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哭著哭著，才突然發現樂樂就站在那看著她們，眼里有濃濃的迷惑，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頓時都著急了，趕緊一個抱著孩子哄，一個給孩子拿水果。

安撫好樂樂之后，易秀麗就將殷良辰拉進了房間。“事情究竟是怎么樣的？人家為什么要說你勾引她老公？蠹”

殷良辰不敢再隱瞞，只好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說了一遍。最后有些不敢看易秀麗，只好拉著她的手，小聲地說：“媽，我知道錯了，你別罵我。”

“你個傻孩子。這些事情你要是早告訴我，我一準不讓你再跟他有任何的牽扯。不過，現在說什么都遲了，最重要的是想想怎么解決。”易秀麗愁啊，心情沉重得厲害。

殷良辰點點頭。“我知道。可是她就像個瘋子一樣，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媽，你說我要不要告訴蕭翼，讓他幫忙解決？”

“不行！這件事不能讓他知道！”易秀麗一口否決了這個提議。男人在感情方面都是小心眼的，就算只是誤會，他也很有可能會耿耿于懷。

殷良辰糾結了這么久，終于有個人給了她一個明確的答案。“為什么？你怕他不相信我？”

“當然！我跟你說，男人平常再怎么大方，在這事兒上也是小氣吧唧的。你說你跟王瑞凱是清白的，可是一般人都覺得無風不起浪，真正肯相信你的人寥寥無幾。我不敢說蕭翼絕對不會相信你，但是這很冒險。如果可以不讓他知道就把這件事給平息下去，那是最好的。”

這番話說到殷良辰的心里去了，她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易秀麗的手。“媽，那你說我該怎么辦？”

易秀麗被她問住了，面露難色。她只知道不能讓蕭翼知道，卻也沒處理過這樣的事情。“這個……髹”

殷良辰失望地放開手，肩頭微微縮著。“媽，我想了一個星期了，還是沒有想到任何辦法。我覺得還是告訴蕭翼吧，否則事情越鬧越大，我怕他會生氣。今天小區里的人已經聽到一些風言風語了，以后要是張慧玲再來鬧，就會傳得更厲害。到時候蕭翼出入小區被人指指點點，他覺得臉上無光，肯定會更生氣的。”

“那他要是不肯相信你，甚至要跟你……你打算怎么辦？”易秀麗把最嚴重的后果提了出來，聲音都有些顫抖了。殷良辰害怕，她其實也害怕。她不怕吃苦，可她害怕良宵得不到更好的治療，也怕良辰得不到幸福。

殷良辰苦笑，輕輕地吐了一口氣，轉頭看著窗外，有些失神地道：“我想清楚了，與其到時候他黑著臉質問我，倒不如我主動坦白。若他真的不能諒解，那就只能怪我沒這個福氣了。”

然后她又抓住易秀麗的手，大拇指輕輕地摩擦著她的手背，眼睛直直地看著她。“媽，請你相信我，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給良宵看病的。我會努力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給良宵找最好的醫生。就算良宵真的……我也會照顧他一輩子的！”

“媽相信你，只是、只是媽也不想拖累你一輩子，媽也想看著你幸福。”兩個都是她的孩子，她都是心疼的啊。

殷良辰努力笑了笑，更加握緊她的手。“媽，幸福不一定要靠別人的，是不是？我們自己努力，也是可以幸福的。”

這話安慰的不只是易秀麗，還有她自己。沒有人不渴望幸福，她也是一樣。

易秀麗沉默了半響，終于點了點頭，眼里含淚。“對，我們可以靠自己。”

殷良辰也笑了，伸手擁住她。“媽，只要你跟良宵陪在我身邊，我什么都不怕。我還年輕，干什么都行。天無絕人之路，沒什么好怕的。”

“嗯，媽知道！媽也有手有腳，能干很多的活兒。”

“嗯。”

母女兩都見識過世態炎涼，所以想到的都是最壞的結果。

……

有了決定，殷良辰的心情反倒平靜了。不管結果如何，她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去面對了，不用再那么忐忑糾結。左右不過是一刀，沒什么好怕的！

當天晚上，夜已經深了，估摸著蕭翼應該忙完了，殷良辰撥通了他的號碼。果然，電話一下子就接通了。

“怎么又這么晚不睡覺？”

