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
在魏導看著陸元昊與任瑤瑤密謀皇室的時候,也有人聚在一起,在密謀如何對付他。
不過想要對付魏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至少過去有很多人都在針對魏君,但是最終都失敗了,這點魏君自己也很遺憾。
所以為了避免這種遺憾屢次發生,這一次針對魏君的密謀十分隱秘。
隱秘到就連其中的參與者,都不知道這一次的終極目標——竟然會是魏君。
大皇子感受著天地環境的變化,感受著身前這個人——或許根本不是人,從祂身上傳來的那種讓他完全失語的偉力,陷入了極度的震驚當中。。
眼前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接受程度,甚至超出了他的想象。
直白點說,他都不知道原來強大這個詞可以被拔高到這種程度。
眼界禁錮了他的想象力。
所以直到很久之后,大皇子才回過神來。
然后他智商在線的問了一句:“魔君絕對沒有這么強,您為何不主動去殺掉魔君?”
大皇子不知道魔君有多強。
但他絕對不相信魔君能夠強大到這種改變世界的程度。
他的直覺是正確的。
不過站在他對面的人只是淡淡一笑。
“我之前的力量也沒有復蘇到這種程度,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上一次見到魔君的時候,我還殺不了她。”
那時候,祂還在被封印狀態。
只是遠遠的看了魔君一眼。
于是,即便在魏君的灌溉之下,魔君的傷勢到現在依舊還沒有徹底痊愈。
這種強大,其實依舊超脫于大皇子的預期。
只是大皇子根本不知道這背后的故事。
但大皇子現在的大腦也在高速的運轉,消化著此人帶給自己的信息。
只是信息量太大,一時間他不能完全理解。
所以大皇子問了一個聽上去有點傻的問題:“你是人嗎?”
對方再次笑了笑, 淡淡道:“你現在可以把我當成人。”
“所以你不是人?”
對方沉默了片刻, 然后幽幽道:“人類不足以定義我,種族不足以限制我。有些事情和你說了你也不懂,總之,你可以把我當成一個前輩高人, 你眼中的超級高手。”
大皇子努力的消化這個信息, 然后繼續問道:“當時前輩殺不死魔君,以前輩現在的實力, 想殺死魔君應該問題不大了吧?”
“的確如此?”
“那您為何不去殺死魔君?”
“我要的不是魔君的性命, 而且我一旦出手,后果會很恐怖。”
“能有多恐怖?”
對方似笑非笑的看了大皇子一眼, 語氣有些居高臨下:“恐怖到這個世界都無法承受,你們應該慶幸, 慶幸他不喜歡混亂無序的狀態, 慶幸我不屑去濫殺無辜。否則, 天下雖大,唯我與他而已。”
大皇子不知道對方口中的這個“他”是誰。
但他聽出來了, 這個他眼中的超級高手, 有一個讓他特別忌憚的對手。
所以才形成了戰略威懾平衡, 讓雙方都不能輕易動手。
推斷出這個邏輯之后,大皇子的內心是松了一口氣的。
因為強大到這種程度, 如果他或者大乾對上這樣的敵人,他感覺連絲毫的反抗之力都沒有。
這樣的對手, 是會讓人絕望的。
哪怕祂是站在自己這邊。
這依舊不能讓人放心。
祂有忌憚的對手,這就很好。
“前輩希望我對魔君動手,這能夠幫前輩完成您的謀劃?”
“也可以這樣說。”
“我能知道一些細節嗎?”
“不能,而且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
“前輩不說怎么知道我無法相信?”
“那我如果說我讓你去殺死魔君, 只是為了把魔君從魏君身邊調開, 你信嗎?”
大皇子笑了:“前輩開什么玩笑,魏君雖然光風霽月, 但實力遠不如魔君。”
對方面色如常,并沒有因為大皇子的態度就產生什么情緒波動。
有些事情本來就無法解釋。
而且祂也不需要這些棋子完全了解祂的意圖。
只需要按照祂設定好的路線,按部就班的去走即可。
天下一盤棋,祂眼中的對手只有一人。
現在祂做的, 只是把對方身邊的那些護衛力量一個一個分割開來。
最終——屠龍、將軍!
魔君是第一個。
但不會是最后一個。
在祂看來, 魔君也是相對來說好對付的那一個。
“人皇的傳承遠非只有你們大乾皇族繼承的這些東西,你們開發的太淺了。萬人坑下,有人皇遺蛻,還有一樁對你們皇族來說潑天的大造化。非人皇血脈不能進入, 你讓皇族的人都去碰碰運氣吧,應該收獲會不錯。”
大皇子大吃一驚:“還有這種地方?我怎么不知道?”
