁你不注意將我逮了去,你不是前功盡棄了嗎!”
說到此,她見司空千蓮?fù)O铝耸盅e的動作,知道有戲,繼續(xù)說道:“是吧……所以我想你用那面鏡子把我送回北京去,等你們打完了,再把我接回來,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司空千蓮終於擡起了頭來,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封千紫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他其實(shí)已經(jīng)想到了這一點(diǎn),玉帝那個(gè)老匹夫,已經(jīng)喪心病狂了,不曉得還會做出什麼下作事來。
他本來是想將封千紫送回天姥山白青霓處,可是,若是玉帝有心掠人,白青霓恐怕不是對手,他沒有馬上出手就是有這一層顧慮,如今,這孩子的主意倒也不錯(cuò)……
看了好久,這才猶豫地說道:“不知道那鏡子有沒有那麼大的力量,你來的地方在哪兒都不知道,我怎麼送你回去……”
“試試嘛,你要是沒空,就叫鬼車大叔送我,我們試著往北京走,要是回去了,就叫鬼車大叔一個(gè)人回來,要是找不到回去的路,再叫他把我?guī)Щ貋恚阏f這樣行不行?”封千紫一見司空千蓮動心了,連忙上前走了幾步。
心裡那個(gè)激動啊……冷靜……冷靜……
司空千蓮站起身來,來回走了幾圈,神色極爲(wèi)凝重,終於倒吸一口涼氣問道:“你!你不會不回來了吧?”
司空千蓮腦海中出現(xiàn)赫連清歡找他要人的情境,若真如此,他豈不是被清歡當(dāng)做小人,好像是他因愛生妒,硬生生將兩人拆散似的。
封千紫也倒吸了一口涼氣,她倒沒想過這個(gè)問題,“怎麼會呢,我……我媽媽已經(jīng)當(dāng)我是死了的,我回去,也只會在遠(yuǎn)處偷偷看看她,找個(gè)酒店住上一陣子,等著你們把我接回來。”
“如此……可是那鏡子,千萬不能出什麼差錯(cuò)……你容我再想想……”司空千蓮還是猶豫不決。
“行——”封千紫知道不能在逼他了,於是見好就收,“要不,我先回去收拾收拾東西,司空哥哥慢慢想,慢慢想……”
她回到房間的時(shí)候,小棉正在給她收拾屋子,回頭一看她那紅光滿面的樣子,嚇得蹦了起來,“小,小姐,你喝了雞血了?”
封千紫大叫一聲:“一派胡言!”
說完走到桌邊坐下,一隻腳還戳起來,十分粗俗地踩著椅子面得瑟著,“小棉,我快要回家了……咦嘻嘻嘻……啊哈哈哈……”
小棉像是看到貞子似的捂著胸口,倒退了兩步,將封千紫從上看到下,再從下看到上,喃喃自語道:“難道是鬼附身……”
說完了她竟然掏出張黃紙符來要往封千紫身上貼,卻被她一把撥拉開了。
“哎呀我沒事,我就是高興,我跟你說,我不是從北京來的嗎?我跟司空哥哥借了崑崙鏡,要他送我回北京去。”
“小姐要走?”小棉一愣,一退,又向前一步抓住封千紫的雙臂,“你還回來嗎?”
封千紫一拍她的肩膀,“你們怎麼都這麼問我啊,我在那邊已經(jīng)死翹翹了,當(dāng)然還會回來啦!”
小棉失魂落魄地應(yīng)道:“哦,哦,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那小姐什麼時(shí)候動身?”
“這個(gè)……司空哥哥還沒想好,你先幫我收拾收拾吧……其實(shí),也沒什麼好收拾的,給我?guī)c(diǎn)吃的就行了,還有啊,給我?guī)┙疸y珠寶什麼的,我到了那邊要換些錢花。”
她交代了一番,便站到窗口處吹風(fēng),心中似乎有燃燒不盡的熱情,宛如熊熊烈焰,在焚燬著她的思維,她覺得自己就快要爆炸了。
第二天,司空千蓮終於鬆口了,決定讓鬼車送封千紫回北京,但是有一個(gè)條件,就是要小棉跟著她一起回去。
可能是司空千蓮對她不放心,怕她不回來了,所以安排個(gè)人在她身邊,隨時(shí)盯梢。
封千紫不置可否,隨便吧,多一個(gè)人,興許事情還好辦得多呢。
小棉興奮地不得了,她早就聽封千紫講過關(guān)於她那個(gè)世界的風(fēng)土人情,還有很多她想都想不出來的新鮮玩意兒,什麼hello ketty啊,什麼芭比娃娃啊,什麼SD娃娃啊,迪斯尼樂園啊……
封千紫拍拍她正在做夢的臉,“小棉,你冷靜點(diǎn),我這次回去是避難,不是旅遊觀光,還有,你要做好思想準(zhǔn)備,也許我們回不到我的家鄉(xiāng),很可能會去到一個(gè)未知之境。”
“我知道我知道,不過我還是很興奮啊……”小棉的眼睛裡釋放出異樣的光芒來,最後幾個(gè)字的語調(diào)都變得拐彎了。
封千紫望天長嘆——誒?這不是我?guī)煾傅恼信苿幼鲉幔?
臨走之前,封千紫飛到了天上,站在離天庭非常遙遠(yuǎn)的一處,遙望著只在雲(yún)端露出一角的九華殿。
師父,你等著小紫回來,不論是上刀山,還是入火海,都讓小紫一個(gè)人來吧。
師父以前總是罵我膽子小,現(xiàn)在,小紫要放開了膽子大幹一場了,爲(wèi)了師父的終身幸福,爲(wèi)了報(bào)答師父的養(yǎng)育之恩,我丫的就跟玉帝死磕到底了!
三個(gè)人手拉著手,封千紫拿著鏡子,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嘴脣,看了看司空千蓮,對方也是有些緊張地看著自己,她心中默唸著咒語,忽然覺得眼前一黑,窒息了一下,接著便亮了起來。
三個(gè)人睜開眼睛,周圍的景色變了,變成黑漆漆的一片光禿石崖,他們正站在石崖邊緣,三尺外便是浩淼雲(yún)天。
夜黑風(fēng)高,封千紫仔細(xì)看了看,看不出這是哪裡,心想著還是下山去看看,是不是中國,是不是2010年。
她剛要說話,就被小棉捂住了嘴巴,狐貍耳朵尖,小棉肯定是聽到了什麼,機(jī)靈地一招手,鬼車也隨機(jī)應(yīng)變,三個(gè)人隨即俯下身來。
黑幽幽的夜裡,前方忽然亮起了火把,瞬間蜿蜒而成兩條火龍,中間飄落一人,身穿火紅長衣,高冠廣袖,宛如鳳舞九天。
那些手持火把的黑衣人一見來人,全都跪拜在地,前方迎上來幾個(gè)人看樣子也是地位極高的,同樣拜伏於地,齊聲高呼:“日月神教,文成武德,澤被蒼生,千秋萬載,一統(tǒng)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