殷良辰聽著他磁性的嗓音，鼻子酸酸的。為了避免自己再后悔，她選擇開門見山。“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說，很重要的事情。你現在有空聽嗎？”

“說。”

殷良辰清了清喉嚨，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述說了一遍，特別強調張慧玲的胡攪蠻纏。她不想再有所隱瞞，他有權利知道真相，然后再據此作出決定。

“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以為身正不怕影子歪，可事實證明我錯了。小區好幾個老太太都看到了今天發生的事情，恐怕會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人盡皆知了。以后你走在小區里，也許他們會在背后偷偷指手畫腳，說些難聽的話。這些都是我的錯，我真的很抱歉，也不敢求你的原諒。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挺難堪的，也給你帶來了麻煩，不管你做出什么決定，我都沒有任何意見。”

做錯了事情就要付出代價，很小的時候爸爸就跟她說過了。

“說完了？”

殷良辰在他的聲音里聽不出情緒，但心臟還是顫抖了一下。“說、說完了。你有什么要說的嗎？”

“睡覺。等爺回來。”然后，電話就掛斷了。

殷良辰抓著手機，慢慢地在床沿坐下。也許他需要時間來好好想一想，然后再做決定吧。可如果可以給她選擇，她希望來一個痛快，哪怕來的是鋒利的刀刃。

睡覺。等爺回來。

殷良辰反反復復地折磨這句話，可什么也琢磨不出來。蕭翼是個隱藏得很深的人，他如果沒有明確表露出來，她是不可能猜得透他的想法的。

許久之后，殷良辰掀開被子，躺進了被窩里。她把空調調到了最低，然后緊緊地捂著被子。被子的暖和讓她覺得很舒服，也很安全。她懷里抱著蕭翼的枕頭，假裝抱著的是他。

熄了燈，殷良辰在黑暗里睜著眼睛，想了很多。從她來陽城的第一天，一直想到跟蕭翼在一起，還有剛才那個電話。

時間真的是世界上跑得最快的東西，一眨眼就已經過去那么多年了。只可惜，幸福的日子總是很短暫，像是個健跑將軍哧溜一下就跑遠了，怎么也抓不住它的尾巴。

殷良辰是真的很想跟蕭翼過一輩子，可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糊里糊涂的事情就變成了這樣。她不知道該怪自己心太軟，還是該怪自己太愚蠢。只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再說什么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殷良辰停止去想，希望可以好好睡一覺，只可惜身體并不配合。她就那么躺在床上，幾乎是瞪著眼睛到天亮。第二天醒來，在穿衣鏡里一看，都可以去動物園充當國寶了。

走出房間，一直走進廚房，看到易秀麗也是神情憔悴，心里頓時覺得很愧疚。想了想，她小聲地說：“媽，我昨晚給蕭翼打電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了。”

易秀麗抓著鍋鏟子翻炒的動作一頓，看向她，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他怎么說？”

“他什么都沒說。”殷良辰也希望蕭翼給她一個明確的答復，可是他沒有。

易秀麗原本還是存著希冀的，畢竟這段日子以來，蕭翼表現得實在太好了，讓人忍不住對他生出更多的期許來。但是聽了殷良辰這話，她的心就一下子沉到谷底了。果然，男人在感情這事兒上都是小氣的，連蕭翼那樣的漢子也不能例外。

“沒事兒，這世界上沒有誰少了誰就不能活的。咱們好好過，一定會幸福的。”她只能這么安慰女兒，也安慰自己。

殷良辰努力地笑了笑，然后從后面抱住她的腰，腦袋靠在她背上。“媽，我不怕的。”

“嗯，不怕。”

拉著樂樂出門的時候，殷良辰看著身邊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兒的。如果蕭翼真的不跟她過了，是不是樂樂也不會再呆在紅星幼兒園了？那樣的話，她跟他之間唯一的聯系也斷了。

很快，殷良辰又忐忑地想，如果她跟蕭翼離婚了，王桂芬是否會想方設法開除她，又或者把薪水降到原來的水平？怎么想都覺得很有可能，但她無力去改變。

走在小區的林蔭道上，殷良辰突然蹲下來，抓著樂樂的小手，看著她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樂樂，媽媽問你一個問題好嗎？你不用回答，你點頭或者搖頭就可以了。”

樂樂盯著她看，就是不吭聲。

“樂樂喜歡媽媽嗎？”

