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素川的眼神很嚇人,但我還是忍不住說,“爲什麼不能不來?”
“沒有爲什麼。”景梵摸摸我的頭,像摸小狗一樣,“就算你不用鬼煞氣,你剩下的一半魂魄也支撐不了太久,我必須把你另外的一半魂魄找回來。”
景梵說,韓向收集人的魂魄,已經有很多年了,所以當時他想找我魂魄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韓向這裡。
所以他從以前就一直在找韓向的這個暮靄村在什麼地方,找到之後就立馬過來了。
“那這個地方……有我的魂魄嗎?”
景梵搖搖頭,“沒有。”
素川冷哼一聲,“想也知道沒有吧,她怎麼說也是吳族人的後代,她的魂魄,多少人都搶著要呢,韓向除了這個暮靄村,也沒有太大的本事了吧。他的話怎麼可能把夏白的魂魄藏在這地方。”
沒找到我的另一半魂魄,至少現在來說不算什麼,當務之急是怎麼從這個地方出去。
景梵說,他在這裡找了好幾天,都沒有找到出口。我們下來的時候,他感應到了出口出現,本來還以爲是韓向,如果韓向魂飛魄散,這個地方也會消失。
我這纔想起來了那時候從我眼前彈過去的一團冥火,幸虧沒彈到我們身上,要不然以後就真的不用離開這兒了。
“那咱們怎麼辦?”
素川一臉的事不關己,“我不知道你們兩個要怎麼辦,反正我的話,是從餓鬼道來的,沒有地方容不下我,不管多久我就能慢慢耗著,直到出口出現。”
我默默看他一眼,沒良心,沒義氣,沒人性。
哦,這麼說好像也不對,素川都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沒人性好像也是正常的。
我們三個現在誰都沒了主意,漫無目的,走在這個叫暮靄村的村鎮上。
韓向好像不怎麼喜歡孩子的魂魄,從來到這裡以後,我看到的孩子就很少,只有零星兩三個,那家幼兒園就像是個擺設,門開著,裡面空蕩蕩的。
幼兒園裡面的空地上,有個年紀三十多歲的年輕女人,正在自己跟自己玩著老鷹捉小雞,她的眼前沒有孩子,但她玩的興致勃勃,從門口路過的人,也都露出了會心的微笑,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對。
這地方,住的不是死人,卻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
我摸摸肚子,好像更餓了。
魂魄可以不吃東西,人不行,那種飢餓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餓的我都快走不動了。
就在這個時候,帥比拽了拽我的頭髮,“呱!”
我扭頭看著它,有氣無力,“帥比怎麼了?”
它伸手,爪子裡拿著一顆巧克力,“呱。”
我想起來了,在出門之前,我給帥比拿了一包巧克力,估計這塊就是那個時候它沒吃完的。
我感動到眼淚差點掉下來,對餓鬼來說,吃的就是最重要的,可是帥比居然捨得把吃的東西讓給我!
在我感動到一塌糊塗之後,我突然意識到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
我記得自己之前看過,好想是說,人如果不吃東西,活上個把星期還是沒有問題的,但人要是
完全不喝水,能撐個三四天就已經會虛弱了。
這個地方如果東西不能吃的話,那水肯定也是有問題的。
如果在我渴死之前,還是沒能找得到出口,那我這條命,估計真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啊!”這麼一想,我突然就明白了,“上當了!”
這會兒我才意識到,我跟素川上當了。
韓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硬碰硬的拿走我的魂魄,我不清楚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但他要是真的那麼厲害的話,他完全可以在我之前一個人面對他的時候,就把我的魂魄取走。
我們現在之所以會被困在這裡,搞不好也是韓向早早就有的計劃。
如果在外面,他未必會比素川或者景梵厲害,可是在這個暮靄村,之要把我們困上幾天,我就一定會死在這地方。
死在這裡以後,他就有辦法,可以輕而易舉把我的魂魄給當成自己的收藏品!
素川嘴角一抽,他沒吭聲,但是看臉色,他現在已經不爽到了極點。
我這輩子就沒見過比素川更高冷的,他上當了以後,不爽好像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我打量著周圍,有一點我實在想不通,韓向爲什麼會喜歡收集人的魂魄?
從來到這,直到現在,我都已經把這個不大的暮靄村給轉遍了,這裡的所有魂魄,我都已經看了個遍。
所有在這裡的魂魄,他們都是普通人,我實在想不明白,韓向要這些魂魄幹什麼,而且看起來,他也沒有要用他們煉製什麼邪術的打算。
那這個暮靄村,到底是爲了什麼而建立的?
