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普通帶著韓剛和胡路正在一間茶室里商量下一步追蹤齊云升的辦法。
他同尹照京通過電話不久,就收到了女兒的視頻,視頻中一個九歲的小女孩站在一堵沒有任何裝飾的白墻前面,用稚嫩的聲音模仿了一段昨天新聞里美國總統(tǒng)的發(fā)言。學(xué)完美國總統(tǒng)說話之后,小女孩在視頻結(jié)尾時咯咯的笑了起來,然后她又笑著問老師是否喜歡這段模仿,并請求老師給了好分?jǐn)?shù)。
顯然小女孩并不知道她自己的人質(zhì)身份,只是以為自己正在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yè)。沙普通是含著眼淚看完的這段視頻,然后他就帶著韓胡二人上路了,在路上,他忍不住又拿出手機看了兩遍。
沙普通在富貴俊團公司見過尹照京之后,就被尹照京下了死命令,他要求沙普通必須在今天十二點之前找到齊云升的線索,在二十四小時之內(nèi),查出對方的位置。而查不到齊云升位置的后果,尹照京沒有直說,但沙普通很了解尹照京的為人,也明白他話里的潛臺詞。尹照京不說出口也只是為了以后相處留點面子而已。
當(dāng)時沙普通痛苦地陷入了兩難的地步,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韓剛勸他道:“沙哥,這應(yīng)該算是一件好事呀!咱大侄女在國外好好的,而咱們以后靠上了尹董這棵大樹,同時找到了閨女和工作,這豈不是兩全齊美的好事嘛!”
沙普通聽完韓剛的話,沒有回答他,而是摸了摸下巴,對**說道:“**,你想辦法去找一條擅長聞氣味追蹤的狗來,我們一會兒可能要用到。”
**這一陣對沙普通變來變?nèi)サ膽B(tài)度很不滿。他認(rèn)為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出于什么利益考慮,對齊云升就應(yīng)該始終抱著堅決追殺清除的態(tài)度才對,這一點有什么可動搖的?為國、為民、為已,從哪方面考慮都應(yīng)該這樣做,這不是我們組成這個小組的目的嗎?
現(xiàn)在他看到沙普通放下了女兒的事,再次把精力放到了追蹤齊云升這件事上來,他很高興事態(tài)重回正軌?!昂绵?!”他十分痛快的答應(yīng)了一聲,搭了輛出租車直奔最近的警犬養(yǎng)殖基地。他原先在警隊時,就同北京地區(qū)多個警犬養(yǎng)殖基地有業(yè)務(wù)上的往來,附近這個他也有熟人,借用一兩條警犬出來還是沒問題的。
韓剛見沙普通再次振作了起來并開始工作,也很高興,他對沙普通說道:“沙哥,你這就對了。我一直不明白,你對追捕齊云升有什么可猶豫的,公會的禁令自然由尹董去擺平,用不著我們操心。你放著這個即能救女兒,又能打擊罪犯,又能分賞金的一舉三得的大好局面,怎么還愁眉苦臉的?”
“你是多年前被尹照京派到我身邊的,還是近幾年半路上被他收買的?”沙普通突然轉(zhuǎn)過頭來盯著韓剛問道。
韓剛吃驚的看著沙普通篤定的眼神,愣了半晌之后才苦笑了一下說道:“這……這有什么區(qū)別嗎?”
“當(dāng)然有!如果是前者,我無話可說。如果是后者,我倒想說你幾句?!?
“是前者。我當(dāng)警察之前就是尹家的人,我當(dāng)警察就是為了在你身邊監(jiān)視你并收集關(guān)于你的情報?!表n剛說完,不禁好奇沙普通想對自己說什么,于是他又問道:“如果我是半路被收買的,沙哥你想對我說什么?”
“你了解武人嗎?你了解武人們的主流世界觀嗎?你就這樣沒原則的替他們辦事,最后可能是什么下場你知道嗎?”沙普通痛心疾首。
韓剛聽到沙普通的問話苦笑了一下,用手撓了撓側(cè)臉,然后說道:“沙哥,嗯……,其實我就是一個武人,雖然我水平不高,但我的確感應(yīng)到了內(nèi)力。我的能力似乎是追蹤上的辨析力。我的內(nèi)力很薄弱,多年來一直處于微微有感覺而已。其實不光是我,這個世界正在出現(xiàn)越來越多的武人。我甚至懷疑**可能也是個武人,他的能力可能是讀懂動物內(nèi)心的感情,但我看他可能并不知道自己的能力。也可能他還沒有感知自己體內(nèi)的內(nèi)力。但他訓(xùn)練動物的能力太強,有點不正常?!?
韓剛見沙普通沉默著不說話,于是又問道:“沙哥,我什么地方讓你看出破綻的?我自己一直都很小心了?!?
