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無論以后發(fā)生了什么事,我不希望你會傷害到至云?!蔽蛲ㄕ嫒颂魍h方已近消失的背影,緩聲說道。
“嗯?”聽了悟通真人莫名其妙的話,蕭雨凡卻突然有種被偷窺的感覺。
悟通真人說這些話是什么意思,難道他已經(jīng)知道了什么事情?不由得,再次看向悟通真人的眼神,多了一份猜測和疑慮。
看到蕭雨凡疑惑的目光,悟通真人微微一笑,瀟灑地舉起手中的酒葫蘆狠狠地灌了一口,隨手又丟給蕭雨凡,有意無意地淡淡說道:“小子,這些日子來,對你的事情我是知道一些的。我這個人,平生最喜歡交朋友,所以魔道中也由于我相好不錯的。明魔宗和炎魔宗的事情,有些我也是略知一二。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也不想過問,當然,更沒有這個權力。大得要求我沒有,更不喜歡說。我只要求你,能夠?qū)ι磉叺娜撕靡恍?,對朋友好一些。這是我一直信奉的,今天贈給你?!?
“對身邊的人好一些,對朋友好一些。”蕭雨凡低頭喃喃念了一遍,仔細地品咂著。字雖然不多,但是卻充分表現(xiàn)出了悟通真人為人的性格。
沒有什么以天下為己任的豪言壯語之詞,更沒有苦口婆心的勸慰之言,悟通真人似乎也了解蕭雨凡,知道這些對他沒有什么用。所以,他的話很簡單,他的要求也很簡單。但看似簡單,卻也無形中將許多人都列入了這個范疇。不過,這些似乎對于蕭雨凡沒有什么用。
“小子,怎么不說話?”悟通真人看到蕭雨凡始終低著頭,卻是一個字也沒有說,不由得問道。
蕭雨凡抬起頭,淡漠的說道“真人,我現(xiàn)在想先看看姚欣蘭?!?
悟通真人一愣。他讓蕭雨凡說話,是期望他能夠回答自己贈給他的那句話,但是等了半天,蕭雨凡卻說出了這句話,對剛剛的話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一樣。不過,他也不是一個強人所難的人,似乎他真的很了解蕭雨凡,對于蕭雨凡的這種表現(xiàn),不過是頓了頓,心中暗自搖了搖頭,也沒有再繼續(xù)談。
“嗯,我想你小子一定會急著見到她?!蔽蛲ㄕ嫒嗽俅喂恍?,對剛剛的話也是閉口不談。
……
青云宗不是皇宮,自然沒有什么冷宮。但是,在青云宗中,卻有一個類似于冷宮的角落。這里,自打幾年前住進了姚欣蘭母子,就變得跟冷宮一樣,幾乎不再有人來。只是偶爾,悟通真人和卜至云回來看看她們。
這里是當初悟玄真人專門為姚欣蘭準備的一處清所,是為了她能夠?qū)P男逕挾?。不過,平時不錯的同門師妹們會經(jīng)常來這里,和她聊天,向她詢問一些修煉的事情。但是現(xiàn)在,這里真的變成了一處清所。除了偶爾會傳出陣陣嬰兒的啼哭聲,真的很靜,甚至靜的可怕。
院落不大,卻很別致清雅。兩邊的院墻,盤滿了綠綠的青藤,院子的右角,有一處不大的花壇,原本還散發(fā)花香的花壇,似乎因為長時間沒有人照料,里面的花早已經(jīng)凋零,
只留下苦苦的枝丫,垂頭喪氣的耷拉在地上。
不過,整間院子卻很干凈。微微布滿了青苔的石板,看不到一絲灰塵。
這里,是姚欣蘭母子的居所。自從姚欣蘭生了孩子之后,這里的大門就緊緊關閉,難得開一回。
……
姚欣蘭端坐在椅子上,右手中拿著一枚穿了線的針,而左手上則拿著一塊不大的布。說是布,不如說是一件小小的衣裳。只是,光有衣裳的形狀,卻是不怎么美觀??墒牵π捞m卻很是認真的用手中的針,一針一針的在上面繡著。隨著針線的擺動,衣裳上逐漸顯出一個圖形。但是模糊間,確實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在她的身后,是一張大床。錦繡的被子,干凈清雅,從中散發(fā)著淡淡的香氣。被子下面,躺著一個嬰孩。面色紅潤,皮膚光滑稚嫩。在他的頭頂,留著一頭烏黑濃密的短發(fā)。嬰孩雙眼緊閉,一張小巧的嘴巴,偶爾還會發(fā)出囈語,著實可愛。
桌子旁,姚欣蘭很認真地繡著,偶爾會回頭看看躺在床上熟睡的孩子,這時候,她的臉上總會蕩漾起甜甜溫柔的笑容,母愛的光芒,在眼中綻放。
這時,門外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但是她卻好不為所動。因為在她的眼中,只有手中的繡活。
……
吱!門被從外推開了。腳步聲也跨了進來。
姚欣蘭沒有抬頭,但是耳朵卻聽得很清楚。通常,來到這個小院內(nèi)的只有兩個人,悟通真人和卜至云。對于他們的腳步聲,她很熟悉。當然,她還熟悉別的腳步聲,比如自己的師傅悟玄真人。但是自從生了孩子,她卻再也沒有聽到過。
而此次進來的腳步聲聲陌生,可是她卻不為所動。或許,再也沒有什么,能夠比得上她手中的繡活了。
進來的人沒有說話,應該是在凝望著她。反正姚欣蘭是這么想的。
沉默,安靜。
……
“可是宗內(nèi)有什么事嗎?”姚欣蘭依舊沒有抬頭,但是卻說出了心中的疑惑:“如果是找我,那你等一會兒。我馬上就干玩了。”
來人沒有說話。
姚欣蘭沒有再說話,似乎這種場面她早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宗里的人是不是還在怪罪我?他們連說話都懶得跟我說了?姚欣蘭心中很是難過,但是受傷的動作卻始終沒有停止。
……
“你瘦了?!眮砣私K于出聲。
可是,這三個字在姚欣蘭聽來,卻是重若千金,字字都狠狠地敲打在他的心房之上。
是他!他來了!
