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他忘記了自己之前的義憤填膺,忘記了一起,大呼小叫著,連滾帶爬的往國子監內部就沖!
這一沖,連續在地上摔了好幾個跟斗,腳崴了不說,身上也好幾處擦傷,可他絲毫不管那么多,鬼哭狼嚎叫著:
“楊無雙要殺我了!饒命啊!不要殺我啊!”
這一路逃進國子監,甚至引發國子監學子內部的一場混亂,沒少有人認為楊無雙殺進了國子監,著急忙荒的到處逃命躲藏!
遠處高空之中,看到這一切的齊彥明眼神越發難看:
“這一代的國子監學子,已經完蛋了,膽氣都被楊無雙打沒了。他們現在只剩下唯一的存在價值了。”
唯一的存在價值,也就是作為擊殺楊無雙的炮灰,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了。
過了幾個時辰之后,眼看沒有一個人進出國子監,楊無雙也厭倦了,就此離開。
他并沒有直接回到太學,之前的一番肆殺,雖然不算什么,但多少有點讓人感覺厭煩,所以他干脆在市井之中散散心。
現在的市井之中,經過了之前的國子監學子的胡鬧,也沒有之前熱鬧了。
不過幸運的是,這些人胡鬧的地方,主要靠近太學,其他地方,反而幸免于難。
一路走去,楊無雙卻并沒有停下對自己的槍芒的鍛煉。
他手上仍然是一塊石頭,在不斷的雕刻著雕像。
但是這一次,跟之前的雕刻并不同。
不同之處,就在于,這一次的雕刻,看上去是一根槍芒化作絲線不斷雕刻,但實際上,這并不僅僅只是一根。
而是十幾根。
這十幾根有時候如同棉線一樣,十幾根細的絞在一起,形成一根粗的。
有的時候,卻是絲絲分開,并沒有合在一起,但是它們的雕刻,卻是同步,只不過,具體雕刻的時候,楊無雙隨意控制其中某一根來具體操作,其余的則是略微后鎖,不觸及石塊。
又或者,絲絲分開的槍芒同步雕刻,所有槍芒,同時觸及石快,但雕刻出來的線條,卻要跟一根槍芒雕刻出來的,沒有區別。
這中間的操作,那就極其復雜了。
而楊無雙的雕刻,甚至還是在不斷的切換雕刻方式。
甚至可能一種雕刻方式存在的時間,不超過十分之一個呼吸。
如此復雜、高頻的切換,雕刻出來的東西,氣息卻渾然一體,絲毫沒有任何生硬的地方。任誰來看,都會認為這是一種方法、一口氣雕刻完的,而不是分段通過多種方式進行雕刻。
這種手段,已經可以說堪稱神技。
這就是掌握了槍勢萌芽之后,楊無雙手段的提升。
因為他的槍芒之中,有了靈性。
有了靈性之后,很多東西的控制,就幾乎成為了本能,只需要心念一動,便可完成,完全不需要其他手段來進行。
而且還能夠完成的非常的完美。
跟之前比起來,這高下,簡直不可以道理計!
這就是真正的高手水平所在。
一邊漫不經心的散步著,楊無雙一邊在雕刻著,但是走著走著,他突然感覺有什么目光,正在死死的盯著自己?
被人盯著楊無雙找就已經習慣。
那些國子監的學子,哪個不是這樣?
但這個目光,跟他們不一樣。
國子監的學子目光,有的是貪婪,有的是狂喜,有的是憤怒,也有的是痛恨。
唯獨這道目光,給楊無雙的感覺,竟然有些瘋狂。
但同時,又有些奇異的清澈的感覺。
楊無雙忍不住抬頭看去,果然看到,有一個人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著自己。
那目光之中,糾纏著瘋狂和清澈,這兩種截然相反的目光,時而相互交替,時而又此起彼伏,此消彼漲,給人的感覺,就是這個人一直處于瘋狂和冷靜的邊緣。
楊無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的目光存在。
而這個人,衣著打扮上面,也與眾不同,竟然是一個乞丐!
但說是一個乞丐吧,但跟普通的乞丐,還不一樣,并不像普通的乞丐那樣臟兮兮的,身上雖然算不上十分干凈整潔,卻也不算臟。
但是這本應該和乞丐格格不入的樣子,在他的身上,卻表現得非常融洽完美,就仿佛,乞丐就應該這樣才對,其他的骯臟乞丐,才有問題一般。
有意思。
楊無雙笑了,沖著他走了過去。
他這時候才發現,對方的目光,其實主要盯得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手中正在雕刻,基本上已經完成了的雕像。
“你喜歡這個?”
楊無雙很高興有人欣賞自己的作品,揚起手中的雕像問道。
“阿巴阿巴……”
對方開口說話,說出口的卻是這樣的話語。
這……
這竟然是一個啞巴!
一個啞巴乞丐!
一個對自己的雕像很感興趣的啞巴乞丐!
