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好相公 犬駙馬
青山滴翠,白云環繞。
一支裝載著不少貨物的商隊,行駛在官道上。
“慢著,可是到了青州之境?”
車隊中央的一輛馬車里,傳出不緊不慢的聲音,這聲音甚是奇怪,既有男人的英氣,又夾著女子的柔媚。
商隊為首的男子答道:“回公子的話,的確是在青州境內?!?
馬車內,是一名相貌姣好的公子,正是女扮男裝的云如初。
如初聞言,輕輕凝眉。
她穿越到這個身體里,已有十八年頭,卻仍無法習慣這個紛擾的亂世。
如今亂世,戰禍連連,軍閥割據,稍有不慎,小命就會被亂世鐵蹄,踩得粉身碎骨,尸骨無存。
這青州,乃是當今風頭最盛的四大軍閥之一,李延矜的地盤。
李延矜可謂四大軍閥里最為傳奇的人物了,傳聞此人喜怒無常,狂傲不羈,嗜好殺掠,這青州,恐怕不好過啊。
仿佛是為了映證云如初的擔憂,車隊里的一名侍衛霍然大喊:“不好了!不好了!鐵騎軍來了!”
如初急忙挑開簾子,只見不遠處,數百名鐵騎軍馳騁而來,馬蹄飛揚,煞氣攜著黃塵,滾滾如云,震耳欲聾!
為首的那名男子,劍眉入鬢,狹長的雙目,挑著氣壯山河的霸氣,五官張揚而英氣,透著股囂張和邪肆。
他披著貂皮大麾,錦帽貂裘,策馬奔騰,風沙中,張揚邪肆的五官,愈發顯得俊美,猶如神祗般高不可攀。
李延矜一拉韁繩,戰馬引頸長嘶,他高揚鐵臂:“男人全部殺掉,女人和財物,統統帶回葉城!”
鐵騎軍將商隊團團圍住。
這些男人,活像餓了幾天的兇狼,眼冒綠光,死死盯著車隊里的嚇的瑟瑟發抖的丫鬟嬤嬤,似要將他們生吞活剝。
如初眉頭一跳,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她利落地跳下馬車,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牽了去。
少年穿著素色的衣衫,脂光容艷,艷麗絕世。眉如遠山含煙,透著女子的娟秀,眼波卻異常凌厲,似劈開海浪的寒冷刀光。
只可惜,是一名男子。
李延矜狹長的雙目中,劃過一絲驚艷之色,卻很快消失在濃黑的目中,只抿著薄唇,靜靜瞧著少年。
護衛不動聲色地擋到如初跟前,低聲道:“公子,此處危險,快回馬車里去!”
“不必管我,護好其他女眷?!?
她淡淡開口,越過護衛,信步走至李延矜的棗紅大馬前。
李延矜興味勾唇,他拔出長刀,用刀尖兒挑起如初的下巴,細細端詳,輕挑地說:“唇紅齒白,長得倒是不錯?!?
他收回長刀,邪肆輕笑,:“可是那勾欄的兔兒爺?”
眾人哄堂大笑,跟著起哄。
“爺,就是那勾欄里賣屁。股的小倌,也沒長這么俊的??!”
“爺莫非是瞧上了這個小倌?我聽說,這男人和男人之間,也能行那事呢!”
“胡說!男人和男人,怎么做的了那事?!”
耳邊全是不堪入耳的淫言穢語,如初全當是在放屁,面色不改,朗聲道:
“回李將軍的話,在下不過是一行商之人,掙幾分辛苦錢罷了。至于皮囊,乃是父母恩賜,在下只有感恩戴德之情,實在不敢大逆不道,用這副皮囊,做那有違人倫之事!”
她稱呼他為李將軍?
李延矜瞇了瞇眼:“你如何知道,孤乃青州之主?”
孤,乃王者之稱,李延矜不過一方軍閥,竟敢妄稱自己為“孤”!真是囂張至極! 狂妄至極!
“別說青州之境,就是放眼整個韶華大陸,有如此風貌氣度之人,除了李將軍,再無旁人!”
她說的是實話。
李延矜狂傲不羈,放*浪邪肆,又有著一股土匪的囂張狂妄,放眼整個韶華大陸,當真找不到第二個這么惡劣的人了。
李延矜哈哈一笑,眼中卻劃過一道冷芒,他故意放松拉馬的韁繩,踏風昂首長嘶,這匹在戰場上馳騁廝殺的戰馬,宣泄出滔天的戰意!
踏風張嘴就朝著如初的臉,銜了過去!
眾親兵起哄叫好!
踏風是萬里挑一的戰馬,好勇斗狠,戰斗力堪比以一當百的勇士,恐怕這一遭下來,這名少年的半張臉都會被踏風撕了去。
可惜了這張傾城絕色的臉,眾人嘆息著。
然而,形勢卻出乎眾人意料!
如初身形不動,玉臂一伸,電光火石間,迅速抵在馬首,掌心微微用力,馬首竟然被摁得往后一仰,整個攻勢,都被如初封??!
