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帝的言外之意，申凱能懂。
在祂們眼中，就算自己真的擁有某個強大金手指，也不會太過在意。
整個無量混沌的修煉頂點，就是聖賢。
換在其他大千世界，也僅僅是名號不同而已。
這種情況下，就算申凱擁有某個超級金手指，讓他可以最終成爲聖賢又如何？
不過是和自己同等的存在罷了。
哪怕是稍稍強過一頭，聖賢集團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畢竟每個存在的方式和大道不同。
“申凱，這個時代唯一的倖存者，同時也是此世最後的人皇?！?
“雖然你還不算是完整的永恆，但我等都相信，以你的能力不過是遲早之事?！?
“所以，我在這裡，代表了聖賢集團的意志，對你發出邀請?！?
“與其他永恆一起，成爲我們當中的一員。”
沒有對其並非本土生靈的排斥。
也沒有威脅，讓其交出自己的底牌秘密。
某種程度上，聖賢集團有著祂們的氣魄，乍一看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只需要靜靜等待聖賢掌控整個世界後，重新開闢出全新的世界觀與可能性。
屆時，如玄清所說一樣。
這個世界再度誕生的人族，會是最爲尊貴且唯一的先天生靈，大道所鍾愛的化身。
而申凱可以在這個全新的時代，徹底走完後半步，證道永恆，坐看大世沉浮。
但這種情況下，申凱卻沒有馬上同意，而是平靜的看著玄清。
“相當優厚，甚至沒有任何代價的邀請?！?
“但，我不相信，一切會這麼簡單......”
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玄清看了一眼擔憂的逆帝，才重新對申凱說。
“條件很簡單?！?
“在往後的新時代，你可以仇視我等，也可以與我等敵對?！?
“但卻唯獨不可以，嘗試重建輪迴，試圖做出挽救舊時代衆生的行爲，任何一個都不允許！”
眼中有著一絲明悟，申凱在一瞬間想通了，聖賢集團爲何會如此要求。
並非是希望自己，做一個斬斷七情六慾之人，而是現實不得不如此。
舊時代滅亡的衆生，是在人道大世界意志所擁有的權限下，徹底存在之力消失。
而聖賢集團既然已經動手，並且即將大獲全勝。
那麼很自然的，祂們會根除一切舊天道痕跡。
宛如白紙作圖般，重新在這個“空白“的世界中，誕生出新天道。
而這個受到衆聖一手掌控的新天道。
與其說是世界意識的集合體，倒不如換成另一個稱呼。
人道！
“你們想要將“人“這一概念，銘刻在世界最核心中，以“人道“代替“天道“來運轉世界?！?
“唯有如此，才能保證這個世界，無論如何滄海桑田、大世變化，始終以‘人’爲尊！”
然而，這樣做的代價，就是要將時代、新舊、過往徹底劃分，做出訣別和捨棄。
這已經不單單是時光長河，這一概念內的“過去“和“未來“了。
而是兩套截然不同的處理系統下，做出的徹底顛覆！
一旦新的人道系統成立後，無論後來的強者如何逆流光陰而上，妄圖追溯原初......
其所能到達的最起點，始終就只能是人道體系，所開闢的那一瞬！
至於世界意識或者天道。
這個屬於舊時代的世界線，將被永久性的埋葬和刪除......
這也代表了，哪怕申凱創造出再完美的輪迴，也不可能復活舊時代的‘過去衆生’。
因爲在全新的人道記錄中，根本沒有這一切出現過。
要想讓消失了存在之力的衆生輪迴，就已經是難上加難，遠超出一般輪迴的範疇。
而倘若連誕生了那消失衆生的世界，都沒有證明其存在過......
那麼，申凱可以肯定，自己的一切作爲，將會是真正的化爲絕對不可能！
“並非針對你，或者舊時代的衆生。”
“而是屬於我們，屬於人道的新時代，不可能允許兩套截然不同的系統規則?！?
“一旦你試圖做出，復活舊時代衆生的舉動。”
“那麼首先要達成的，就是顛覆新時代的‘人道’，重新讓原本的‘天道’存在出現......”
畢竟，有舊天道，纔有舊時代的衆生。
“這一次的成功，已經是無數的犧牲和僥倖下，我等衆聖的冒險了。”
“因此，就算我和逆帝同情你，其他聖賢也絕不會願意。”
看著緊緊拽住拳頭，不發一語的申凱，玄清道祖無奈的搖頭。
平心而論，祂、逆帝，乃至大部分聖賢，都完全能夠理解，申凱此刻的心情。
但有些事，爲了大局，必須要有人受委屈。
申凱失去了愛人和朋友，以及信任他的衆生。
但這些聖賢與永恆，祂們同樣在舊時代，有著許多後人子孫和回憶。
只能說爲了阻止，最可怕的那種情況下，所有衆生都必須成爲附屬的犧牲品......
而付出了這麼多之後，衆聖都不會再希望，那個無法理解和交流的世界意識，再度出現。
因此，早在事前，玄清等人就做好了準備。
在屬於人道的時代，申凱可以仇恨祂們，給衆聖添堵、動手，這些都可以容忍。
但唯獨絕對不能夠允許，其重新撬動世界根基，摧毀好不容易建設的人道永昌！
這也是聖賢集團，唯一且最後的底線。
會這樣，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祂們看出了申凱的潛質和性格。
這是一個某種程度上，快意恩仇、不受拘束的存在，很難不讓他嘗試復活昔日舊人。
但如果僅僅只是這樣，也還無所謂。
畢竟無數世界中，重情重義的人多如恆河沙數，但有能力影響大局的剩下幾個？
偏偏在衆聖心中，申凱就是。
眼下不過半步永恆，但其成長速度，或許真的某一天能證道聖賢，與祂們平起平坐。
到那個時候，一尊強勢聖賢妄圖顛覆新時代的人道，就完全不是不可能了！
總算眼下一切順利，因此玄清也主動提出來，和申凱交涉。
“人族、人理、人道，這三者是逐層遞進的關係。”
“人皇，你還是年輕了些...等熬過這一段最難受的歲月，就會真正理解我們?！?
“一個時代的人族、人理滅亡，換來永恆的人道昌盛，是絕對值得！”
玄清隱含的告誡，似乎並沒有打動申凱。
他神情有些恍惚下，輕輕觸碰著自己的胸膛。
刻畫著姜天依名字的心臟，正在緩緩跳動。
許久後，似乎終於想通的申凱擡起頭，帶著一絲嘲弄和釋然的笑容。
“唯願，人道永昌......”
“呵，並非僅僅開萬世太平，而是立永世人道?！?
“申凱佩服聖人的宏願，所以，也請聖人理解我的自私?！?
緩緩閉上眼睛，申凱彷彿在極力回想著什麼。
“已經拯救過一次衆生，我不欠此世的人族什麼了?！?
“但...有這麼一羣人，雖然僅僅知道名字，連音容樣貌和過往經歷都不記得......”
“可至少，我知道自己欠了他們一些，不，欠了很多東西！”
“既然欠了，自然是要還的......”
申凱的話，讓逆帝似乎欣慰，又帶著無奈和解脫搖頭。
而反觀玄清道祖，則收起了臉色的笑容，遺憾的打量對方。
“可以?！?
“那麼請告訴我，你最後的答案吧，人皇。”
嘴角彷彿不受控制的上揚，申凱露出猙獰的笑容，低聲嘶吼道。
“我只想找回自己的‘過去’，將他們從存在的深淵裡抓回來......”
“新時代的人是人，舊時代的人就不算人了？”
“所以，讓你們的偉大時代、永恆‘人道’，見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