姚欣蘭沒有抬頭,卻是馬上判斷出說話人的聲音是誰。而她受傷的動作,也終于停止了。左手拿著衣裳,右手拿著針,就那么靜靜的懸在了半空中。
木然,姚欣蘭再次熟練的干起了受傷的工作,依舊沒有看來人。
……
“坐吧?!?
姚欣蘭的聲音聽起來很陌生,很冰冷
。但是蕭雨凡還是聽出了其中的苦澀和怨恨。
他曾在來得路上,一直想著見到了姚欣蘭以后應該說些什么。想了好多好多,可是,當真的面對她的時候,所有的話卻全都被他拋在了腦后。
姚欣蘭的樣子沒有什么改變,依舊是那件杏黃色長衫,但是卻已經(jīng)不怎么光鮮。前額的頭發(fā)略顯凌亂,鬢角兩邊的長發(fā)垂下兩縷烏黑的秀發(fā)。腦后隨意的盤起了一個發(fā)髻,似乎在告訴著人們,她已經(jīng)身為了人母。白皙的臉頰,有些清癯,眉宇間流露出淡淡的哀傷。
蕭雨凡緩緩走到桌子旁邊,但是卻沒有坐下,只是盯著姚欣蘭的身影。木然,他突然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很是大膽的將它放在了姚欣蘭那一頭烏黑發(fā)髻上。
姚欣蘭的身體明顯一顫,但是很快,便恢復如常。她沒有過多的動作,只是緊忙著手中的衣裳。
“啊!”突然,可能是因為過于緊張,姚欣蘭不小心用針扎到了手。
“怎么了?”蕭雨凡立即坐了下來,一把抓住了姚欣蘭的左手,很是仔細的看著手指上那點紅色。
“沒事?!币π捞m對于這種舉動很是不習慣,連忙一用力,掙脫開了。蕭雨凡的手就那么呆呆的留在了半空中。
“你,最近過得可好?”掙扎了半天,蕭雨凡再次吐出一句不痛不癢的話。
“挺好的?!币π捞m拾起桌子上的東西,連忙低下頭,繼續(xù)工作。她說的很隨意,而且還極力擠出一絲笑容。
但是,蕭雨凡卻早已經(jīng)看到了,她的眼眶中,閃爍著波動的光芒。
“對不起?!笔捰攴哺械胶苄耐矗嗟氖亲载?。
姚欣蘭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她試著繼續(xù)工作,可是卻發(fā)現(xiàn),眼前突然變得好模糊,似乎被什么阻隔了。她知道,那是淚水。她連忙閉起了雙眼,試圖將其掩蓋住??墒牵缫呀?jīng)盈滿眼眶的淚水,剛好從眼中流了出來,滴在了那件尚未完成的衣裳上。
蕭雨凡看到了,姚欣蘭的一切動作,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因為他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姚欣蘭。
蕭雨凡的心是冰冷的,早已經(jīng)冰封了許久。但是,云夢仙子讓他的心開始解封,而面前指人的淚水,卻徹底將那一點解封的心完全融化。
“你的事情,悟通真人已經(jīng)都跟我說過了?!笔捰攴材曋吐曊f道:“我知道,這幾年讓你受苦了。當日我曾跟你說過,我有深仇大恨等著我去報,等到我報了大仇,定然會來找你,隨你處置。但是,我卻沒有想到,事情會發(fā)展成這個樣子。”
“我不管你是不是會接受我。但是我真的很抱歉?,F(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因為絕仙谷的事情,而是在你最苦的時候,我沒有陪在你的身邊?!?
蕭雨凡慢慢的抬起手,準準的握住了她的小手。而這時候,姚欣蘭剛好忙完了手上的工作。
姚欣蘭的手摸起來很光滑,細膩,但是卻異常地冰冷。而這一次,姚欣蘭也沒有在掙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