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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回不去了

“哥,我不哭了。看看我的眼睛你就會明白,我比你想象中要堅強多了,請相信我!讓我留下來陪你好嗎?”幻夜悲傷地懇求著,語氣堅定,他還趕緊用手把眼角的淚水抹掉,努力地微笑著不讓自己再落淚。

幻夜的聲音依然是那麼纖細優美,彷彿有一種魔力,令人情不自禁就被吸引了,就會依照他的話去做。

很自然而然,木星擡起沉重的眼簾,悽迷地望著幻夜的眼睛。

那是一雙金色的眼睛,既美麗又神秘,又很夢幻。木星彷彿在這雙眼睛裡看到了他渴望的幸福。

他回到地球了,跟醜妹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有兒有女……

幻夜的病終於好了,不再瘦得可憐,幸福地漫步在陽光沙灘。癡心的小白龍依然形影不離地守著他。小白龍很忠心,就是太愛嘮叨了,小夜夜受得了嗎?

木星記掛的人還有很多……

小仙的白髮變黑了,美美噠,萌萌噠。每天都黏著他的冷大哥,幸福到不行……

孩子出世後,蘭俊俠成了超級奶爸。手抱寶寶的小俠哥依然帥得一塌糊塗,那英氣不凡的眉宇間比起以前的凌厲和深情,多了一份初爲人父的慈祥。

伊凡那個蠢貨依然是單狗呢!奇怪了,明明有一堆女孩子傾心於他,怎麼一個都沒挑中啊?這蠢貨該不會還沒放棄醜妹子吧?哼哼,他要是敢,我就一巴掌把他拍飛!

噫,南宮秀風爲啥跟羅青那傢伙越走越近了?不行!沒經我同意誰都不能把小風風掰歪!

雲潞從昏迷中甦醒後被龍女瘋狂倒追!咳咳,這龍女真是大膽,別嚇壞我家小潞潞哈!

還有很多美好的回憶和憧憬在木星腦海中浮過掠影。如今大家都安好,還有什麼放心不下呢?在美麗的夢境中,木星慢慢合起眼睛,嘴角帶著一抹幸福的微笑,身軀漸漸化爲七彩霞光,在幻夜的懷中淡化消失了,只留下藍色玉瓶和一枚空間戒指。

待霞光散盡,幻夜眼眸中美麗的金色猶如風吹殘燭,黯然寂滅,變成絕望淒涼的漆黑。

“哥走了……我也要走了……”細膩悽婉的聲音如魂斷玉碎,單薄的身軀搖搖將傾。

僅僅是在木星消失,幻夜快倒下的瞬間,魂凌踏破虛空而出,及時伸手把幻夜抱住。

木星的最後一個複製人消失後,魂凌不再受木星生前意念的約束,可以憑自己的意識現身。

“阿夜,你怎麼了?沒事吧?”魂凌焦躁地喚著。

幻夜癱臥在魂凌懷中,瞳孔漸漸渙散,已經聽不見,也看不見……

糟糕!幻夜怎麼會突然發病?剛纔還不是好好的嗎?魂凌又慌又急,一種不祥之兆籠罩在他心頭,但他拼命不使自己往那個最壞的情況去想……

不會的!不會的!藍魂族的詛咒已經過去了,天劫也已化解了,幻夜定能活下來!他只是對付藍女王時損耗太大,又受到木星去世的打擊,心力交瘁累出來的,休息一下就好!一定是這樣!

魂凌慌張地抱著幻夜,拼命安慰自己。如果幻夜有什麼三長兩短,他怎對得住木星?木星臨終前託付自己守護幻夜的啊!但他什麼都來不及做……

香薰爐猶靜靜地懸在虛空之中,劇烈地燃著冷漠的火焰。

魂凌知道九魂香對幻夜的危害,情急之下全力一掌向著香薰爐拍去。豈料這爐是八階界王神器,比魂凌高出幾個小境界,他不但擊不碎,還完全撼不動。

香薰爐原封不動地懸立在虛空,魂凌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火焰殘酷地閃爍著,奇異的芬芳不斷擴散,侵蝕幻夜所剩無幾的意識……

幻夜一動也不動地躺在魂凌懷中,嘴角突然彎彎地笑起來,明明笑得幸福,卻用淒涼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自然自語:“小白,對不起……我不是不要你……而是這一次……我真的回不去了……”

“阿夜!別說沮喪的話!你能回去的!振作起來啊!”感覺到幻夜的氣息急劇虛弱下去,魂凌慌了,用手按著幻夜的心臟給他渡氣。然而幻夜如一副殘破的空殼,他的力量絲毫不能停滯,全都散逸出來了……

“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魂凌害怕得快瘋了,傾盡一身的靈力拼命渡給幻夜。

此時此刻,幻夜心中有說不盡的牽掛和悲傷,他努力凝望著奇幻的星空,渴望著能穿越遙遠的時空,看到故鄉美麗的風景和一生最愛的人,然而,除了無盡的漆黑,他什麼都看不見,痛苦,絕望,淒涼佔據了他的靈魂。