“不用奇怪,這個世界對我來說沒有秘密,但對你們來說依舊充滿很多未知。每一個完整的世界都有很多值得探究的奧秘,你們根本沒有走到世界的極限。”
真要是有人走到極限了,也不用祂來給這個世界升維。
“提升自己的實力,然后去搞定魔君,你有問題嗎?”
大皇子猶豫了一下,然后點頭道:“有。”
“什么問題?”
“搞定魔君是不是有更簡單的辦法?”
“比如呢?”
大皇子試探著道:“比如以利誘之,能夠不和魔君為敵,干嘛要傷和氣呢?畢竟是魔君啊,我和她又沒仇。”
這話一點毛病都沒有。
“所以你準備怎么以利誘之?”
“魔君本體是不是一只貓妖?”
“你竟然知道?”
“猜的,我見過魏君身邊有一只小貓,而且也登記注冊備案過。”
這件事是陸謙在監察司的時候親自辦的。
大皇子的智商不差,畢竟是把狐王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主,雖然他的反應沒有陸謙快,但是那時距離現在已經很久了,足夠他猜測出來了。
“如果魔君的本體是一只貓妖的話,我把妖庭的鼠王給她捉來,是不是能引起她的歡心?”
大皇子對面的人影沉默了。
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久不臨人間,現在的人套路都這么野的嗎?
大皇子見對方沒有反應,頓時皺眉道:“前輩認為不行嗎?那我把魚王部落圈養起來送給魔君,能不能換魔君的一條性命?”
大皇子認為既然魔君本體是一只貓妖,那貓的種族天性可能不會消失。
比如貓抓老鼠。
比如貓喜歡吃魚。
大皇子感覺自己想的沒毛病。
但是對方一直用看大傻子的眼神看著他,把大皇子看的心虛了。
“朕說的有哪里不對嗎?”
對方幽幽一嘆:“本來看你挺正常的,怎么是個二傻子呢?我現在考慮換一個皇帝了。”
大皇子:“……”
危!
……
換皇帝當然不可能換皇帝。
這輩子都不可能換皇帝。
祂對整個世界進行改造,還可以說是在旁敲側擊。
如果對具體的人下手, 那就是真的親自插手戰局了。
就如同祂說的那樣,親自下場后, 一切后果都很難預料。
最重要的是祂認為還不到時候。
總要先把那些擋在魏君身前的人全都移開, 才是真正和魏君王對王的時候。
現在不是恰當的時機。
而且大皇子有充足的動機去和魔君站在對立面, 祂也有其他的后手,所以不擔心魔君。
相比魔君,祂更擔心的是另外一個人。
對于這個人,祂要親自上陣。
魔君可以交給大皇子去對付。
而這個人,無論是交給誰,祂都不認為有用。
必須要自己親自出馬,才能夠把她從魏君身邊帶走。
這個人,自然是白傾心。
白傾心本來正在六扇門伏案辦公。
別問一個瞎子怎么辦公?
仙俠世界,瞎子能讀書寫字看報,一點問題都沒有,不是嗎?
直到白傾心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她面色一白,聲音有些微的顫抖。
“老師?”
“沒想到你還認我這個老師?這個稱呼倒是讓我有一些慚愧。”
“老師教導我許多,也讓我成長很多,教化之恩,傾心并沒有忘記。”
“好徒兒啊,比另外一個孽徒有孝心多了。”
白傾心聽到這里,心中殺機一閃。
但作為她的老師,感知何其敏銳。
白傾心剛剛產生殺機,祂就感應到了,輕笑道:“你也是個不禁夸的,才剛夸了你一句孝順,你就也想欺師滅祖了。”
白傾心沉聲道:“老師親自來見我,不怕死嗎?您現在大部分實力依舊被師兄鎮壓,未見得是我的對手。”
“是嗎?那你怎么還不出手?”
白傾心猶豫了一下。
然后她就明白,自己怕是出不了手了。
即便出手,恐怕也贏不了。
因為她如果真的有必勝的把握,剛才就不會猶豫。
猶豫就會敗北。
但果斷也很有可能會白給。
道祖給她留下的心理陰影是很大的。
畢竟道祖在隱秘之主的記憶當中,縱橫不敗,諸天無敵。
即便是在她死后,道祖也只敗過一次,但是那一次擊敗道祖的是天帝,也并不是她。
道祖固然不是在巔峰狀態,她也一樣。
這份心理陰影,沒那么好突破。
而且白傾心不想死。
所以,她最終還是放棄了。
“老師今天來找我,到底有什么意圖?”
