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下班的時間了。
不知道為什么,一想到要回家面對父親,寧逍就不禁發(fā)起愁來。可是,現(xiàn)在他更加不能丟下父親不管。
一回到家門口,寧逍忍不住又沉重起來。
屋里黑乎乎的,一點亮光都沒有,甚至連門口的路燈都不亮了。原本溫馨光明的家,現(xiàn)在陰陰森森的,讓人不愿靠近。因為父親喜歡寧靜,所以特地冷冷清清的南沙區(qū)建了一幢古典風(fēng)格的獨(dú)立屋。白天這里看來背山又面海,確是個不錯的地方。可一到晚上,就會顯得太過悠靜,如同孤島一般。尤其是現(xiàn)在被一片黑暗沉浸的時候,連漂亮典雅的雕花大門也猶如一張黑洞洞的大口,想要把一切都吞噬掉。想起昨晚的恐怖經(jīng)歷,寧逍渾身的雞皮疙瘩又起來了。
寧逍摸著右手還在疼痛的淤傷,硬著頭皮走進(jìn)了屋里。剛一進(jìn)入房間,他就先把所有的燈都打開,以免所有的空間被黑暗霸占。
習(xí)慣性地打開冰箱,可寧逍卻驚奇地發(fā)現(xiàn)昨晚還塞得滿滿的冰箱,現(xiàn)在空空如也,那些肉全部都不見了。什么都沒有,父親也沒回來,寧逍無奈地打電話叫了些飯菜等父親回來一起吃。
可直到客房里古老的大鐘敲了十二下,寧振華還是沒有回來,而電話也照舊無人接聽。寧振華草草地扒了幾口飯,就回到房間去了。
這次沖涼倒沒有遇到什么危險。可他剛躺到床上,正準(zhǔn)備翻一翻前幾天買的新書時,燈,就無聲無息地滅了。頓時,整幢屋子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會以為是電閘出了問題,可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不少恐怖事件的寧逍很清楚,這絕不會是電源的問題。
寧逍小心翼翼地拿出百福給的符咒戴在身上,悄悄地走出了房間。
“嘻嘻......嘻嘻......”客廳傳來了一陣孩子銀鈴般悅耳的嘻笑聲。
可寧逍聽著那聲音卻不由得汗毛倒豎,因為那笑聲雖然好聽,但卻很空洞,好象在山谷中一樣,不停回蕩。家里是很大,可由于擺放了很多的紅木家具,所以會有很好的吸引效果,絕不可能有回音!而且,家里也不可能有孩子啊!自己手腕上的淤痕也是個孩子的,這一定有古怪。
寧逍勇敢地沖下了樓梯,卻什么也沒有看到。其實他很害怕,可是他更加害怕那個不知名的東西會傷害到他的父親。
心劇烈地跳動著,寧逍還是毅然地找遍了整個房間,但仍是一無所獲。正當(dāng)他躊躇著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突然院子里傳來“呯...呯...呯...”的聲音。
寧逍定了定神,攥緊了符咒,鼓起勇氣快速走進(jìn)了院子。
院外也是黑暗一片,可今天天上的月光卻格外的清朗,在月光下,寧逍終于看清了聲音的來源——自己的籃球。
這個籃球是寧逍平時運(yùn)動時使用的,他最喜歡的運(yùn)動項目就是籃球了。在離他家不遠(yuǎn)的地方就有個設(shè)施齊全的健身俱樂部,他經(jīng)常去里面打籃球。
可是現(xiàn)在......這個普通的籃球卻讓寧逍出了一身的冷汗。
球,在自己跳躍著。每一次彈起,都是直到二樓窗戶才墜落。而且無論哪一次,高度都是相同的......就好象有人把籃球的動作錄下來,一次又一次的重復(fù)一般。
寧逍呆住了,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突然那球向他飛速襲來!他看到先是一驚,但是多年來的籃球生涯,已經(jīng)讓他具備了良好的運(yùn)動神經(jīng),他下意識地用攥著符咒的右手一擋,結(jié)果,“啊——”只聽一聲尖利凄楚的慘叫,籃球終于不再自己跳動了。連房間里的燈也這么巧合的亮了起來。
可是由于籃球的襲擊速度過猛,寧逍手中的符咒掉在了花圃的臟水里。他也顧不得臟,趕忙跑過去把符咒撿了起來擦擦干凈。
已經(jīng)沒有什么異常了,寧逍走上了樓,準(zhǔn)備回自己的房間。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進(jìn)門時,正瞥見了寧振華的房間。既然真的有不干凈的東西,那老爸會不會有危險呢?
