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的聲淚俱下,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和身份,孟寒琛想拉也拉不住,記者紛紛拍照,孟良晟摘下黑色的墨鏡,唇形揚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但他還是走上前攙扶李芳華。
“媽,有什么事我們回家再說,何必在這里丟人現眼呢?”
“滾開!”李芳華揮開他的手,“孟良晟,我告訴你,這件事別以為我會這么算了,我不會讓你如愿以償,我所失去的我一定會奪回來!”
孟良晟眸底最后一抹耐性也被揉碎了,“您這樣是誠心讓爸死不瞑目嗎?”
李芳華失聲尖叫,“是誰讓你爸死不瞑目?是你還是我?老大,如果你想讓你爸走的安心,就把真正的遺囑拿出來!”
說著,李芳華起身就要沖上去,孟寒琛先一步拉住她,“媽,別鬧了,就讓爸好好的走吧。”
李芳華掙扎著,最后讓孟寒琛拖走,塞上了老王的車,讓她先一步回了孟宅。
孟寒琛折回時,看到孟良晟正在接受各位親朋的答理,而周圍的記者也紛紛將鏡頭對準了他,誰都不想錯過這條大新聞。
他心底不由得泛起冷笑,昔日里,他是堂堂孟二少,走到哪里都是焦點,如今,他一無所有,連過去想蒼蠅一樣圍著自己打轉轉的那些人,竟然也調頭去巴結孟良晟了。
世態炎涼,果然讓人寒心。
不過,他倒也不以為奇,他從小到大的生活環境向來如此,只不過這樣的事輪到自己身上,他還真有些不適應。
索性,彤彤已經回來了,他一直空落落的心也不至于無處安放。
在他眼里,孟氏不重要,即便沒了孟氏,他也可以很快的另起爐灶;父親名下的房產債卷他也不放在眼里,連孟氏都不在乎了,何況那些蠅頭小利。
只是,他心里一直存著一個遺影,這果真是父親的意思嗎?
到了生命終極之時,他想用整個孟氏來彌補對孟良晟的虧欠嗎?
他真有些不相信……
孟寒琛走到父親的墓碑前,為他上了一炷香,他看著墓碑中央父親的照片,他微微笑著,笑容依舊是那樣勁朗。
他心里忍不住的問:爸爸,若是你在天有靈,就告訴我,我該怎么做?是為了母親和孟良晟爭個高低,還是依順了自己心,就此收手,和彤彤離開a市,帶著母親到別的城市過安靜快活的日子?
忽然,一陣輕輕的風吹過,將燃盡的香灰微微吹動,孟寒琛淡淡一笑,只在心里道:爸爸,你也不想看到我們兄弟互相殘殺吧……爸,你安息吧,每年的今天,我會帶著母親和彤彤過來看你……
孟寒琛轉身離開,他走到山下,看見孟良晟獨自一個人靠在加長的保姆車上抽煙,他看見孟寒琛,微微抬頭,將手里的煙頭仍在地上,直起身體,慢慢走近他。
“寒琛,咱們談談。”
“咱們還有談的必要么?”
“你和媽的心底一定很怨恨我吧。”
孟寒琛的臉上并無過多表情,聲音淡淡,“沒什么怨恨的,如果這真的是爸的意思,那我認了,但若這并不是爸爸原本的意思,我只希望你能善待母親,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絕。”
說完,孟寒琛也不看他,徑直走向自己的車子,開車離去。
孟良晟的唇角慢慢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這還是過去的孟寒琛么?
若是依照他過去的性子,恐怕會兜頭一拳把自己撂倒!
這兩年來,他的性子倒是抹去了菱角。
只不過,他越是這樣,自己就越是要提防。
刺猬不是將自己卷成一團便不再刺人,只有將他身上的刺一根一根的拔掉,他才會成為不具威脅的敵人!
只是……
孟良晟忽然看了看天。
天空上的云彩白白的,一團一團的,緩慢的漂移著,慢慢聚集在了一起,后來竟然形成了一張熟悉的臉。
她笑瞇瞇的看著自己,他臉上的冰冷忽然變得柔和……忽然之間,從天邊襲來一片烏云,將那片云彩吞噬淹沒,男人微微蹙眉,想要伸手保護她,卻恍然之間意識到自己竟像傻子一樣失了神……
若彤,你別怪我,我并不是想把你當工具。
若是我強硬的把你留在身邊,恐怕你也不會心甘情愿吧。
與其那樣,不如先毀掉你所愛的人。
這樣,你會不會就能留意到我?
所有人都沒想到,孟名嚴臨終之前竟把手里所有的股份都給了孟良晟,以往不受重視的私生子現在搖身一變,成了掌控孟氏大權的執行總裁,無疑,他成了各大媒體的焦點,也成了商界所有雜志的新寵。
所有的報刊雜志都以他作為封面,不管你想不想看,每天清晨,孟良晟的樣子總會出現在你面前。
而孟寒琛,則是徹底被人遺忘,在這場豪門斗爭之中,孟良晟不費一兵一卒便輕松取勝,而他,則是徹徹底底的失敗者。
這個世界,永遠不會有人記住失敗者!
