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云背對著沈傲天側身躺在床上,聽他親口向她道歉,她閉著眼睛,沒有做任何回應,連話都沒說一句,但那眼角的淚水卻止不住的流下。
“對不起”,區區三個字如千斤重壓在她心上,那么沉那么重,重到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她失去的不是別的,而是自己的親骨肉,如果他現在還在她肚子里,再過幾個月就該出生了。
可是就因為他的不信任,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想起手術室里經歷過的痛楚,那日她猶如在地獄里走了一遭,雖然經過輪回她又回到了人世,但她已經不再是她了,人還是那個人,可心已經是千瘡百孔,他要的,她再也給不起了,否則她這次也不會自殺。
見她好半天都沒有回應,沈傲天就明白了,她不原諒他,甚至連半點機會都不再給他,他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么,可話到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來。
是啊,傷害已經造成,孩子也已經失去了,那是無法承受的傷痛,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句“對不起”就能夠抹殺的,是他把事情想的太過簡單了,如果她輕易就能原諒自己,那么她也不會是他認識的那個洛汐云了。
這一刻,他不再說多什么,轉身退了出去,在她自殺的那天,他就想過要放手的,終究是愛的太深,舍不得放手而已,現在他爭取了最后一次機會,她沒給,他也不怨她,總歸是他對不起她,對不起那個尚未出世就被他殘忍扼殺的孩子。
那天在手術室外面,當他看到護士手中那血肉模糊的肉團時,當時的心是麻木的,可現在想起來心如被挖了一塊,痛的連抽氣都困難,那是他的孩子,可卻因為他對汐云的不信任阻住了他來到這世界的腳步。
他是有罪的,無論是在汐云面前,還是那個無辜的孩子,他都是個罪人,這樣的他有什么資格再求得他們的諒解?
沈傲天閉了閉眼,在走出病房的那一刻,無力的關上了門,明明來時沉穩的腳步此時卻有點踉蹌,心生生塌了一大半,靈魂也好像被瞬間抽走了三分之二,平生第一次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這種心境沒有經歷過的人根本不能體會,而他也終于明白那天晚上,汐云為什么會走上自殺的不歸路。
是他的自私和霸道硬生生將她逼上了那條不歸路,如今她就連看都不愿再看他一眼,是對他徹底失望了吧。
也許,他真的是該放手了,即便不想放,舍不得,也得放了。
這一天,沈傲天哪都沒去,一直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一坐就是一整天,期間,負責照顧汐云的趙姐和醫院里的醫生護士來回穿梭數回,他都閉著眼睛充耳未聞,中午的時候趙姐拿來午飯,他也沒吃一口。
病房里的汐云也與他一樣,不吃不喝,一睡就是一整天,趙姐勸了幾句,可是汐云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沒有半點反應,兩人都是這樣,直叫她這管家當的也很是無力。
幸好,下午6
點鐘,霍誠打來電話,公司里有個項目,急需總裁親自敲定,這才把沈傲天從醫院拉走,而汐云也在趙姐的強拉硬拽下,勉強起來吃了點東西,趙姐的心這才放回了肚子里。
而此時,簡潔也已經順利登機,坐上了飛往法國巴黎的飛機,她臨窗而坐,藍天白云以極近的距離自她前眼閃過,她睫毛動了動,依舊面無表情。
這時,放在包里的手機突然響了,她掏出來看了一眼,那熟悉的號碼在本就不平靜的心湖再次激起一絲漣漪,可也只維持了幾秒種,便被她強行壓下。
她深吸了一口氣,手摸索著機身,按下關機鍵,打開后蓋,從里面取出電池,抽出手機卡扔出窗外。
既已決定離開,她就已經想好,以后和雷震陽再不會有任何交結,他只是她人生中的一個過客,僅此而已,她在心里這樣告訴自己,可心底的痛卻怎么也掩飾不住。
可不管怎樣,這條路是她選的,就沒有再回頭的道理,人有些時候,還是長痛不如短痛的好,再見雷震陽!再見,汐云!!
……
簡潔走了,帶著對雷震陽的愛和失望離開了安陽市,她走的瀟灑,卻將雷震陽打入了無底深淵,他想翻身,想忘掉簡潔,想站起來一切從零開始,可是他站不起來,簡潔的音容笑貌一直在他眼前浮現,他揮不去,更忘不掉,只能整日里窩在酒吧的包間里借灑澆愁。
酒當然還是最厲害的烈性酒,度數高的可怕,可他卻橫躺在沙發上,當白開水一樣仰著脖子猛灌,酒能傷身,更能麻醉自己,正是他現在最需要的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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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潔走了,他的心也想她想的碎成了一瓣一瓣,疼的鮮血淋漓,她也再沒理他,甚至還換了手機號,連QQ號和郵箱都換了,斷了所有的聯系,也阻隔了他想找到她的決心,所以這個時候,他除了用酒來麻醉自己以外,不知道還能再做些什么?