寧逍來到寧振華的門前,敲了半天的門,可是沒人應(yīng)。看來父親還是沒有回來。再三權(quán)衡后,寧逍還是打開了父親的房門。
不知是不是沒人清理的原因,寧振華整個房間都是凌亂不堪,若有似無的腥氣和腐敗的臭味也不時的鉆入寧逍的鼻子里,熏得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而且房間里陰冷異常,如同是冬天提前到來一般。可現(xiàn)在明明是九月啊,外面雖有輕風(fēng)吹過,但也不會冷成這樣。
不敢耽擱,寧逍略想了一下,便把符咒塞進(jìn)了父親的枕頭套內(nèi)。然后滿意的轉(zhuǎn)身離開了,“一定不會被老爸發(fā)現(xiàn)!”他很是得意自己的主意。
符咒放好之后,寧逍終于放心了一些。因為昨晚沒睡好,所以頭剛一沾枕頭,他就沉沉地睡著了。
可惜寧逍沒有想到,他陷入的卻是一個可怕的夢魘。夢中,一向慈愛的父親變得無比猙獰。父親兇狠的一腳把他進(jìn)了一個火焰燃燃的石窖中,火焰灼傷皮膚的疼痛、無法呼吸的憋悶還有被父親背叛的心痛一齊向他襲來。寧逍大叫著醒來,渾身是汗。
原來是個夢啊!
寧逍頓時松了一口氣。如果,父親真的這樣對自己,那......寧逍不敢再想下去了。這么多年來,父親都是自己的精神支柱,作為一個孩子,父親永遠(yuǎn)是最可以依靠和信賴的。如果就是這最可以依靠和信賴的人背叛自己、犧牲自己,那自己又會怎樣呢?
可能是出汗太多有些脫水吧,寧逍覺得口干舌燥,只得強(qiáng)睜開眼睛跑去廚房拿水。
還沒走到廚房,寧逍就聽到里面?zhèn)鞒觥鞍冗野冗摇钡穆曇簟庡胁挥傻靡粯罚磥硎抢习逐I了,來廚房找吃的了。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和父親打招呼的時候,眼前的情景卻讓他徹底驚呆了。
這......真是自己的父親嗎?
此時的寧振華正抱著一塊鮮血淋漓的生肉,一口一口,香甜的咀嚼著,沾滿血跡地臉上流露出野獸才有的貪婪。那雙已經(jīng)有些干枯的手,正用力撕扯著一大塊生肉,上面也不知什么時候長出了尖利得如刀一般的指甲。雪白鋒利的牙齒也被染得通紅,鮮血順著嘴角一串串地向下流著。
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廚房里太冷,寧逍的嘴唇打著啰嗦,連手也控制不住的抖動起來。
突然,寧振華把深埋在肉時的頭抬了起來,雙眼閃爍著詭異的紅光。見到寧逍,寧振華咧開嘴一樂,粗聲粗氣的問道:“兒子啊,你餓不餓啊?要不要吃肉啊?呵呵呵呵......”
寧逍眼見寧振華向自己走了過來,很想轉(zhuǎn)身逃走。可身體卻好象中了定身咒一樣,無法動彈。
“兒子......吃肉啊,吃肉......”寧振華把滴著血的肉送到了寧逍的嘴邊。
寧逍終于再也受不了這種恐懼的刺激,丟臉地暈了過去。
睜開眼時,太陽已經(jīng)高高掛起了。
寧逍被燦爛的陽光刺得眨了眨眼,想起昨晚發(fā)生的事情,猛然坐起身來,四下望望,原本自己是正躺在床上。那昨晚發(fā)生的......是夢嗎?
如果是夢,這夢未免也太真實了吧?
一想起這些,寧逍又心煩意亂起來。他懶洋洋地走到洗手間里沖了個涼。
沖完涼果然清醒了一些,可鏡子里的寧逍卻是頹廢得如同變了一個人。一對大大的黑眼圈緊裹著布滿紅血絲的眼珠,臉更是蒼白的象一張紙,嘴唇也因為太過干燥而起了大大小小的口子。
寧逍無奈地嘆了口氣,這是一向愛惜形象的自己嗎?怎么好象剛從上甘嶺上下來一樣?
正當(dāng)寧逍感慨著自己容顏憔悴的時候,突然寧振華打開了他的房門。
“準(zhǔn)備好了嗎,兒子?我們要出發(fā)嘍。”寧振華微笑著招呼寧逍。
可寧逍一見他,還是一陣沒來由的寒意。他努力抑制著自己緊張的心情,從容地回答道:“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隨時都可以出發(fā)。”
“好!Lets go!”
寧逍順從地跟著父親出了門,走到客廳的時候,他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讓他膽戰(zhàn)心驚的廚房,可惜還是什么都沒有看到。
今天的寧振華精神極好,還打了一條漂亮的深紅色領(lǐng)帶。他坐在車上,一邊欣賞著窗外的風(fēng)景,一邊開心地哼著歌,感覺仿佛一下年輕了十歲。
一旁的寧逍冷眼看著異常興奮的父親,心中隱隱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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