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個鬼怪才花費不少功夫搞出這套成像技術呢。甭看把個元小春激發(fā)得要死要活的這一刻,亭子周遭風平浪靜,好似仙人一指,點出的夢境。實際,多少預謀,多少機關,多少人力,多少財力,多少人的心血呀……只要禾晏滿意。
禾晏當然滿意,但是,開心不起來。小春哭太慘了。
“媽媽!媽媽!……”照業(yè)(可憐)死的孩子就往牆上扒,禾晏終於體會到自己曾經(jīng)日記裡寫到的心境:但凡她大哭大鬧,之後這篇文的最後必定有個大大的“哎!”,嘆得何其辛苦喲……
“好了好了,以後你還想看再給你弄。”禾晏後面抱著她,
小春回頭,嘴巴上糊得都是石榴和蛋糕,哭得眼睛都鼓起來,“你怎麼弄出來的?再叫我看一眼!”嗯嗯,她還不算完全傻掉,還認得清現(xiàn)實。
禾晏用手抹她的嘴,“很貴的,技術又不成熟,慢慢完善,以後叫你多過過癮。”小春就是哭,還打嗝兒,不過直點頭。禾晏多半還是欣慰滴,身子稍一側,“把口袋裡的餐巾紙拿出來。”小春真去他口袋裡搜,幾聽話喏,拿出來,禾晏單手利落抽出來一張繼續(xù)給她擦嘴,“我還是有點用處的吧,又能幫你生孩子,還能給你變媽媽,你好好跟著我,少惹我生氣。”這些她倒不在意聽了,一抽一抽,還看那牆壁,多麼地留戀……
禾晏把她抱起來,叫她坐在腿上,仰著頭抵著她的下巴,“至少在孩子生出來前,你得聽我話,聽見沒。”晃了晃她,“什麼都和我說說,咱兩沒秘密,生兩個健康孩子,我儘量叫你心想事成。”小春扭頭看他,“你圖什麼,”“圖孩子呀,”小春又看向牆壁,不做聲,還在抽。
他臉挨她更近,
“那天,訓練館,喬小喬和你說什麼了,”一定得趁她此時心緒不平的時候把話逼出來,
“哪天,”小春真不是裝,自然而然問。禾晏超級想咬牙,靈光點,姑娘!
“就是爭著當旗手格鬥那天。”
小春扭頭又看他,“你也在?你跟蹤我?”
禾晏臉垮下來,“才說聽我話呢。今兒你過生日,你媽媽剛纔還在那兒,可別說謊。”
經(jīng)過剛纔那大的刺激,此時的小春當然腦子都是熱的,無論如何,他今天的舉動大大地將他往自己心裡塞了好大一步,小春著實也思忖周詳不了更多的了,傾訴吧,心裡藏事兒多了,這麼個“有媽媽的地方”,就傾訴吧……
她望著牆,神情幽怨、嬌氣、委屈,值當對媽媽說,
“他說我被個瘋子看中了,當成獵物供人取樂。
說有個部對上的內網(wǎng),只有一定級別的人才進得去,以前就有人在上面發(fā)佈‘真人遊戲帖’,後來一度被取締了。
最近不知誰又膽大包天開通了,說,把什麼‘戰(zhàn)略圖’紋在了一個腰後有胎記的女人身上,誰完整獲得‘戰(zhàn)略圖’,並找到‘王冠’,就是贏家。
我有那種胎記,就在腰上。而且真不知道什麼時候弄的,我身上真有東西,平常看不出來,溫度一升高,就現(xiàn)出來了……”
禾晏眉頭一直蹙得緊,
手摸進她腰裡,“你這兒是有胎記……”不由自主說,因爲日記裡也提到過,
“你怎麼知道?我已經(jīng)遮住很長時間了。”小春這麼問叫禾晏回過神,他也不慌,看她一眼,“遮得不嚴,你身上哪個地兒我沒仔細瞧過。”小春就不做聲了。平常她頂多用遮瑕膏掩蓋,那兩天和他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地纏得像麻花,浴盆裡都不知道一起滾多少回了,被看見也不奇怪。
“所以你這段時間老跑醫(yī)院查血,就爲這?”
他果然跟著自己!
不過此時的元小春已無力追究,說都說了,求個分擔吧。點點頭,“喬小喬說,我的血液裡估計注入了類似變色龍的納米晶體,所以遇熱就能把紋在皮膚上不易見的紋路顯現(xiàn)出來。一勞永逸的法子就是去換血,這些納米晶體長久留在體內也沒好處。可是我去醫(yī)院問過,我有地中海貧血,換血有危險……”小春低下了頭,沒抽了,此時,人顯得極其沉默。
禾晏看著她,
心裡不好受,
日記裡也提過她有地中海貧血,
這是一組遺傳溶血性血液疾病,禾晏不由想起她母親也是血有問題,最後因爲血癌離世……心真就好像被刺,那麼紮了下……
小春上樓了。
走前兒她也回頭看他,他好像沒打算立即走的意思,“你不回去?”
他一擡手,“你先上去吧,我這還不少東西得收拾。”
當然了,小春也知道能那樣逼真成像,功夫下了不少。
走了幾步,還是回頭小聲說了句,“謝謝。”
他還是隻擡擡手,沒說啥。
其實,哪兒需要他收拾呢。禾晏坐那兒瞧著石榴蛋糕,緘默許久。
他想了許多,
元小春這詭異的遭遇,
自己的槍案,
元小春的地中海貧血……
突然有些心酸,
拿起一塊石榴蛋糕放嘴裡慢慢嚼,
日記裡說,
自梅里亞自殺身亡,他也是如遊戲般一幕一幕地設計她,說是培養(yǎng)她的情商……
遊戲,
遊戲,
真是遊戲麼?
他如今以旁觀者的眼光再看自己當年記錄下的這些……字字,是遊戲麼……
但是不得不承認,無論如何,包括當年在婚姻裡設置出“戚霜晨”那段兒,對小春而言,都是實實在在的傷害吶,
和如今她被人“遊戲著”相比,自己本質上和那人有何區(qū)別?戲弄人,理由再情有可原,都是錯……
禾晏心酸的正是如此,
他從不吃甜食,
可這會兒獨自坐這裡,一盤子剩下來的石榴蛋糕他全嚥了下去,
吃著甜,吞著苦,禾晏這是深深地自省自責著呀,
也許,他老子真說對了一句話,
這樁槍案的發(fā)生對他而言並非也全是壞處,
起碼,好好瞧瞧自己的用心吧,別在自以爲是的路上越走越遠,反而,真?zhèn)诵〈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