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長，樓下有一位名叫權寶兒的小姐要見你，沒有預約。”車正榮正在審閱著文件，孫惠媛突然走了起來。

“BOA？”車正榮愣了一下，隨即說道：“請她上來吧。啊不，讓南珠去接一下。”

“好的。”孫惠媛答應了一聲，轉身出去安排了。

“BOA來做什么？”車正榮放下了文件，想了一下，就明白了BOA的來意。

很快，BOA就在李南珠的引領下，來到了車正榮的辦公室。為兩人倒了水，便退了出去，只留下兩人面對面地坐在沙發上。

“真是難得啊。”車正榮輕笑了一下，問道：“BOA來做什么？”

BOA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是為會長大人來報不平的吧？”車正榮示意了一下水杯，然后又問道：“你覺得你有這個立場來做這件事嗎？”

BOA抿了一口水，黯然無語。

她還真沒有什么立場。會長對她有知遇之恩，又一手把她捧到了亞洲巨星的位置，所以她也非常感激會長為她所做的一切，并愿意全力回報。當聽說車正榮大鬧公司之后，BOA非常生氣，緊急調整了自己的通告，空出來一天的時間，就是想回來質問車正榮。但是當她真正面對車正榮的時候，她卻發現，自己好象沒有這個資格和理由。因此她覺得很窩心，卻又不甘心就這么回去。

“我是公司理事，盡管是非常務的，但我依然有權置疑公司所做出的錯誤決定，這有錯嗎？作為公司股東，了解公司事務，以維護自己的合法利益不受損害，這有錯嗎？做為老師，我的學生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我替她們出面呼喊，這有錯嗎？做為監護人，我所監護的對象受到了傷害，我代表她們去理論，這有錯嗎？”車正榮連聲質問著。

沒有錯。BOA很清楚，車正榮做得一點都沒有錯。如果說有，也只能說他在禮貌上有所欠缺，但是同樣做為股東，在談論公事的時候，倒也不必介意身份與資歷的差異，這樣說來，即便有錯，也不是什么大錯，而自己做為后輩，更是沒有指責前輩的資格。

“我不知道你對整個事件了解多少？”車正榮繼續說道：“如果你僅僅是聽說了我大鬧公司的事情，那么我建議你再去了解一下前因后果，然后再來和我談論誰是誰非。我知道你對我一直有成見，但是你也應該知道我的品性，我從來都不會無理取鬧，我更不會優勢欺人。我不敢說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正確的，但是我敢保證，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問心無愧。”

“對不起，前輩。”BOA輕聲道著歉。雖然她對車正榮一直抱有敵意，但是卻從來都不曾否認過車正榮的人品。她相信車正榮的辯解，而且她也確實不知道事情的起因，因此也不想再坐下去。

“再坐一會兒吧，難得來一次。”車正榮攔住了她，“我知道你不想見我，但是我希望你能給我個機會，讓我把這個事情給你解釋一下。你可以不信，但是我希望你能聽一聽。”

BOA默不作聲地點點頭，又坐了回去。

“事情的起因是緣于一則緋聞。”車正榮慢條斯理地把事情從頭講了一遍，隨后說道：“BOA，如果你是我，你會怎么做？”

“我，”BOA只說了一個字，便沒有動靜。

“這些孩子都非常用功，也非常有實力。”車正榮也沒有繼續追問她，而是轉過頭說起了少女們的情況：“Jessica，練習生七年零六個月，秀英，練習生七年零三個月，孝淵，練習生六年零一個月，侑莉，練習生差一個月滿六年，允兒，練習生五年零兩個月，小賢，練習生四年零六個月，泰妍，練習生三年零四個月，Tiffany，練習生兩年零九個月，Sunny，在別的公司做了七年的練習生，然后在薩姆公司又練習了兩年零四個月，而且這其中侑莉、允兒和泰妍都是以首位進入公司的，你覺得，就這么毀了她們，不可惜嗎？”

BOA還是不說話。她很想告訴自己這都是假的，都是車正榮故意騙自己的，但是她很清楚，車正榮是從來都不說假話的，他不想說的話，要么不說，要么岔開，但從來不會用謊話來騙人。

“從預備組合開始，我就擔任這些孩子的指導老師，”車正榮繼續說著，“一直到她們出道，我一直都在教導她們，除了去年下半年我打歌的時候之外，我幾乎每天都和她們在一起。人都是有感情的，再陌生的人相處時間長了，也會變得親近。我喜歡這些孩子們，我喜歡看著她們在我的面前吵吵鬧鬧，我也喜歡看著這些孩子一點點地成長，那讓我很有一種成就感。我希望能夠盡我最大的努力，為這些孩子鋪平道路，讓她們可以走得更省力一些。所以我也絕允許任何人傷害到她們。”