楊無雙在他眼中看到,當自己把雕像送到對方面前的時候,對方眼中,放射出某種奇異的光芒。
那是一種充滿了希冀、希望的光芒。
楊無雙這輩子,都沒見過如此純粹的希望眼神。
雖然對方沒說話,但是楊無雙卻懂了對方的意思,他抬起手中的雕像:
“你想要嗎?想要,就拿去吧。”
對方連連擺手,可是楊無雙卻知道,這只是客氣,對方的那盯著雕像一刻都不肯放開的眼神之中,分明暴露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給你你就拿著吧。我自己雕的,不算好,既然你喜歡,你就拿著,反正我這里,要多少,都可以自己雕出來。”
楊無雙把雕像塞到對方手上,轉身離開了這個乞丐,感受著這個乞丐看著自己的灼灼眼神,絲毫沒有回頭的意思。
自己的東西,能被別人喜歡,他也很開心。
雖然他最自信的是自己的武力,但這種不通過暴力讓人心悅誠服的感覺,仍然讓他既新奇,也歡喜。
一直到楊無雙遠去之后,這個乞丐的灼灼眼神,這才消失,看向手中的那個雕像。
這個雕像,并不是什么人物,而是楊無雙雕刻的一種動物。
好吧,說白了,就是那只小奶貓趴在地上的樣子。
這雕像看上去,栩栩如生,極為傳神,如果隔遠了看,很可能會以為那是一只活著的真正小貓咪趴在那里,而不會認為是雕像。
這種手段,已經達到了以神傳意的境界了。
甚至,如果你仔細盯著雕像看,很有可能會在腦海之中,浮現出小奶貓的一幕生活場景。
不,不僅僅是生活場景,包括戰斗場景,只要楊無雙曾經見過的,都有可能看到。
但是……
偏偏楊無雙自己,不知道這件事情。
他從來不會把自己的作品,整天捧在手里面看個仔仔細細。一件作品雕刻完,對他來說,就是完結,這段事情就放下了,沒必要整天自我陶醉。
可是對于這個乞丐來說,就不一樣了。
他死死盯著雕像看了段時間,突然身形一震……
他看到了小奶貓在某一次大戰神威的時候的場景。
關鍵是,這一次大戰神威,小奶貓出手比較多,動手軌跡比較明晰,比較容易看出來其中奧秘——好吧,其實就是某一次楊無雙跟小奶貓之間因為某件事情的大戰。
這一次,對方收了手,讓楊無雙多打了幾個回合。
但相比之前一招就被小奶貓瓦解戰斗力的時候而言,這一次的戰斗,反而更深的讓楊無雙體會到了小奶毛的強大。
不,確切的說,現在體會這個強大的,就是這個乞丐。
乞丐的身上,突然冒起滾滾白霧一般的東西。
他的額頭上出現汗水,呼吸開始沉重,眼神呆滯,仿佛進入了某種玄妙的境界之中。
不知道什么時候,這個乞丐的身形,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悄然移動到了某個陰暗的、不為人注意的角落。
那并不是這個乞丐自己主動做的,而是一些看上去沒有關聯、只是無意的人,通過某些無意的動作,讓乞丐的身形,去了這個角落。
然后,乞丐身上發出長長的呼吸聲,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這一次,他的眼睛清澈明亮,全然沒有絲毫瘋狂和混沌,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
“少主,您……您全好了?”
旁邊,幾個不知道什么時候無聲無息守護在乞丐身邊的人,有人發出了驚喜的聲音。
“沒錯,我好了!”
乞丐說話了。
原來,他不但不瘋狂,更不是真正的啞巴!
“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兼修兵修和兵家修行之法,導致走火入魔,就連中州我兵家圣地總部那邊,都無能為力,來了這慶國的蠻荒之地,卻居然獲得了痊愈!這造化的玄奇,果然非比尋常!”
“少主,真的全好了嗎?”
旁邊已經有人激動得顫抖起來:“要不,您還是好好仔細查探查探?別留下了什么隱患。”
“老三,你怎么說話呢?能不能別這么不吉利?你遲早死在你這張嘴上!”
乞丐擺擺手:“行了行了,老三也是一片好意。也是被之前的那些看似轉機的陷坑給弄怕了。無妨無妨。我對自己的情況,比你們了解,是否真正的痊愈,還是清楚的。”
周圍的人都是驚喜:“這么說,少主……少主是全好了?”
乞丐點點頭:“沒錯。全好了。”
“怎么好的?”
乞丐舉起手中的雕像:“靠它!”
“這……”
旁邊的人們仔細看著這個雕像,他們承認,這個雕像的水平很高超,惟妙惟肖,十分傳神。
但除此之外,也就沒有別的東西了。
可意作為一件不錯的工藝品。
但要說這樣一個東西,就可以治療中州之地的高手都為之束手無策走火入魔,誰都不敢相信。
這……這怎么可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