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高檔的會所，卻是一個極為隱秘的包間，鐵面導演杰自動喝了一口啤酒，爾后又吐出來，對著李龍也道：“這比馬尿還難喝的東西，怎么會有這么多人喜歡，哪里比得上茶的千分之一？真的不懂現在人的所謂的感覺。”真有些搞不懂現代人，這些人究竟怎么想的呢，明明幸福的生活方式有一千八百多種，但是他們總認為只有一種，而且除卻他們認可的，似乎所有的幸福都不是幸福。

“嘛，大概是他們覺得啤酒比茶水更為洋氣一些吧，雖然我也更喜歡喝茶。”李龍也倒是把啤酒全部咽了下去，爾后笑道。

鐵面導演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一下李龍也爾后笑道：“總覺得最近這些年，你變了好多，怎么說呢，比以往更讓人覺得舒服了。”

“那就謝謝夸獎了，身為男人，當然要以讓別人過上舒服的日子為自己的奮斗目標。”李龍也半是開玩笑半是認真的道。

鐵面導演沒有答話，點起一根煙，在星火明亮閃爍中道：“你現在變得讓人覺得舒服了，可是那個曾經讓人覺得無比舒服的人，卻有些讓人不怎么舒服了。雖然那個人一直在笑著，卻總是讓人想到了一個詞。”

“什么詞？”李龍也想莫非是我見猶憐或者楚楚動人，或者堅強，或者是含淚的微笑？

鐵面導演輕輕的抖了抖煙灰道：“是毀滅。”

李龍也沒有再答話，只是拿起鐵面導演的打火機玩了起來，一會兒打著火卻什么都不點，一會兒來回的轉悠。

鐵面導演看著眼前這個人，爾后笑道：“李龍也，有些話我說了你別生氣，雖然現在你在進行著一個很大的游戲，但是我想問一下，你怎么能用二分之一，不，應該是三分之一的愛套住午和吶？”

“這個比例不太對呢。不過，鐵面導演，你既然不喜歡喝啤酒，怎么會約在這樣一個以酒類為主的場所？”本想反駁的李龍也迅速的轉變了話題，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好，何必一一說給別人聽，尋求不必要的安慰。

鐵面導演自然也曉得李龍也的意思，他也不喜歡強逼別人，于是笑道：“話說，老弟，這個場所不是你選的嗎，你還說自己不愛喝酒？”

兩個人打了幾個哈哈，便準備各自離去。李龍也出了后門快速行至后巷，來到自己的車前，從兜里拿出鑰匙開車。可是卻五次三番都對不準鑰匙孔，折騰了半天還是沒能打開車門。李龍也自嘲道：“呀呀呀，我果然不勝酒力，喝多了，都醉倒開不開車門了。”

李龍也抬頭深吸一口氣，看了看天上那個皺皺巴巴的月亮，甩了甩頭，才又重新低頭把鑰匙精確的插進鑰匙孔，打開車門，發動車子，急速的逃離剛剛的那個會所，像是身后有著什么怪獸在追趕一樣。一口氣開過了七八條街，李龍也找了一個沒人注意的黑暗角落把車停下，慢慢的從兜里掏出煙，放到嘴里卻沒有點燃。

鐵面導演說午和讓人聯想到的詞竟然是毀滅？毀滅？

李龍也走后快兩個小時左右，會館的服務生見

那秘密包間中的另一位客人遲遲不出來，心里有些疑惑，怕發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便叫著和自己同班的人一起過去敲門。

得到應允進去后才發現那位客人沒有一絲異常，神智也頗為清醒的再……再發呆……

既然已經闖了進來，就不能這樣師出無名的回去，于是服務員便禮貌的問道：“這位客人，請問您還有什么吩咐嗎？”

對方嗓音動了動，爾后聲音凝滯了幾秒，最后笑道：“不需要什么服務了，是我該給別人服務一下了，這是我欠別人的。”

從不算高級的會館開車到了一個隱秘的角落稍作停息后，李龍也又迅速奔回家中。極為不耐的脫了外套，將外套隨手扔在地上，爾后一個人癱到床上，拿著枕巾捂住自己的臉。伸長的手放到了床旁桌上，不小心觸碰到了放在桌子上的劇本，那是前兩天鐵面導演遞給自己的。

前兩天鐵面導演突然來訪道：“我新出爐了一個劇本，想讓你和午和演一演，你覺得怎么樣？”李龍也假裝糊涂的道：“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莫非你知道午和在哪里嗎？”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知道午和在哪里。”鐵面導演杰自動笑道，既然眼前人想要裝傻瓜，拿自己得努力揭穿這個傻瓜了，這樣才能進一步談話。

李龍也豈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他稍微會想了一下自己的行程，確定不可能有人跟蹤和尾隨自己，于是笑笑道：“導演的話，真的是越來越讓人不明白了。午和無辜離去已經三年有余，如果我知道她的行蹤，我還會安然坐在這里，什么都不做嗎？”