“你沒露出什么破綻。我是詐你的!”沙普通苦笑起來,又補充道:“我也沒想到你會承認(rèn),沒想到你還真是尹照京的人。而且也是個武人?!闭f完他不停地?fù)u頭。
韓剛低頭沉默了一會兒,才抬頭注視著沙普通的雙眼誠懇地說道:“沙哥,武人也是人,并不是所有的武人都是混蛋。其實我不是沒想到過這種可能,你是在詐我。但我沒法再裝下去了,我現(xiàn)在必須向你承認(rèn)我是尹家的人。原因也很簡單,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在是否追蹤齊云升這事上猶豫不決,我想你可能有你的理由,但我不能眼看著你不顧你女兒的安危去冒險。因為這個孩子是因為我的情報被抓到國外去的,所以我不能讓她有事!
“還有一件事我也要說出來。其實我知道你肯定在齊云升身上下了氣味追蹤劑,昨晚咱們換班時,我看到你從兜里拿出氣味劑的瓶子看了一眼,而且這種追蹤劑是從**那兒要的,我認(rèn)得?,F(xiàn)在我只要讓**找條好狗,就能找到齊云升的位置。所以如果你不說,我也能告訴尹董如何找到齊云升。
“你看,現(xiàn)在的局面就成了這樣:無論你說不說,尹董都能從我們這兒得到齊云升的位置??墒侨绻悄銇碚f,我侄女,也就是你女兒會安然無恙;可如果是由我來說,我可能得到尹家的嘉獎,但我侄女的命可能就完了!沙大哥,你明白嗎!我承認(rèn)我的身份就是為了促使你親自去向尹董說齊云升的位置。我也是為了我侄女的安全著想?!?
韓剛說完上面這段長篇大論,已是淚流滿面。
“說的就好象是為了我好似的??墒俏也粫屑つ愕模n剛!我女兒就是因為你才身處險地的,所以你說你是為了救她才這樣做,我不會產(chǎn)生一絲一毫的感激之情。你特么先是把她推入火坑,然后又把我領(lǐng)到火坑邊上說,沙哥,這就是那個火坑,你一伸手就能把她救上來,你猶豫什么,快伸手?。∪缓竽氵€想讓我感激你?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這件事之后,你走你們武人的陽關(guān)道,我走我們普通人的獨木橋,之前的恩怨情仇咱們一刀兩斷。以后你也不用再叫我沙哥了,我承受不起,武人老爺!”
沙普通說完拿出手機,給**打電話,讓他借到狗之后直接帶到京沈路南頭集合,然后大家一起去那個他們監(jiān)視過的小屋附近搜尋線索。
沙普通此時既然決定為了女兒拋棄原則和信念,自然也不再把公會的警告放在眼中,什么不能在十一月十二日前殺死齊云升,什么不能把齊云升的蹤跡透露給他人等等,統(tǒng)統(tǒng)見鬼去吧!什么也沒有他女兒的命重要。既然決定繼續(xù)追蹤齊云升,也就不再藏著掖著了,他又一個電話打給尹照京,說明自已找到了齊云升的線索,讓他派些人來協(xié)助一下并提供一些保護措施。韓剛一直手足無措的站在邊上看著沙普通打電話,眼中噙著淚水不知如何是好。
尹照京接到沙普通的電話以后大喜,他不但派出了自己的在京人馬,還通知了富貴俊團的人,讓他們也派些人來幫助搜尋。
半個多小時后,三方人馬共計三四十人在京沈路的南頭的路邊會合。不一會兒,**和狗也搭乘一輛出租車到了。沙普通告訴**,他在自己的原先的手機上噴了那種新型的氣味劑,不但現(xiàn)在這個手機在齊云升手里,后來他還想辦法讓齊云升收下了一個含有氣味劑的紙條。所以現(xiàn)在齊云升身上氣味劑的味道一定很濃。
這種氣味劑是一種新研發(fā)的新型味源,附著力強,人的鼻子是聞不到它的味道的,而狗卻對這種氣味很敏感。
**聽完后大喜,他從包里掏出盛著新型氣味劑的瓶子,彎腰準(zhǔn)備給狗聞的時候,突然他聽到沙普通說道:“不用了。”
**不明就里,直起身來想看看發(fā)生了什么。他看見沙普通和韓剛正直勾勾的看著遠(yuǎn)處一對騎自行車的人。
那是兩個女人,騎車的是個中年婦女,一頭半長的頭發(fā),用皮筋在腦后簡單扎了一下,上身穿著個半新的紅色羽絨服,下身是條黑色保暖束身褲,腳上卻穿著一雙染黑的軍用作訓(xùn)鞋。側(cè)坐在后車座上的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孩,悠蕩著雙腿,嗑著瓜子,一只眼上還有個青中泛黑的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