我不相信一個在人世間徘徊了幾百上千年的老鬼,會因爲喜歡用人的魂魄變魔術,就會建造了這樣一個地方。
這個問題,我想不通,問景梵他們,景梵他們兩個也是一臉茫然。
素川想了半天,皺著眉,“對啊,我知道有韓向這麼一號人物,喜歡收集人的魂魄,可他爲什麼要收集人的魂魄來著?”
“我也不清楚。”景梵說。
他開口的時候,暮靄村突然就颳起了一陣風,景梵用身體護著我,“先回住的地方讓夏白休息休息吧,回去再說。”
這個地方的風都跟普通的風不一樣,夾雜著一股紙灰的味道,一颳風我就覺得有點喘不動氣。
景梵說住的地方,指的就是這家暮靄村招待所。
回到房間裡,景梵在門口還有窗戶上畫了兩個一模一樣的印,又彈了一團冥火上去,門窗都關好以後,我才覺得呼吸暢快多了。
“外面刮的是什麼風啊?”我問。
景梵告訴我,那是陽間的人,燒過來的紙錢,路過這個地方,就會捲起一陣風。
我趴在招待所的牀上,這裡的牀還可以,至少躺上去真的是牀的感覺,至於它真的是什麼,現在我一點也不想要多想。
我的肚子餓的嘰裡咕嚕,又捨不得這麼快吃掉那塊巧克力,吃了就沒了,這可是我現在唯一的糧食,萬一活活餓死在這兒怎麼辦。
所以我打定主意,不到快餓死的最後一刻,堅決不碰這塊巧克力。
景梵應該看出來了我在想什麼,“吃吧,放心吃,明天還會有一塊一模一樣的。”
“你怎麼知道還會有?”
“這個地方每天都是一個輪迴。”景梵笑了笑,“明天你就知道了。”
我沒明白他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是等到第二天到了,我大概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站在同樣的地方,我又看到了那對祖孫,他們在用跟昨天一模一樣的動作表情,在一邊吃包子一邊聊天,就連談話的內容都跟昨天一模一樣。
我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著包子鋪的小兩口,那個女孩子看見我,衝我笑了笑,就連角度都跟昨天一模一樣。
在空蕩蕩的幼兒園裡,那個女人還在用跟昨天一樣的方式,玩著一個人的老鷹捉小雞。
我轉頭,看看肩膀上的帥比,帥比呱了一聲,伸手去我頭髮裡掏,拿出來,果然是一塊一模一樣的巧克力。
這個地方,每天都是一個輪迴,每天都在重複著同樣的輪迴!
可是……那我們呢!?
如果說,這個地方每天都在重複著同樣的輪迴,那我們的到來,就屬於這個一成不變中的異數,那我們又要怎麼解釋?
如果說,外來的人,不會參與到這樣一個輪迴當中,那爲什麼帥比藏在我頭髮裡的巧克力,又出來了一塊一模一樣的?
這個地方很奇怪,並不僅僅只是這些重複著相同生活的魂魄奇怪,也不只是日復一日的輪迴,而是……
好像有個想法正在我腦海裡一直跳動著,它很關鍵,但我怎麼也想不明白它到底是什麼。
“這地方還詭異。”素川皺眉,“你的冥火也燒不穿?”
景梵搖頭,“試過了,沒用。”
景梵的冥火,是可以燒穿這個世界上一切東西的,至少對於一般的結界之類絕對沒有問題。
然而,景梵拋出一團冥火,給我們示範了一下,我們這才驚訝的發現,景梵的冥火,不光沒能在這個地方找得到出口,就連這個地方的一張紙都沒有辦法燒掉。
“不對……不對勁。”我說,腦子裡的那個想法開始越來越明晰。
爲什麼那個包子,被景梵輕輕一掰,就會變成原來的樣子,而景梵的冥火,卻一點也傷不到這裡的東西?
我敲了敲自己的頭,夏白,考驗你智商的時候到了,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快點想起來啊!
我攥著手裡的那塊巧克力,主意沒想到,但是肚子依然很餓。昨天就吃了那麼一塊巧克力,對我來說根本不頂用,我現在滿腦子都忍不住在想,我是不是應該餓上三天,這樣我就有三塊巧克力可以一次性吃了。
素川往我這掃了一眼,“你是真想到什麼了,還是在走神呢。”
我沒理他,強行讓自己的思緒回來,別老惦記肚子餓這件事。
直覺告訴我,我如果能想到這個地方,到底有什麼不對勁,那我們就有可能順利從這個地方離開。
但是我越想集中注意力,就越是集中不了,尤其是不遠處還有一個包子鋪,雖然是用紙灰做的,但是這個香味聞起來也太逼真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