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一夜過去了。
第二天,隊伍照常上路。
因不想耽誤隊伍行走,這一路上,姜宓也就是趁大伙休息的時候跟哥哥學(xué)一會騎馬,如此到了中午時,她加起來還沒有學(xué)到一刻鐘,基本處于騎在馬背上被哥哥牽著走的狀態(tài)。
中午過后,隊伍進(jìn)入的地方人煙漸漸稠密起來。
姜宓掀開馬車簾,好奇地看向外面。她眼前的這片區(qū)域,是一個盆地,四面靠山,中間是平原和丘陵。也許是因為濕氣太足,這里的樹木格外蔥郁,一路上看到的幾個婦人,也膚色白皙,似比別的地方的女子要美。
就在車隊又駛了一個時辰時,一個大的村落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這個村落一眼望不到邊,遠(yuǎn)遠(yuǎn)便可以聽到那陣陣雞鳴狗叫和兒童打鬧聲。
王大人朝著幾個騎士吩咐了一句。當(dāng)下,隊伍停了下來,而那幾個騎士則是策馬朝著村落駛?cè)ァ?
不一會功夫,騎士們回來了,只見其中一人沖出隊列,朝著王大人朗聲稟道:“回大人,此處方圓三十里都是村落,分別是黃家村古家村錢家村。此地唯一的集鎮(zhèn)離此還有四五十余里。”
那騎士首領(lǐng)抬頭看了看出現(xiàn)了不少烏云的天空,轉(zhuǎn)向王大人說道:“大人,看這情形只怕要下雨了,不如就在這村落時宿一晚吧。”
王大人回道:“也好。”轉(zhuǎn)眼,他又交待道:“我們的人多,可以直接去找村里的大戶借宿,記得多給一些銀錢。”
眾騎士連忙應(yīng)道:“是。”
不一會功夫,騎士們再次去而復(fù)返,帶著眾人進(jìn)了黃氏族長家里。
因這一行人一看起來便是非富既貴,那黃氏族長一點也不敢怠慢,他帶著村民恭恭敬敬迎了眾人入住。
接下來的事,姜宓便無心理會了,她在路上顛覆多時,早就覺得骨頭縫里都是酸的,連晚飯也沒有吃,草草梳洗一番便上了榻。
姜宓是在一陣炸雷聲中驚醒的。
剛剛睜開眼,她便看到外面的閃電一道接一道的,而那砸打得屋瓦砰砰作響的暴雨,更是讓人一陣心慌。
姜宓這邊被暴雨驚醒,旁邊的房間里也絡(luò)續(xù)出現(xiàn)了燈火和人語聲,片刻后,姜武擔(dān)憂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阿宓,你醒了沒?”
姜宓看到外面劃破天空的閃電,連忙叫道:“哥,你快回去,小心被雷擊中了。”
姜武在門外說道:“我不放心你。阿宓,把門打開,哥陪你一會。”
姜宓這時也有點害怕,聞言立馬從榻上跳下,胡亂披了一件衣裳后,她打開房門把姜武迎了進(jìn)來。
姜武身上已被雨水漂濕,他連忙轉(zhuǎn)過身把門關(guān)緊,說道:“這雨可真夠嚇人的。我過來時隱約聽到那黃氏族長的女眷在哭,好象怪今年雨水太多,擔(dān)心會有山洪。”
姜宓問道:“這么說,這里很容易發(fā)山洪?”
姜武點了點頭,說道:“那些村民是這樣說的。”
兄妹倆在這里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外面的雨聲好象也漸漸小了一點,望著好一會都沒有雷電出現(xiàn)的夜空,姜宓傾聽了一會,說道:“外面有人在喲喝。”
姜武也傾聽起來。
就在兄妹倆專心傾聽時,突然的,一陣地震山搖般的轟隆聲從西邊中傳來,靜夜中,那聲音是如此響亮,直讓原本有點喧嘩的夜晚變得安靜了。
轟隆轟隆聲并沒有停止,而是越來越沉越來越接近。在姜宓的心驚膽戰(zhàn)中,陡然的,一陣帶著哭腔的,聲嘶力竭的喊叫聲劃破了夜空,“不好了!是西面座山……快跑啊,鄉(xiāng)親們快跑,山洪來了!”