樂樂還是盯著她，依舊不吭聲，仿佛聽不懂，又仿佛是不想回答。

殷良辰的希冀一點一點的消失，然后變成了苦笑。她到底奢望什么呢？不是說好了要坦然面對的嗎？“算了，媽媽在胡說八道，樂樂不用理媽媽。”

媽媽。人世間最美好的稱呼，樂樂不會給她的。

就在這個時候，樂樂突然點頭了。雖然動作幅度很小，但她確實是點頭了。

殷良辰瞪大了眼睛，雙手按住她的肩頭，略有些激動地問：“樂樂，你喜歡媽媽的，對不對？”

這次，樂樂幾乎是馬上就點頭了。

殷良辰一把抱住她，眼里滲出了晶瑩的淚花。“樂樂，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樂樂不懂得她的心情，只是覺得這樣不太舒服，所以輕輕地掙扎著。

殷良辰松開她，站起來，牽著她的手走出小區。這一路上，她都在喋喋不休地跟樂樂說話。想到什么就說什么，也不管樂樂是否有回應。

在校車上，她甚至想將樂樂抱在懷里，繼續跟她聊天。不過最后還是忍住了，因為不能壞了規矩。

眼看車子快到學校了，殷良辰強作冷靜的心也忐忑了起來。她知道，張慧玲就等在校門口，隨時會向她撲過來。

不出她所料，她領著孩子們下了車，還沒走進學校門口，張慧玲就從車子上沖了下來，直撲向她。

“殷良辰，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殷良辰不會傻得在那等著挨打，自然是躲開了。

結果張慧玲剎不住勢頭，頓時摔倒在地，姿勢很是難看。那噗的一聲，讓周圍的人聽得都皺起了眉頭。

殷良辰下意識地想要去扶她，可怕她趁機揪住自己，所以又縮了回去。

站在張慧玲跌倒位置旁邊的老師把她扶了起來，卻被她甩得踉蹌。

“殷良辰，你這個賤人，婊子！”張慧玲也不管自己的形象，爬起來接著罵。“你那天不是口口聲聲說這輩子都不會再見王瑞凱，即便在路上碰到也當是路人嗎？那你昨天為什么還要跟他見面？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你說的話一個字也不能相信！賤人，婊子！”

“我昨天沒有跟王先生見面，我想你搞錯了。”明知道沒用，殷良辰還是想解釋。哪怕只有一絲機會，她也不想放過。只要張慧玲不再鬧騰，沒準蕭翼會改變主意。

“你還不承認！你昨天是不是跟王瑞凱一起出現在星云公園？你敢說你沒有去那里！”

齊賢有意無意地擋在了殷良辰面前，免得張慧玲撲過來打人。

“我昨天有去星云公園，因為我家就在公園對面，我每個周末都會去公園里看孩子玩看老人家跳廣場舞。”

張慧玲愣了一下，但顯然不相信。“編！你接著編，我看你還能編出什么樣的鬼話來！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嘴里說出來的話都是放屁！”

“這種事情沒什么好編的，我確實就住它對面的溫馨小區。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問一下開校車的師傅，他每天都去那里接我。”

這個時候校車司機就在旁邊，所以舉起手，道：“她確實就住在那里。”

“那又怎么樣？沒準那房子還是你哄著王瑞凱給你買的，是不是？就憑你，還想在溫馨小區買房子？誰不知道溫馨小區的房子貴得要死，住的都是有錢人？就你這窮酸樣子，跟有錢人沾邊兒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勾引王瑞凱，就是看上他的錢。你做出這么不要臉的事情，就是想讓他給你買車買房吧？你這個賤人，下流胚子！你這么想要榮華富貴，干脆公開叫賣啊，別做了婊子還想立牌坊……”

“張慧玲！”王瑞凱匆匆趕到，鉆出車子就大喝一聲。然后沖過去，抓住張慧玲就要把人給拖走。

張慧玲哪里肯，頓時就跟他拉扯起來。“王瑞凱，你這個王八蛋，你居然在溫馨小區給她買了一套房！你還說跟她沒關系，你這個混蛋，你怎么不去死！”

“你給我閉嘴。溫馨小區的房子值多少錢，我那個小小的公司有多少資產，難道你不知道嗎？你真以為我是大富翁嗎？”

