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不是喜歡吃糖漿豆子,只是對這件事一直耿耿于懷。
憑什么都是池家的女兒,池思月想吃,她就必須得拱手想讓?只因她是一個庶女?
穆云昭此時將此事提出來,無非就是在挑撥離間她和穆云啟,提醒她顧念舊情。
她心底冷笑。
穆云昭一直以來都會利用這種小恩小惠哄騙人為他賣命,上一世她就是沉浸在這些小恩小惠中,對穆云昭死心塌地。
她上一世居然天真的以為,這就是穆云昭對她的愛...
她看了穆云昭一眼,垂眸做沉思狀:“月兒妹妹過生辰時的菜?”
倏地,她眸子一亮:“啊!我想起來了,三皇子說的是糖漿豆子吧!”
見她如此上道,穆云昭很滿意,爽朗的笑了兩聲:“是啊,就是糖漿豆子!這么多年了,堂嫂喜歡吃糖漿豆子我都還記在心里,若非堂嫂已經(jīng)嫁給了堂兄,我一定還和以前一樣,經(jīng)常帶堂嫂去醉仙樓吃糖漿豆子!”
池思瑤也笑了:“倒是為難三皇子能記這么久,但是我并不喜歡吃糖漿豆子,那東西甜膩粘牙,吃多了還會脹氣,吃起來實在沒什么意思,也就哄哄小孩兒的玩意兒罷了。
那時候,若非月兒妹妹經(jīng)常同我說她牙疼,我也不會開口阻攔,不讓她吃那糖漿豆子。”
她抬起眼皮看了眼池思月,笑意盈盈:“只是我沒想到,那時月兒妹妹這么小,竟然會如此跋扈,霸占著糖漿豆子,說什么也不肯拱手讓人。
我還記得呀,月兒妹妹吃完了那一盅糖漿豆子之后,肚子疼了一宿,牙也壞了兩顆,到現(xiàn)在牙上都還有兩個小黑洞呢。”
她狹促的又看向穆云昭:“三皇子,月兒妹妹有蟲牙,你以后可不能像以前帶我那樣,經(jīng)常帶她出去吃甜食呀~”
池思月一張臉迅速漲紅。
池思瑤一番話,明里暗里的說她跋扈,還把自己有蟲牙的事情就這么講出來,這不是拐著彎告訴別人,她不注重儀表,只知道貪食貪睡么!
若非這里這么多人,她一定撕爛了池思瑤的嘴!
穆云昭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池思瑤這一番話把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撇的是一干二凈不說,還把他和池思月放在了一起,這話傳出去,池思月這個包袱豈不是甩都甩不掉了。
更何況一想到蟲牙...
穆云昭的喉間隱隱想要作嘔!
前幾日他們還有過肌膚之親,一想到自己吻得是一個如此不修邊幅的女人,他就覺得自己渾身難受。
眼看穆云昭的臉色陰沉下來,池思月心里一慌:“姐姐,這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你怎么還記在心里呀,小時候是月兒不懂事,月兒如今早就不這樣了,改明兒,月兒請姐姐去醉仙樓,一定好好跟姐姐賠罪!”
池思月嘴角扯著假笑。
呸,賤人,你敢說我囂張跋扈,我就敢罵你小肚雞腸!誰也別想占便宜!
池思瑤抬手拿起木枝,隨手波弄了一下火堆:“月兒妹妹客氣,你有這個心就好,倒也不用如此麻煩,姐姐我新婚燕爾,只想和殿下待在一起,哪也不想去。”
穆云啟彎了彎唇,很是配合的揉了揉她的腦袋,將她抱進了懷里:“本王的夫人有些粘人,叫諸位見笑了。”
這一下,剩下的三人臉色更難看了。
臨江嘖嘖嘖的搖頭,趕人走也不必做的如此明顯呀!主子和王妃這一手,簡直不做人吶!
最先破防的是穆云昭。
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定力如此之差,明明知道池思瑤和穆云啟是在演戲給他們看,但他還是覺得心口像被一只手緊緊攥住,疼的他連呼吸都不順暢。
池思瑤看向穆云啟的眼神里有光,這份光亮格外刺眼。
穆云昭恍惚間想起,似乎不久之前,池思瑤看他的目光里也是這樣充滿愛意,只是他從來都未曾留意,或者說...
從來都不在乎...
可為什么明明不在乎,現(xiàn)在卻又如此痛徹心扉呢?
他想不明白,只覺得這里他一秒鐘也待不下去了,他只想逃,逃的越快越好!
“堂兄,我出來的也挺久了,先告辭了,你們聊。”
穆云昭對穆云啟扯出一個牽強的笑,起身拱了拱手,轉(zhuǎn)身拂袖而去,連跟隨他一起來的池思月也不曾理會。
看著他的背影,池思月臉色紅白一片,又羞又恨。
她快要恨死池思瑤了!
賤人,都是因為她!
如果不是她的那番話,穆云昭怎么會撇下她走的如此干脆!
池思月紅了眼,不打招呼就起身跑掉。
兩人來的快走的更快,篝火前陷入詭異的寧靜,須臾,穆云啟轉(zhuǎn)眸看向趙蕓兒,語氣不善:“大家都走了,小郡主不走么?”
趙蕓兒喉間一哽,默默地起身:“那我也走了,啟哥哥再見...”
眾人走盡,穆云啟收回眼眸,看向面前的篝火。
他神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但看得出,他不太開心。
池思瑤將頭靠在他的肩上,揚起下巴看天上的明月:“終于安靜下來了,這種沒有人打擾的感覺,真好...”
穆云啟輕輕蹭了下她毛茸茸的頭發(fā),眸光柔和了幾分:“是啊,真好...”
不同于他們的安寧,剛剛走掉的三人都心事重重。
穆云昭心里煩悶,走的很快,池思月跟在他身后,一路小跑的追,卻眼看著他越走越遠。
眼看追不上了,她很絕望的停下腳步,蹲在地上抱著膝頭小聲抽泣起來。
“這就開始哭了?多大點出息,難怪你斗不過池思瑤,本郡主都瞧不起你!”
身后傳來趙蕓兒的聲音,池思月回頭看了她一眼,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對,你有出息!你有出息也沒見穆云啟多看你一眼!”
趙蕓兒笑容一僵,危險的瞇了下眼睛。
早就聽聞池家姐妹只是表面和睦,私下里誰也不服誰,剛剛在篝火前一見,果然如此。
都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雖然這個池思月看起來嬌蠻蠢笨,但利用她對付池思瑤,倒也是個很好的棋子。
念及至此,趙蕓兒重新拾上笑臉:“本郡主若是你,斷然不會在此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