繁星璀璨,星空依然是那麼美,卻是浩瀚而淒涼的,冷漠的星光照耀著抱在一起的兩人。幻夜並不知道抱著他的人是魂凌,意識快消散之際,他聞到陣陣奇異的香味,讓在無盡痛苦絕望中的他突然如沐春風。

這種香味令他的心情前所未有地愉快起來,所有的傷痛都模糊了,精神也放鬆了,被一種虛無的幸福包容著。他的微笑越來越動人,越來越幸福,眼珠卻空洞渙散得可怕,輕輕地轉動著,在漆黑中用最後的力量尋覓著內心最牽掛的東西。就在這時,漆黑世界突然變得明亮夢幻起來,他看到了那個人……

“主人,原來你在這裡呀!小白來接你了!我們回去吧!”小白向他展開雙臂。

“好呀……”他癡癡地應和著,開心得笑出眼淚,投入小白懷中,無限依戀地享受著小白的溺愛。

淒冷的虛空中哪裡有小白的身影?可憐他看到的只不過是幻覺。他一廂情願地陷在幸福的幻覺了,把抱著他的魂凌當成小白。

彷彿感覺到小白溫柔地抱著自己,訴說著無盡的思念;彷彿在和風中回到了久違的故鄉;彷彿在鳥語花香的風景裡看到了逝去的大哥,大哥微笑著向他招手,從此以後不再有傷痛和分離。

也就在這時,那雙美麗眼珠不再轉動了,失去了生命的光澤,定格在空洞渙散的漆黑中。凝結在眼角的淚珠延著消瘦的臉頰閃爍著滑落,畫下兩行淒涼的淚痕。

感覺到懷中的幻夜突然沒了氣息,魂凌崩潰了。

“不!不要啊!阿夜,你不要死!醒一醒!”魂凌抱著仰天痛哭。

錐心的痛刺入他心裡,他腦海一片空白,除了痛,就沒有任何感覺。他的眼淚像崩堤的洪水沖刷而下,他完全失去理智,但他仍緊緊地抱著幻夜不放手,渡靈氣的速度也不曾放緩,他沒有放棄!

自從木星患了天神絕癥,他就沒有餘力去提升魂池的等級,魂凌的境界一直停留在低階界王神,他的力量不足夠治療幻夜的傷病。

“將邪陛下,你聽到嗎?求求你快點甦醒!救一救阿夜!阿夜已經不行了!”

多少次了,在幻夜的心跳停止之時,如果幻夜本身醒不過來,另一個人格將邪就會在最急及的關頭甦醒,並用強大的力量修復受損的軀殼。

然而,無論魂凌哭得多悲慘,呼喚得多傷心,幻夜只是睜著空洞的眼瞳,幸福地微笑著,一動也不動地癱在他懷中。他所呼喚的將邪並沒有出現。

如果藍女王沒有死就會發現,她心愛的小夜這次真的變回一個玩具娃娃。然而,這個遺失在宇宙荒涼角落的玩具娃娃再沒有任何生命氣息。

來這個地方找木星之時,幻夜懷著與藍女王同歸於盡的決心,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活著回去。缺陷而病弱的身軀無法承受聖君之力,使出那一劍之後,他的心臟和靈魂就碎了。

撐住最後一口氣,也要堅持溫柔地把大哥送走。大哥安詳地走了,他就撐不住了……

待幻夜屍身已冷,逐漸僵硬,連破碎了的靈魂也逐漸融解消散,魂凌終於知道,幻夜真的救不活了。

神只要靈魂不滅,無論身軀損壞多少次都可以修復,而且靈魂還可以不斷輪迴往生。但靈魂湮滅了就會真的死了,雙重人格自然不復存在,也不會輪迴再世了,是徹底的從天地間消失。

幻夜死了,將邪也死了。

魂魂嗷嗷地嚎哭著,絕望地停止了靈力灌輸,輕輕把幻夜平放下來。

星空下,仰面躺在魂凌面前的幻夜淒涼得令人不忍注視。他臨終前慘遭藍女王褻玩,衣冠不整,對襟歪歪斜斜地被掀開了。玉雪般的冰肌平靜地坦露著,再沒有生命的起伏。

隨著血液的凝固和沉澱,那朵骨致的寒梅已黯淡下去,靜靜地凋零在蒼雪中。碎裂的心臟在裡面慢慢浸染成一朵美麗的血蓮花,那是平靜如玉雪的表面永遠看不見的殘酷……

長髮披散在臉頰兩側,蒼白的臉頰猶掛著淺淺的微笑,就像他安渡木星離開那樣,彷彿這樣死去是很幸福很開心的事。

幻夜身邊有一把黑曜寶劍,一把伏羲琴,還有一隻空間戒指。空間戒指是木星消失後留下的,而黑曜寶劍和伏羲琴曾是幻夜的持有物,他魂滅後,這兩件寶物便瞬間成了無主之物,從他破碎的靈魂裡崩離出來。

黑曜寶劍感應到主人與世長辭,悲傷地變得黯然無光,從前耀眼的五彩光暈一下子就消失了。“啪!啪!啪!”的一聲聲刺耳斷裂之聲響起,黑曜寶劍竟碎裂成一塊塊黑色晶片,淒涼地散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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