少年的手臂,看起來那樣纖細弱小,仿佛隨時都會折斷。然而這樣纖細的手臂,卻能抵住力大無窮的踏風戰馬……
踏風不甘怒吼!搖晃著腦袋,示意它的主人,放開更多的束縛,讓它和眼前之人一戰!
“乖,不過是一場游戲,不必當真?!?
李延矜揚唇,溫和地撫著怒意盎然的踏風,素來狂傲囂張之人,臉上竟掛著溫一絲柔色。
經過李延矜一番撫慰,踏風這才怒意稍歇。
“倒有幾分本事?!?
李延矜口中如此說著,神情卻帶著輕蔑,并無半點贊賞之意。
他的踏風,連十分之一的實力都未使出。
如初松手,做了一揖:“方才是在下無狀,還請李將軍恕罪。我等不過是行商之人,路過這青州,只求個平安。在下愿意將財物雙手奉上,只求李將軍放我等過境?!?
“哦?”李延矜眉宇輕揚,淡淡道,“你既然知道孤乃青州之主,想必也是有所見聞之人。應該聽說過,孤的青州,乃是封鎖的禁地,別說是人,就是一只鳥,一頭畜生,也休想過青州之境。你明知如此,還執意要闖我青州之境,不知是何意?”
她當然知道!
李延矜割據的土地,三面環山,易守難攻,唯有青州乃一馬平川的平原之地,攻破青州這個缺口,便可長驅直入腹地,因此,李延矜才會將青州列為禁地,禁止任何人擅闖!
可是……
他們是偽裝成商旅的逃難之人,其他路徑必然有那人設下的重重關卡,縱然做足了偽裝,遲早也會被那人發現蹤跡,束手就擒。
唯有被李延矜守得固若金湯的青州,方可一搏!入了青州境,就是李延矜的土地,那人任憑手再長,也伸不到四大軍閥之一的李延矜地盤上來。
心念電轉,如初面上卻鎮定自若:“將軍果然英明。如初此次前來,是要為將軍送上一件寶物。”
“寶物?”
“是。”如初雙目璀璨如星,直視李延矜,“此乃絕世寶物,可興天下,可亡天下!唯有獻給將軍這樣氣度風華之人,才不會暴殄天物。只要將軍愿意借路青州,放我等安然過境,在下愿意,雙手奉上此寶!”
李延矜仰天長笑,狂傲放肆,一雙鳳目,如電光橫掃,冷視著如初。
“孤坐擁韶華大陸四分之一的土地,也算是一方霸主,見過的金山銀山多如牛毛,還有什么樣的寶貝沒見過?小子,莫要空口說白話!”
“在下所言,句句屬實?!?
李延矜斂了笑,面上絲絲冷意:“好,孤就給你個機會,你且說說,是什么寶物?若是所言不實,孤就割了你的舌頭?!?
如初笑笑,朗聲念誦:“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兵者,詭道也……”
這是她作為穿越女,穿越到歷史知識完全用不上的架空亂世,能開的少數金手指之一。
她所念誦的,正是《孫子兵法》的第一篇:始計篇。顧名思義,始計,講訴的便是戰前的戰略謀劃,更是點名了用兵之道的精髓:兵者,詭道也。
孫子兵法共有十三篇,如初年念出第一篇,為的就是拋磚引玉。
果不其然,李延矜由一開始的不屑,再到震驚,最后沉默,烏沉的眸,飽含深意地打量著她。
在這個亂世,沒有什么,比一部系統、精粹的兵法,更價值連城了。
這個時代的謀略、詭道卻還未發育完全,形成一個良好的體系,大多數的軍閥首領,都是靠著經驗、靠著天賦在帶兵打仗。
因此,可以想象,這一部總結了無數戰爭經驗,具有深刻指導意義的孫子兵法,一旦出世,會引得多少群雄,奮起爭奪!
李延矜一雙黑眸鎖著如初,揚唇:“這部兵法,應該不止這一篇吧?”
如初微微一笑:“還有十二篇。”
十二篇!可想而知,會是多么的詳盡!
“你用如此寶物,只想與孤,換一條路?”
“是。”
李延矜冷笑:“這條路,于你來說,如此重要?竟值得你用這部兵法交換?”
果然是多疑之人啊,如初感嘆。李延矜是在懷疑,用可以轟動整個大陸的兵法,只換安然通過青州境,未免太過可疑,這后面是否還有別的企圖?
當下不再隱瞞:“實不相瞞,在下一行人,正被仇家追殺,唯有過青州境,方能活命,對在下來說,這不止是一條路,還是一條活路!還請將軍成全!”
“倘若孤,既要你的兵法,又不愿讓路給你們,還要拿你們的性命呢?”
李延矜揚唇微笑,一字一句,緩緩吐出。面容英俊似若神祗,神色卻是冰冷寒徹。
如初的笑,漸漸冷在了臉上。
她啟唇,容光鋒銳逼人,聲似寒冬徹骨。
“那么,請將軍與我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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