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劉不已也看了出來,這個衙役定然是張縣令的心腹之人。倒是頗爲(wèi)精明強(qiáng)幹,讓劉不已十分欣賞。
縣衙離著衙門並不遠(yuǎn),還沒有等到這幾個寶麟寺的田莊管事們被送到,張縣令就早已經(jīng)得了消息,一早預(yù)備好了審案。
整個縣城原本就不大,在人羣之中發(fā)生了此等事情,立刻傳遍了全城。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寶麟寺的那些和尚們忌恨劉不已真人免費給百姓們看病施藥,所以使出毒計來,把自家人打死,誣陷劉不已真人的事情。
這種事情穿得沸沸揚揚,原本寶麟寺的名聲就不怎麼好。
這個龐大寺院,佔地數(shù)千畝,有著僧衆(zhòng)一兩百人,控制的佃戶就有兩三千。在這個小小的下縣來說,已經(jīng)是一個巨無霸了!
可想而知,一般這種龐然大物,名聲都不會太好。那些和尚,還有各種管事之輩仗勢欺人,巧取豪奪之事,怎麼也不會倖免。
任何一個組織,天然都有著擴(kuò)張自己勢力的傾向。而到一個組織不再擴(kuò)張勢力的時候,往往就是消亡的時刻。便是佛門寺院,也都一般!
所以,寺院之外的人們,對於寶麟寺的印象都不會太好。
而現(xiàn)在更出了這麼一攤子事情,頓時吸引得全城轟動,無數(shù)人擠在縣衙門口,看熱鬧,一時間裡三層,外三層,把街道都給完全堵住了。
張縣令坐在大堂上面無表情,實際上卻在興奮的微微有些發(fā)抖。
原本他把寶麟寺的那些和尚們無緣無故的抓起來,事先挑起爭鬥。理虧在先,法琳和尚一回來,龐大的壓力就讓襄陽太守承受不住,把這張縣令給扔出去擋箭。
偏偏原本蠢蠢欲動的陰癸派,現(xiàn)在一看法琳和尚回來,頓時也蔫了下來。甚至有著拋棄張縣令的打算,這讓他如何不是又急又怒?
現(xiàn)在,好了。不僅和劉不已這個道門頂尖大派的嫡傳弟子搭上了關(guān)係。這寶麟寺的和尚們又蠢的自己把這麼大的一個把柄給送了上來,張縣令如果不知道好好利用的話,那可就是太蠢了!
“威武……”
兩班衙役們搗著水火棍,更是襯托出一縣之主的氣派來。原本外面喧譁的人羣也安靜了下來,幾個犯人更是還沒有提審,就已經(jīng)癱軟在了地上。
在那麼多人的面前都已經(jīng)說漏了口,他們可沒有那麼強(qiáng)大的心理建設(shè),能在這個時候信口雌黃!
便是真有這個本事,衙門的板子和各種刑具,可也不是放著擺設(shè)的!
“大膽案犯,報上名來。快說,你們是怎麼把人給害死的,然後誣陷劉道長的!”張縣令重重一拍驚堂木,說道。
那個說漏嘴的傢伙哭叫道:“我們不是故意要殺人,癩子本來就是一個癆病鬼活不了多少天了……”
張縣令大怒:“這般喪盡天良的話,你也說的出口?來人呀,上夾棍!”
公堂外面看熱鬧的百姓發(fā)出一陣叫好聲音,大爲(wèi)不齒這些傢伙的爲(wèi)人!
劉不已卻在公堂邊上混了一張胡牀來坐,這會兒就道:“且慢,明府可否晚點行刑?我來問你們幾個,你們的事情可是有人主使的?”
他問的極其有技巧,聲音之中,更是帶著了一絲誘惑之力。讓這個早已經(jīng)慌神了的傢伙反應(yīng)了過來。
被劉不已提醒了一句,那傢伙頓時瘋狂大叫:“對對,就是寶麟寺的大師們,讓我們作的。是那位知客僧延生大師吩咐我們的……”
“譁……”
又是一個驚天新聞啊!
原本還以爲(wèi)這些事情,只是這些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的莊田管事們私下做出來的。沒有想到,居然是寶麟寺的和尚們親自吩咐攛掇的!
那些和尚們平日道貌岸然,趾高氣揚。平日間,大多數(shù)百姓們都對於他們是敬畏有加。
一則是害怕這些和尚們強(qiáng)大的勢力,二則也是怕冥冥之中的佛法和地獄。現(xiàn)在在公堂之上,又是法不責(zé)衆(zhòng),氣勢頓壯。再加上情緒經(jīng)過這麼久的累積和發(fā)酵,一時間卻是憤怒異常了。
“來人啊!”張縣令喝道:“把那些和尚抓回來審案!”
下面的衙役官差們喝了一聲,遵命。士氣大振!
他們原本不是很看好自己這位明府老爺?shù)模墙?jīng)過今天的事情之後,卻一下子就多了很多信心。雄赳赳,氣昂昂的帶隊出去抓那些和尚去了。
劉不已這才站了出來,對著外面看熱鬧的百姓說道:“各位父老,多謝各位仗義相助,今日天色不早,待明日貧道繼續(xù)給各位治病!”
外面頓時傳來一陣歡呼喝彩之聲,今天過的精彩,經(jīng)歷的一切,能說上好幾個月了!
等著圍在縣衙之外的百姓們慢慢散去,張縣令方纔大笑:“道友對於民心琢磨如此之透,玩弄於鼓掌之間,實乃大才啊!宰相可爲(wèi)!”
劉不已淡淡的說道:“明府謬讚了,你就不怕那些和尚聚衆(zhòng)反抗麼?”
寶麟寺雖然不是什麼大寺,但是也有幾百傾地,數(shù)千佃戶,也能聚集幾十號武僧來。一旦他們拒捕反抗,陰城縣還真沒有什麼力量,能夠制止他們!
這個地方,也不是什麼重要所在。更是連駐軍也都沒有。想要等到襄陽城的鷹揚府的兵力過來,黃花菜都已經(jīng)涼了,而且到底會不會派出,那是誰也不知道?
漢唐和宋元之後的社會環(huán)境絕然不同,漢唐之時,地方豪強(qiáng)大戶各自擁有部曲,數(shù)百上千,那都是家常便飯。甚至威脅官府,架空朝廷都是常事。
這寶麟寺如果真的帶著人,把這陰城縣給打了,把張縣令這個縣令驅(qū)逐出去。然後憑著佛教巨大的勢力,這一場官司到底怎麼打,誰都不知道,但是張縣令這個替罪羊卻是當(dāng)定了!
張縣令眼中閃爍不定,說道:“你我二人把事情都已經(jīng)做到了這個地步了,若是陰癸派再不出手,那也太說不過去了!”
劉不已聽出來了,張縣令雖然這般說,卻是自我安慰的多了一些,自己對於陰癸派到底會不會出手,卻也沒什麼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