公司的事情他無心去管,黑道上的生意他能推的也都推了,不能推的交給華叔,至于能不能做成功,別人會怎么看現在的他,他都不在意,唯一在意的只有那個另他心痛的名字,簡潔。
“簡潔,你不是愛喝酒嗎?來,我們再干一杯。”雷震陽大喊一聲,半躺在沙上,雙眼迷醉,手里拿著一瓶剛啟封的紅酒,無比豪爽的對著被他虛幻出來的簡潔舉了舉酒瓶,眼里流著淚,仰著脖子狂灌。
想起那天晚上簡潔和他拼酒的情景,一切仿佛還是昨天一樣,那么的清晰,那么的另他痛徹心扉。
想想多么可笑,他用盡一切手段,想要報復沈傲天,讓他失去自己的愛人,失去一切,可到頭來痛失所愛的卻是他,這是不是就叫做自作自受。
“呵呵——”他冷笑一聲,將被他喝光的酒瓶扔在地上,伸手自茶幾上又拿了一瓶。
就在這時,包間的門被從外面大力推開,華叔大步走進來,臉在燈光下鐵青一片,雙眼
一進門就鎖定了躺在沙發上的雷震陽。
那凌亂的頭發,隨意扔到一邊的西裝外套和脖頸處松散的領帶,還有那副醉洶洶,半醒不醒的樣子,直叫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將眼前這個萎靡不振的醉漢和昔日那個意氣風發,有著強勁手腕的雷氏總裁聯系在一起。
若說這些日子,得知他心情不好,對公司的事情不聞不問讓他心生不滿的話,那此時在包間里看到他這副借酒澆愁的樣子,他就徹底的火了,甚至惱火的想要殺人。
在這樣的惱火之下,他不再顧及上下屬的關系,哪怕雷震陽日后想起來,一氣之下殺了他,他也要讓他清醒過來。
所以,在雷震陽拿著酒瓶欲再一次擰開蓋子狂灌之時,華叔大步走到他面前,一把奪走他手里的酒瓶,伸手將他從沙發上拽起來,低喝一聲“起來……”
雷震陽為何會這樣,原因他知道,也正因為知道,他才惱火不已,在他看來,簡潔只是一個女人,雷震陽這樣為了她整日里借酒澆愁,都快把自己給毀了實在是不值得。
可他在公司和雷煞幫再說得上話,充其量也只是雷震陽的一個下屬,況且他以為,就算是再心情不好,也只是兩三天而已,很快就沒事了。
可卻沒想到,這都一個星期過去了,他還是這副樣子,無心其它,一心只想泡在酒吧里麻醉自己,讓他怎么能不惱火,怎么能不氣,早知道這樣,他就不靠他報仇了,買一噸炸藥直接把沈氏大樓和沈傲天都炸死一了百了,也好過這樣整天快被雷震陽給氣死。
“你起開,別管我!”華叔剛把雷震陽從沙發上拽起來,轉眼間雷震陽就又推開他,重新窩回了沙發上,手又從茶幾上拿了一個酒瓶,當著華叔的面就要打開喝。
華叔見他根本不聽勸,完全把他當空氣,更火了,這次也不往起拽他了,直接奪過他手里的酒瓶,起開蓋子,瓶口朝下,里面的酒水照著他的頭上“嘩嘩”就倒了下去。
“我讓你好好清醒清醒——”華叔眸子暗沉中燃著洶涌的怒火,在倒酒的同時他的手也在止不住的顫抖。
從見到雷震陽起,這還是他第一次這么對他,以往他都很恭敬,可今天看到他這副無心振作,只知道麻醉自己的樣子,他真的是火大到了極點,做事也就不再考慮后果了。
“唔……”已經喝得爛醉如泥的雷震陽冷不丁被華叔這么當頭一澆,酒瞬間醒了大半,他騰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瞪著眼睛對著華叔怒目而視“你干什么?”
“醒了嗎?腦子還糊涂嗎?是不是還滿腦子都是簡潔?要不要我再給你灌一瓶?”華叔沒好氣的吼著他,說話的聲音因為怒氣難平,胸膛一起一伏的,顯然是氣的不輕。
可華叔氣,雷震陽也氣,他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氣憤的坐回沙發上,再次拿起桌上的一瓶酒就要喝,聲音冷的像冰塊“不用你管我,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