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賣身契

趁著韓依依睡覺的空，李小異趕緊去了一趟公司，那些多印的雜志已經到公司了，要去看看三爺是怎么處理。

屁顛屁顛溜到公司，看到桌上趴下一大片，只能說，她們公司已經頹廢到一定程度了，這個上班的時間點，居然集體倒在桌上碎覺，三爺對此竟然不聞不問。

李小異躡手躡腳打開三爺辦公室的門，里面的人突然抬起頭的瞬間還是被李小異捕捉到了。三爺理了下碎發，瞇著小眼睛看著李小異，“你怎么來了？”桌上還留著沒有來得及擦掉的口水。

“主編，我想問問那些多印的雜志在哪里？”顧不上太多，李小異直截了當。

“在倉庫，你問這個干嗎？”三爺張大口打了個哈欠，斜眼瞪著李小異。

“是這樣的，我想解決掉這些雜志，然后來還你印刷的錢，你看行不行。”盡量放低姿態，李小異低著頭看著腳尖。

“誰說要你還錢了，我扣了你和韓依依三個月的工資，不足的扣以后的工資。”三爺說的輕巧，云淡風輕。

李小異嚇得眼珠子都要出來了，三個月，來算算這是多少錢，一萬二，由于公司長期入不敷出，拖欠幾個月的工資是常事，她們新來的也不敢有意見。“三爺，這是我犯的錯誤，你扣我工資，我什么話也不會說，可是，你能怎么能扣依依的工資。”李小異提高音量，這事已經超過她的容忍范圍。

“誰不知道你們是一體的，扣工資當然也是兩個人一起。”三爺說的理直氣壯，鼻子歪上天。

“主編，做人要講理好不好，你這樣做是不對的。”李小異雙手撐在辦公桌上，眸子里像是要噴火，目光炯炯盯著三爺，兩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肯讓誰。

“那好，你把錢拿出來，5萬，我誰的工資也不扣。”三爺先轉過頭去，攤開右手擺在李小異的面前。

“我沒有那么多錢。”李小異聲音轉回去，就怕他拿錢說事。

“你說又沒錢，又不能扣工資，這事要怎么辦。”三爺反問。

“我沒說不讓你扣，我的意思是只能扣我的工資，以后免費工作不管是一年還是兩年我都認了，可是韓依依的工資你必須給她。”李小異的態度也很堅決。

“說到這份上了，我就把韓依依的工資給你，不過，我們要簽一份合同，25個月的免費工作。”三爺挑眉，李小異一個人可以當幾個人用，跑業務、寫稿子、打掃衛生，基本上是全能的，有這樣一個職員在，他完全不用擔心公司未來的發展。

“你讓我想想。”李小異縮回去坐在木椅上，汗涔涔的她心里非常亂，理不清頭緒。

“這樣好了，你明早9點來公司給我答復。”三爺開門請李小異出去，他走到外面，大喊一聲，“不工作的都給我滾。”嚇得所有人立即坐直身子。就連李小異也沒有意料的后退幾步。

隨后，三爺迅速變換一張枝亂顫的笑臉，“你可以走了，好好考慮清楚。”

李小異覺得后背拔涼拔涼的，回了三爺一張明顯受過驚嚇的蒼白臉色，沿著墻壁，哆哆嗦嗦離開的公司，她要回去好好想清楚，這份賣身契是否值得。

想起躺在病床上的韓依依，李小異不禁加快腳步，沒有手機的生活，就好像丟了魂似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可是她現在的生活狀況，一部廉價的手機都是奢侈品。

踏腳走進病房，被一股濃重的消毒水味道嗆得熱淚盈眶，曉莉帶著口罩和手套，全副武裝在給病房消毒，韓依依也不知道被移植到哪里去了，床上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

“你來了，依依身體弱，容易被病毒感染，病房的細菌又多，所以我先把她移到了一個沒忍住的病房。”曉莉隔著口罩大聲解釋，臨了像是擔心李小異似的，“你放心，這間病房還是你們的，等味道沒了，就可以進來了。”

“曉莉，是醫院要求消毒的嗎？”李小異倚在門邊，眸子里濃霧漸漸清晰。

“不是，我覺得這里住好久沒消毒，所以···你不會怪我吧。”曉莉遲疑。

“怎么會，真的謝謝你，正式因為你們愿意幫助我和依依，我們才會健康，真心的。”由衷的，李小異深深鞠躬，在外面收到欺負，才會知道周圍的人做的事情是多么暖人心脾。好比三爺，對她們的情況是再了解不過了，還是不斷的壓榨勞動力。現在雜志剛出來，還可能對她寬松一些，等到忙下一期的雜志和報紙的時候，完全不顧她的感受布置大量繁重的工作。

不知是被熏得，還是怎么，鼻子竟然一抽一抽的，李小異掩面快速離開，去了韓依依所在的病房。

韓依依已經醒了，睜著水嫩的眸子望著白凈的天板，這些日子悶在病房狹小的空間里，她一定是無聊之極。看見李小異伸進來的半個腦袋，倏地睜大眼睛噙滿笑意，嘴角輕輕咧開，“小一，我又回來了。”聲音微弱小如蚊吶，隔著老遠，李小異就聽到了，“你都快把我嚇死了。”

總算是醒了，李小異暫時淡忘和三爺的約定，全心意投入到照顧韓依依的氣氛中，“要吃水果嗎？”“要喝水嗎？”看著這樣真真切切露出笑顏的韓依依，李小異心都裝滿了。

“不用。”韓依依輕輕搖頭，她沒有恢復，還不能大幅度動作，僅限于點頭搖頭。

突然李小異就冒出一個想法，如果跟三爺簽個十年八年的賣身契，是不是就有錢給韓依依治病了。這個大膽的念頭在她的腦子里生根發芽，她沒敢告訴韓依依，有事事情，她可以一個人承擔，有些事情，她可以與她分享。

兩人的小窩在醫院的某個病房熠熠生光，毫無溫度的四面墻壁，偶爾才能照進間歇陽光的昏暗地帶，她們不知某天起就在這里生根，只要有彼此的地方就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