“不，恰恰相反，正是因為你做了什么，我才知道你應該知道午和的下落了。”鐵面導演杰自動接過李龍也遞給自己的茶道，說完聞了一下茶香，真的是清幽的好茶。

李龍也眼色變得有些冷，他笑道：“我是個愚鈍之人，還望鐵面導演把話說明白一些。”

鐵面導演杰自動倒是也沒有推辭，慢慢吹去茶水的熱氣的道：“那次三年一度的頒獎晚會，你是有所圖謀的不是嗎？雖然大家都以為你是在劉滿清之后才摔的獎杯，但是其實你一開始就準備那么做了不是嗎？我雖然主修導演，做過演員，但是也輔修過心理學，人的眼睛，真的是不會騙人的。”

“就算是我早有預謀，哪有如何呢，不過是摔摔獎杯而已，沒什么大不了。”李龍也不覺得這有什么，而且鐵面導演也是在圈里混了很久的人，被他看出些什么來，倒是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也沒有想著瞞天過海。

鐵面導演搖搖頭道：“李龍也，你怎么就是不聽人說話呢，我說過的，我輔修過心理學。我當然知道一個沉寂了很久沒有做出任何動作的人，突然做出動作那肯定是受了一個刺激。而且那個刺激必須強大到能讓他做出這個動作，所以李龍也，你又在遮掩些什么呢。我不是你的敵人，相反，我想作為你的同盟。”

“作為我的同盟，請問我們的同盟為何聯盟？”李龍也不知道突然沉寂很久的鐵面導演為

何會來找他，而且前面也說過，現在的李龍也對著鐵面導演杰自動存在著某種深深的不信任。心中有著大大的芥蒂，所以才會對鐵面導演杰自動保持如此高的警惕。

鐵面導演那些輕松自在的表情似乎漸漸消失了，爾后他低著頭道：“我的那部電視劇，給午和造成了這么大的困擾，怎么能不做些補償呢。何況，那么一個又才氣的演員就此沉寂的話，我大概會成為一個真真正正的罪人的。”

“想到補償，當年如果補償，遠遠好過現在吧。當年什么都沒有做出，現在又何必假惺惺的貓哭耗子呢？”李龍也一點兒情面都不給鐵面導演杰自動留。

鐵面導演自嘲的笑了笑道：“那么，一直在這里責怪我的李龍也，當年你又去了哪里呢，現在說太多過去的事情，一點用都沒有，現在重要的是如何讓這一切恢復到原來的位置，讓每一個人都在她應該在的位置上。”

李龍也沉思了很久，終究還是把午和的公寓地址告訴給了鐵面導演杰自動。結果事實證明，似乎鐵面導演也說服不了午和吶。

李龍也扯開臉上的枕巾，盯著那個隨意擱在那里的劇本，呆愣了兩秒，隨即起身向前將劇本拽過來捧在自己手里。

其實李龍也還沒好好的看過這劇本，只是在聽到鐵面導演說要午和參演的時候，李龍也就已經確定了這是他下一步要接的戲，而且是一定要拍攝好的戲。

李龍也用腳脫掉鞋子，整個身子上了床，爾后不斷后移，靠在床背上，翻開臺本封皮，從第一頁開始慢慢研讀起來。

快速的瀏覽了一遍，李龍也又返回來看封皮，上面沒有標注作者，但是李龍也知道這本書的作者應該不是一直和鐵面導演合作的那個腳本家程奎山。因為程奎山不可能寫出這樣溫柔和由包含力的作品。雖然這部作品和程奎山的作品一樣，有著些許的壓抑和仇恨的，但是與程奎山的以暴制暴不同，這個作品里透漏出的是一種無奈和一些懺悔。

這個作品的作者會是誰呢？李龍也在心里想了幾個人選，爾后有根據這些人的風格，或者檔期，一一把這些人排除掉了，似乎哪一個都不可能呢。

這部作品描寫的是理想的物語，處于奮斗期的少男少女們懷有強烈的主宰這個世界的欲望，每個人都不甘平庸，但是對于這個世界種種現實又感到分外無奈，于是有的人沉迷于了自己的迷惘，有的人則開始了奮力的抗爭，雖然里面多是以笑點存在，但是卻讓人著實感到了這部片子應該是一個悲劇。

等這個睡去套餐昨晚，時間已經是十點半了，李龍也不得不感慨，時間還真的是過的非常快的一個東西，明明還沒有來得及做什么，時間已經就這樣溜走了。

爬上床，卻沒有多少睡意，讓李龍也不得不想要不要將睡去套餐再重復一遍。換了一個睡姿，李龍也想：人這一輩子不也如此嗎，短短的幾十年而已。那么，李龍也，你打算怎么處置自己這幾十年呢。輾轉反復，對于李龍也而言，今夜注定又是一個失眠夜。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