山洪來了!
那人說山洪來了!
瞬時之間,夜空被撕破了,無數(shù)的火把迅速燃起,無數(shù)的奔跑聲,哭叫聲,喊爹喊娘聲絡(luò)續(xù)傳來。這些聲音是如此響亮如此雜亂,直是掩蓋了雨聲。
就在姜宓兄妹急急穿好衣跑出時,王大人等權(quán)貴也在騎士們的簇?fù)硐屡芰顺鰜怼1娙藙倓傉径ǎS氏族長跌跌倒倒地沖了進(jìn)來,朝著他們急聲叫道:“各位貴人,山洪來了!你們快跑,快跑!”
黃氏族長還在這里嘶叫,他身后的大門被人撞了開來。
黃氏族長急急回頭,一眼看到?jīng)_進(jìn)來的那個青年,他急聲叫道:“惡兒,誰叫你朝這里跑的?你母親呢,你怎么還沒有帶著你母親逃命?”
那青年渾身都被雨水打了個透濕,身上更是泥濘處處,他一沖到黃氏族長面前,便急聲叫道:“伯父,你聽,你聽一下!”
在黃氏族長不解地瞪眼看去時,那青年大聲叫道:“伯父,那聲音不對,它好象小了一點,也沒有接近咱們這里!”
黃氏族長一凜,轉(zhuǎn)眼,他趴在地上傾聽起來。
不了一會,黃氏族長一躍而起,他沖到青年身邊,一把揪著他的衣領(lǐng),命令道:“快,快帶上幾個人去看看。”
“是!”那青年得了令,立馬轉(zhuǎn)身沖了出去。
而那青年一走,黃氏族長又伏在地面上傾聽起來。過了一會他再站起時,已是滿臉笑容。只見他朝著王大人行了一禮,呵呵笑道:“叫貴人看笑話了。實是這陣子雨水太多了,往年的雨水比今年少一半都出現(xiàn)了幾次山體滑坡,今年大伙的心早就提到了嗓子里,只等著這一遭呢。”
見他現(xiàn)在又喜笑顏開,姜宓等人知道,看來這山洪的危機(jī)過去了。
既然不再有危險,在外面淋了這么久雨的眾人便絡(luò)續(xù)回了房。當(dāng)姜宓重新?lián)Q了干凈衣裳走出來時,正好看到那個叫惡兒的青年帶著五六個村民,正在向黃氏族長和王大人稟報,“伯父,各位大人,西山的事弄明白了。原來剛才那幾下巨響,確實是山洪暴發(fā)。只是也不知怎么回事,正好在山洪前進(jìn)的方向,一個山頭裂開了一條很深的溝壑,那洪水都流到那溝壑里了。”說到這里,青年喜滋滋地說道:“有了這條溝壑,咱們這往后就不用再怕什么山洪了。伯父,這是不是就叫因禍得福?”
青年惡兒的一番話,引得村民哄笑起來。這一個晚上,姜宓便是睡在塌上,也可以聽到村民們興高采烈的議論聲和笑鬧聲。
第二天,姜宓等人用過早餐告辭離去時,那個一大早便去看了現(xiàn)場的黃氏族長和幾個族長鄉(xiāng)老都是形容有異。特別是黃氏族長,他的嘴里不停的嘀咕著,“好好的山,居然裂了!又沒有看到地動,山怎么就裂了呢?那么深的溝,怎么就突然出現(xiàn)了呢?”
幾個老人也在那里低語,也不知是誰一眼看到王大人等幾個權(quán)貴,突然扯著嗓子叫道:“我知道為什么山峰會裂,山洪會改道。那是老天爺知道咱們這里來了貴人,特意用雷轟開了山峰,引起了洪水!”
還別說,這個說法一出,好些村民就都信了,在他們異樣的目光中,眾騎士漸漸的腰背越挺越直,王大人等幾個權(quán)貴也紅光滿面。而直到隊伍去了老遠(yuǎn),眾人仿佛還能感到鄉(xiāng)民們投在身上那如影隨形的敬畏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