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也不堅(jiān)持,道:“若王妃要等,不如,去跟縣主說幾句話吧,縣主這幾天茶飯不思的?!?
“母親怎么了?”子安驚問道。
“應(yīng)該是因?yàn)橄墓拥氖虑?,傷心過度吧?”宮人說。
子安站起來道:“馬上領(lǐng)我去見母親?!?
“王妃請!”宮人福身。
子安卻有些詫異,自己往日要見母親,是很難的,今日怎地說見就能見到?
來到袁翠語的院子里,便見院子外有幾個(gè)侍衛(wèi)守著,見她來,都上前行禮。
子安知道這些人是監(jiān)視母親的,也沒給什么好臉色,跟著那宮人徑直便進(jìn)去了。
進(jìn)了寢殿里,便聞到一陣的藥味,床前站著幾個(gè)垂手而立的宮女,形成一排,守著她。
子安本以為是茶飯不思,卻沒想到要躺在床上不能起動這么嚴(yán)重。
她疾步走過去,掀開帳幔,看到一張蒼白的臉,不過幾天的時(shí)間,她整個(gè)人都瘦了許多。
“母親!”子安坐在床邊,拉住她的手,焦灼地喊道。
袁翠語本是閉著眼睛,聽得子安叫喚,便慢慢地睜開眼睛,神情頗有些茫然,一會兒才道:“子安?”
“母親,怎么了?”子安扣住她的脈搏,心中兀自一驚,脈象浮、數(shù)、實(shí),表示正衰而邪不退,屬逆證。
“子安,你來了!”袁翠語慢慢地坐起來,雙手撐住床頭,沖著子安微微一笑,那笑容,讓子安覺得說不出的怪異。
“母親覺得哪里不舒服?”子安握住她的手,手心發(fā)熱。
“我沒有不舒服啊,我很好,我早就跟皇上說,我沒事,他偏是不信,還特意叫你入宮來見我的?”袁翠語說著,嘴角揚(yáng)起了一絲甜蜜的笑容。
子安心頭發(fā)驚,“不是皇上讓我入宮的,是我自己進(jìn)來的?!?
“子安。”袁翠語拉著她的手,眼底盈滿了幸福和甜蜜,“母親有一事要跟你說?!?
“母親,你說!”子安心頭越發(fā)驚懼。
袁翠語撩了一下額發(fā),露出那張精致美麗的臉,“你的事情,我都跟皇上說了,皇上承諾我,會追封死去的子安為郡主,你說好不好?”
子安腦子嗡地一聲,看著袁翠語那張快活的臉,她說了?她怎么會說?不可能的。
“子安,你不高興嗎?”袁翠語見她不說話,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收斂,“你就忍心讓我死去的女兒做個(gè)孤魂野鬼?她被追封為郡主,那即便是在陰間,也可享受榮華富貴。”
子安扶著她,看著她的眼睛,“母親,你看著我,看著我?!?
袁翠語甩開她的手,“你只管告訴我,你是不是不高興子安被封為郡主?”
“高興!”子女的聲音冰冷得像石頭一樣,一直盯著袁翠語。
她眼底,有一種光芒,是從心底里發(fā)出來的。
“高興就好,高興就好。”她喃喃地說著,幸福的笑容又再嘴角蕩漾,“子安,以后,我就有兩個(gè)女兒了。”
“你還有一個(gè)兒子。”子安說,心里頭慌得不得了,說夏霖,是想看看她有沒有把夏霖的事情都說了出去。
袁翠語連連點(diǎn)頭,高興地說:“對,我還有一個(gè)兒子,我有兩個(gè)女兒,一個(gè)兒子,我跟皇上說,霖霖是假死的,皇上不知道多高興呢,皇上還說要娶我,子安,你說我嫁給皇上好不好?”
子安從袖袋里取出針包,往袁翠語的當(dāng)陽穴刺下去。
當(dāng)下,便有人厲聲呵斥,“王妃,千萬不要?!?
阻止她的,是一直在門口盯著的禁軍。
他快步過來,冷冷地道:“王妃,皇上下令,除御醫(yī)之外,不許任何人為縣主治療,請你拔針?!?
子安把針拔掉,當(dāng)陽穴不可留針,刺一下足夠了。
袁翠語整個(gè)人打了一個(gè)激靈,但是很快,又恢復(fù)了原先那種笑容,“子安,你還沒回答母親,好不好?。课壹藿o皇上好不好???”
那禁軍聽得袁翠語這樣說,才慢慢地退出去。
袁翠語見子安沒說話,一把抱住她,喃喃地道:“你生氣了嗎?子安,我嫁給皇上你不開心是嗎?”
她竟伏在子安的肩膀,嚶嚶地哭了起來,然后,子安聽到幾不可聞的一句話,“順耳蠱,情蠱?!?
子安握緊拳頭,眼底燃起熊熊烈火,但是旋即,眸子垂下,掩蓋了一切。
好,好得很。
難怪,忽然就找到一個(gè)狐貍精的說法,原來,是早知道她魂魄穿越的事情。袁翠語喜極而泣地說:“子安,你答應(yīng)了是嗎?真好,不用母親勸你,你答應(yīng)了,真好,母親的心就安樂了,由你親口說,母親的心,總算放松了,母親多怕你不愿意母親嫁給王帝將相,但是幸好你同意了
,母親總算安心了,母親很好,你也要好好的?!?
她這番話,一直反反復(fù)復(fù),但是,母女同心,子安知道她話里隱藏了她真正要表達(dá)的意思。
這句話,其實(shí)就一個(gè)意思,勸安親王,你們要好好的。
順耳蠱,是對針對她和老七,至于情蠱,卻是針對安親王。
若母親真的嫁給了皇上,安親王會如何?反!
這是一定的事情。
子安起身,退開,深深地看了袁翠語一眼,“母親,女兒很高興你終于有人疼惜,女兒告退?!?
“去吧,去吧,不必來看母親了,母親心里很快活,你去吧?!痹湔Z慢慢地躺回床上,她不是善于偽裝的人,片刻的清醒,已經(jīng)感受到錐心的痛,她怕自己無法藏住眼淚。
但是,很快,她的笑臉又堆砌起來了,眉眼都是幸福的笑意。
子安的一針,只讓她片刻清醒。
子安剛轉(zhuǎn)身,便聽到外面有太監(jiān)喊道:“皇上駕到!”
子安腳步一滯,退后一步低頭。
一雙翹頭繡金龍長靴出現(xiàn)在子安的眼底,明黃色衣袂輕輕地?cái)[動,便停了下來。
“參見皇上!”子安垂首行禮。
皇帝的聲音充滿了親和力,“子安,你來了?”
子安不動聲色,“是,皇上,我進(jìn)來看看母親?!?
“你真是孝順。”皇帝含笑,從她身邊走過,走向床邊。
袁翠語坐了起來,臉上依舊是那一抹幸福甜膩的笑容,眼神有一種狂迷般的崇拜,“皇上,您來了?”
“好些了沒有?”皇帝坐在床邊,是子安方才坐的地方。
袁翠語臉色含羞,“妾身根本就沒事,是皇上不相信。”
皇帝伸手在她的臉上掃了一下,聲音充滿了寵溺,“傻瓜,御醫(yī)說你身子不好,你就得臥床休息?!?
子安見了這一幕,只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一幕,太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