車正榮的臉色漸漸冷了下來，“我曾經想過，讓這些孩子在我的公司出道。但是考慮到AH公司還沒有推廣新人的經驗，不想耽誤了她們的前程，所以還是讓她們回到了薩姆公司。但是我沒有想到，薩姆公司或者說會長大人居然會如此對待她們，我怎么可能不生氣，怎么可能不憤怒？你讓我怎么做？如果是你，你會怎么做？”

BOA無言以對。

“我知道你對我的做法有意見，”車正榮慢慢收斂了怒氣，又淡淡一笑，“我其實不在乎，知道嗎？我有我的堅持，不會為任何人而改變。”說著，他輕輕地仰起了頭，望著窗外，帶著了一絲自傲的神情說道：“我知道這個社會就是這樣，我無力改變，但是我會盡我全力，保護我身邊的人，我不在意這個過程有多艱難，我也不在意面對的困難有多大，我也不在乎我自己會因此而承受什么，只要愛我的，和我愛的人無恙，即便是與全世界為敵，我也在所不惜。”

BOA突然有些迷醉。眼前的車正榮似乎與十年前的那個OPPA重合在了一起，讓她有些分辨不清時空。十年之前，她剛剛進入公司，被公司選作了重點培養對象，那個OPPA也剛剛出道不久，還沒有多少名氣，有一次，那個OPPA就是帶著這樣的神情對她說：“總有一天，我會站在韓國歌壇的最高處，讓所有的人都能聽到我的歌聲。”而在去年年底，他真的做到了。

“為什么要那么做？”BOA輕聲問道。

“什么？”車正榮有些恍惚，難道自己剛才說了半天，都白費了？

“那件事。”BOA抬起頭，直愣愣地盯著他，目光當中，帶著一貫的堅持。正是因為那件事，原本親如兄妹的兩個人變得形同陌路，甚至一度勢如水火。但是在BOA心里卻總覺得事情不是那么簡單，但是事發當時只有兩個人，會長她不能問，而車正榮卻是問了也不說。這讓BOA越發的對事實的真相感到好奇。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車正榮也不會被雪藏，并因此浪費了六年的時間。

“哦，”車正榮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是卻堅定地搖了搖頭，“我不能說，我準備把這個事情帶到棺材里去，誰也不告訴。”

“你這么做有意思嗎？”BOA突然發火了，“你到底做了什么？你為什么不說？你覺得不說就很偉大嗎？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得以的苦衷，你為什么不說出來？事情已經過了這么久，你還有什么顧忌？你現在名氣也有了，地位也有了，你還需要怕什么？你為什么不說？”

“我不能說。”車正榮不為所動，依舊堅持著自己的堅持，“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再說出來已經沒有任何意義，而且我說過，我有我的堅持，這也是其中之一。”

“你這種堅持有意義嗎？”BOA完全不理解車正榮的執拗。

“有。”車正榮斬釘截鐵地說道：“任何堅持都有意義。”

BOA氣悶地靠在了沙發背上，完全沒有任何辦法。事情發生之后，她就追問過車正榮好多次，撒過嬌，耍過賴，生過氣，也流過眼淚，但無論怎樣，車正榮都不肯告訴她，兩人正是這樣，才一點一點地疏遠了。

“不要再去追究過去的事情了。”車正榮溫言勸道：“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沒必要再揪著不放，浪費時間，也浪費精力。還是著眼于未來吧。”

“不用你管。”BOA賭氣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雖然一開始是帶著滿肚子的怒氣而來，但是經過車正榮的解釋之后，她的怒氣早已經消失無蹤。而且，兩個人已經很久沒有坐在一起說話了，這種熟悉的陌生感，又讓她想起了往日相處的時光。原本她想借此機會，弄清楚一直縈繞在心里的迷團，沒想到車正榮還是給了她一樣的回答，這不免又讓她生了一肚子的氣。

“如果你不急著走的話，晚上看看這個節目。”車正榮叫住了她，隨手拿過一張便簽，寫下了臺號、節目名稱和播出時間，“這是我特意為孩子們而錄制的一臺節目，那里面有孩子們的努力與追求，看完之后，你就會明白我為什么會那么維護她們了。如果沒有時間的話，回頭也可以在網上搜一下，看看吧，孩子們也挺不容易的。”

BOA很想不理會，但是卻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接過了便簽，并很小心地放進了自己的背包里。雖然轉過了身，但卻沒有往外走，因為她很清楚，車正榮一定還會再叮囑她幾句。

“一個人在東瀛，凡事都要小心。”車正榮果然說話了，“你以一人之力，力壓整個東瀛歌壇，很容易招人嫉恨，所以凡事都要小心應對，千萬大意不得。有什么事多和大叔商量，他年紀大，經驗多，必定會有更穩妥的辦法。你現在名氣也有了，地位也有了，也不用在那邊長住，可以時常回來一趟，畢竟還是家里更舒服。保重。”

“多謝前輩教導，我會注意的。”BOA側身行了禮，轉身出了門，卻沒有聽到身后傳來的嘆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