“請你暫時離開魏君身邊,隨便去哪兒都行。”
“老師”沒有遮遮掩掩,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意圖:“你是我的好徒兒,我并不想殺你。這是我和那個孽徒之間的事情,你別插手,讓我們兩個自己解決。”
“老師是不是忘了,我們之間同樣有血海深仇?”白傾心冷笑道。
道祖是被天帝鎮壓的。
但隱秘之主也是被道祖殺死的。
如果不是天帝護持隱秘之主輪回轉世,根本就不會有她。
隱秘之主和道祖,確實是血海深仇。
但道祖沒當一回事。
“我先和孽徒算賬,我贏了,后面你自然可以找我清算。我輸了,你也省事了。左右你都不虧,何樂而不為呢?”
“老師,您是不是還認為我是從前那個對您言聽計從的徒兒?”
“你說對了,我確實是這樣認為的。”
“您錯了。”
“是嗎?”
“老師”打了一個響指。
下一刻,白傾心面色驟然一變,臉上的神情發生了急劇的變化,連氣質都產生了鮮明的改變。
之前白傾心的殺意和冷漠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恐懼、畏縮和閃躲。
她甚至不敢和“老師”對視。
“老師”輕笑了一下。
“好徒兒,你的天賦是為師我也為之震驚的,可惜,你現在還掌控不了自己的天賦。你說的不錯,你現在的實力在我之上,但掌控不了的力量,就根本不是力量。
“你的恐懼人格,為師幫你喚醒了,就當見面禮。買一送一,為師再幫你喚醒一個絕對理智的機械型人格。”
“老師”又打了一個響指。
下一刻,白傾心身上的氣質再變。
白傾心能感受到自己實力的暴漲。
但“老師”說的沒錯。
如果這些力量掌控不了,那么在摧毀敵人之前,會先摧毀她自己。
她需要時間來消化剛剛覺醒的兩個人格。
否則她不僅殺不死自己老師,還會自己先爆炸。
白傾心的理智人格上線,摒棄了全部的感情,以絕對理智的態度來思考問題,面對現狀。
“老師,為什么要幫我?”
是的。
“老師”在幫她。
只要她融合這兩個新喚醒的人格,白傾心的實力會再次大踏步增漲。
這節省了她很多時間。
“老師送給學生兩份禮物,不值得大驚小怪。”
“您要把我從魏君身邊支開,您還是要對魏君出手。”
“這個就更不奇怪了。”
“上次您輸了,這一次您有把握贏嗎?”
“老師”笑了:“當然。”
“能告訴我您的信心是怎么來的嗎?”
“因為我自己的親身經歷。”
白傾心皺了皺眉。
“徒兒,你知道那個孽徒當年為什么能擊敗我嗎?”
白傾心搖頭道:“不知道,那時候我已經死了。”
“如果我說,你的死背后有他的設計,你相信嗎?”
“當然不信。”
“我猜你也不信,但你的死確實幫了他的大忙,你幫他測出了我很多的底牌。被封印的無數年,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我到底是怎么輸的。最終,我想出了原因。”
白傾心很認真的在傾聽。
“自古以來,都是打天下難,守天下更難。沒有誰可以永遠站在頂峰,即使我可以做到居安思危,未雨綢繆,但是我身邊全都是和我當年一樣的充滿野心、充滿激情和充滿渴望的年輕人,他們把我的長處和短處翻來覆去的去研究和分析,以我為假想敵去思考怎么擊敗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你說我守天下難不難?”
白傾心沉默。
她必須要承認,道祖從來都沒有停止過自己前進的腳步。
即便道祖始終縱橫不敗,但祂一直在吞噬進化,尋覓資糧。
居安思危、未雨綢繆,道祖當的起這些贊譽。
但祂最終還是被擊敗了。
因為祂在守天下。
而天帝,在打天下。
守護——永遠比破壞更難。
“雖然我稱他為孽徒,但他確實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他教會了我很多,尤其是如何面對失敗。在過去我和他的對決當中,失敗是他的主旋律。我的很多對手都會被失敗擊垮,他卻能夠不斷的爬起來繼續向前。屢敗屢戰,屢戰屢敗。我站在巔峰,看著他一路攀爬。我不知道他能夠走到多高,但他卻知道我就站在那里。我的一切他都很熟悉,我每擊敗他一次,他就多了解我一分。
“同樣的天賦,同樣的才華,同樣的充滿野心。可我站在巔峰,所有的強者都在研究如何對付我,擊敗我的是他,但也不僅僅是他。所以,我輸的不冤,輸的合理,輸的也服氣。”
說到這里,道祖并沒有氣餒,反而笑了起來。
“徒兒,你再看看現在又如何?”
白傾心渾身一顫。
道祖哈哈大笑:“現在,站在巔峰的人是他,被所有頂尖強者視為假想敵的是他,要守天下的也是他。攻守易位,好徒兒,我不是自己在戰斗。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