偶爾被提起,也只是在孟良晟之后,似乎他只是孟良晟的附屬品,只能生活在他的陰影之下。
冷易將報紙摔在茶幾上,整個人氣的跳了起來,“二哥,我他媽掀了這家雜志社!這寫的什么玩意,憑啥他孟良晟就是黑馬,你就是現代版的武三思!”
“冷易!你少說兩句!”秦沛給了他一個眼色,冷易立刻意識到了什么,但那火氣根本控制不住。
“二哥,孟良晟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咱們心里都清楚,孟氏落在他手里,指不定會被糟踐成什么樣子!依我看,你就光明正大的跟他搶,我真不信他孟良晟還能勝的過你!”
孟寒琛坐在沙發上沒說話,他微微低著頭,兩只手交叉在身前,垂下的眼瞼遮去了眼底的光,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
忽而,他抬起頭,將目光投向白子超,“二子,上次讓你辦的事情怎么樣了?”
“哥,兩年前你在美國鋪墊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霍金斯說,只要您一張口,他絕對為您赴湯蹈火!”
孟寒琛點了點頭,眼神諱莫如深……
冷易轉頭轉腦的看了看兩個人,撲通往沙發里一坐,“你倆這是打的什么啞謎呀?霍金斯是誰?美國的鋪墊是怎么回事?”
秦沛掃了他一眼,“兩年前寒琛就已經意識到恐怕日后,他會和孟良晟爭個頭破血流,索性在美國另起爐灶,還聘用了華爾街的金融一霸霍金斯做顧問,現在,美國那邊的業務越做越大,寒琛也完全不在乎國內這點市場了。”
“什么?”冷易吃驚的張大嘴巴,震驚的看著孟寒琛,“二哥,這么大的事情怎么從來沒人跟我提起過?”
“就你那張嘴呀,還不等mj形成規模,恐怕就把事情張揚的全世界人都知道了,誰敢和你說啊?”白子超忍不住調侃。
“啊……”冷易忍不住的點頭,不禁豎起大拇指,“二哥,你真厲害!我跟對人了!”
孟寒琛森冷的掃了他一眼,沒說話。
其實,他最初的目的只是增強自己的實力,不至于在日后與孟良晟的對抗之中發生后勁不足的現象,而且,那時候他和彤彤正膩糊的很,他也留了后備,若是真的在對抗之中慘敗,他和彤彤日后的生活也會有保障。
后來,她隨孟良晟離去,自己也沒那么多心思關注mj,全交給白子超打理,而自己在國內注冊了一家同名公司,做些小生意。
他不爭不搶,只想讓孟良晟對他放下戒心,將注意力從自己身上移開。
這兩年來,自己低調謹慎,孟良晟倒也從不關注自己。
“寒琛……”
男人的目光轉向秦沛,“什么事?”
“這件事本不該我過問,但作為兄弟,我還是要問一句,你和司漫……”
還未等秦沛問完,孟寒琛揚手制止,“沛子,咱們四個從小一起長大,是穿同一條褲子的兄弟,有些事你知道我的想法,我也從來不避諱在你眼前提起,你別這樣扭扭捏捏的,弄的咱們自家兄弟生分了。”
秦沛眼眉微垂,自然知道他話中的含義。
兩年前,自己對江若彤存的那份心思,相信孟寒琛一定知曉。
但他自己心里清楚,江若彤,這個女人就像是一朵彼岸花,他只能遠遠的看著,幸運時,可能會偶然遇見,但是,這朵花永遠是自己不能碰觸的。
時至今日,那份久遠的悸動依然沒有消失,在乍一聽聞她回來時,他的心里竟然有一股忍不住的狂喜……
只是在冷靜下來之后,他會嘲笑自己的幼稚和可笑。
“我把話放這兒,我會結婚,但對象絕不會是司漫……”
孟寒琛說完這話,秦沛也不知道心里時什么味了,有一種希望破滅的絕望,又有一種懸著的心終于落下的釋然……
“二哥,司漫人家對你可不薄,你最困難的時候是人家陪你度過來的,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動心么?”冷易試探著問。( 。)
孟寒琛冷漠的勾了勾唇,“動心和動情永遠是兩回事!說司漫沒讓我動心是假的,只是動心之后,我還會忍不住的想起彤彤,她就像是一根無形的藤蔓,你看不見她,可卻時時都能感覺到她,我對她,才是動了真情!”
冷易眨巴眨巴眼睛,二哥啥時候變得這樣文藝了,說的話他都聽不懂!
孟寒琛瞥了他一眼,十分瞧不起的說,“就你這腦子,跟你說了也是白說!都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還有事,要出去一趟。”
各自散了之后,孟寒琛便開車去了江若彤的住處。
今天是周末,相信她應該會在家。
敲了門,開門的是林歌,一見孟寒琛,林歌先是一愣,隨即臉上便露出不滿的表情。
看著她橫眉冷對的模樣,孟寒琛只覺得奇怪,但也沒問,只是說,“彤彤在嗎?”
林歌把胳膊橫在門框上,恨恨的甩出兩個字,“不在!”
“那她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