“那你就是給她在那里租了一套房子，金屋藏嬌！你——”張慧玲還沒罵完，突然被另一道冷冽的聲音給打斷了。

“老子的女人老子養得起，還輪不到你丈夫來為她租房子。”

這聲音一響起，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了過去。

軍綠色的越野車車門推開，高大挺拔的男人像神祗一般降臨，熠熠生輝。他隨手甩上車門，邁開長腿走過來，每一步都帥氣得讓人驚嘆。

所有人都看著他，然后看向殷良辰。他剛才那句“老子的女人”，他們可是都聽清楚了。難道，這就是殷良辰的老公？

張慧玲也愣住了。她一直覺得自己的老公很出眾，可跟向著他們走過來的這個男人一比卻有著云泥之別。那個男人不是說他特別的好看，而是他通身散發的那種唯我獨尊、高高在上的氣質，讓人不由自主地就讓他給吸引了。

王瑞凱也瞪大了眼睛看著蕭翼。雖然那天在野生動物園沒有看到正臉，但他肯定這是同一個人。他沒想到，殷良辰居然嫁了這樣一個男人。如果是他，那么確實有資格擁有殷良辰這樣美好的女孩。有一個如此出眾的男人，殷良辰又怎么可能喜歡上他？王瑞凱心里苦澀蔓延，終于徹底死心了。

殷良辰不敢置信地盯著蕭翼，視線慢慢地模糊了。

蕭翼沒有走到殷良辰面前，而是在離她幾步之遙的地方站住，然后伸出右臂。“還愣著干什么？過來！”

殷良辰沒有多想，撒腿就朝著他撲過去。

蕭翼將她接住，單手摟在懷里。冷峻的臉轉向張慧玲和王瑞凱，眼神鋒利如刀刃。“王太太是吧？老子想知道，你憑什么覺得老子的女人會看上你老公？”

“老子”這種自稱一般會讓人覺得很粗鄙，但是在蕭翼說來卻莫名的有種霸氣側漏在里面，聽得人熱血沸騰。

“我……”張慧玲從他出現的那一刻起，氣勢就已經徹底被削沒了。她也說不清為什么，總之一看到這個男人，她就有種想要縮起脖子的沖動，好像那樣才是安全的。

殷良辰緊緊地揪住他的衣服，聽著他的冷聲質問，視線就模糊得更厲害了。他其實還是愿意相信她的，是不是？

“你喜歡王瑞凱，不代表天下的女人都看得上他。至少，老子不認為老子的女人會對他感興趣，除非她腦子被門夾了。”

這話已經狂妄到極點了，可是周圍的看眾卻一點都不覺得他這是在吹牛。因為他跟王瑞凱站在一塊兒，聰明的女人都會選擇他。這種男人天生就是用來征服女人的，他那種與生俱來散發自骨子里的狂傲對女人來說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很難抗拒。

王瑞凱覺得很難堪，下意識的想要反駁，卻發現底氣明顯不足。

再然后，蕭翼摟著殷良辰走近來，出其不意地一拳打在了王瑞凱的腹部。

王瑞凱被打得踉蹌退了幾步，疼得叫都叫不出來，額上冷汗直滲。

“你怎么打人！”張慧玲沖到王瑞凱面前，擋住了蕭翼，生怕他的拳頭再次揮出來。

“如果你是個真正的男人，就不應該用已婚男人的身份接近別的女孩子。明知道你老婆生性多疑且蠻橫無理，你就不應該利用殷良辰的善良跟孩子的天真無知，將她卷入這場漩渦當中。你連一個女人都管不好，你還想招惹幾個女人？可笑之極！”

王瑞凱想要為自己說句話，蕭翼卻不給他這個機會。他瞇起一雙鷹一樣的眸子，手朝著馬路一指。“滾吧，以后別出現在殷良辰面前。不管你是已婚還是單身，她都不是你可以覬覦的。”

“喂，你——”張慧玲叫嚷起來，不滿他把王瑞凱貶得一文不值。她怎么用語言糟蹋王瑞凱都行，別人卻不可以。

蕭翼的視線從王瑞凱那轉移到她身上，波瀾不驚，沒有一絲溫度。

張慧玲一下子就啞了。她從來沒見過一個人的眼神可以這樣的可怕，就跟刀子似的，還是極其鋒利且閃著寒光的那種。

---題外話---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