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明顯比上面的大太多了,洞穴兩旁堆積著有我半人高的石塊,像是巢穴。石塊上都有參差不齊的蜂窩眼。我用力敲了敲,沉悶的回響。四周只有嘩嘩的水流。我站在里面,一片淡淡的半透明的白色。
我說:“我們進去,里面會不會遇到什么,巨型昆蟲的卵什么的?”
維德聳聳肩:“不知道。”
我說:“沒有火把了,怎么辦。”
維德說:“別擔心,我有照明的辦法。”
于是我們便相伴著走了進去,望向那道白晃晃的光我忽然有點擔心:萬一出不來了怎么辦?
我說:“維德,你是確定好要去哪里了嗎?”
維德晃著道:“當然,我們要去的是地宮。”
我索性坐了下來,巖石干燥得讓我想起了曬干蜂窩巢。老爺子在農村的時候也常弄這個。陽光下曬成了土黃色板結的膠塊。我坐了上去,牢實的剛剛好,但是…就是有一點,不像石頭。“能具體一點么,”我望著道,“地宮?哪個位置?”
“就是你們塔下的另一處洞穴,”維德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據我觀察,你們的寶塔應該是有對稱的兩半,一半在地上,另一半則在地下,兩半的形狀相似。甚至相同。我要去的,就是地下的那一半。”
“你為什么要去那里?”
“因為我這個人好奇啊。”維德一屁股坐了下來。“這地方造型太奇異了,我從來沒見過,就想進去看一看。”
然后他從衣兜里掏出了什么。“我給你看個東西吧。”
他掏出來的是一枚核桃。核桃殼微微張開,底下是一堆密集的建筑。雕的似乎很精細。他給我看了一下又收回去了,“這是我祖父給我的。”他笑道,露出一口白白的牙。“你們中國的雕刻很精細。注意到了么。”他張手把它拆開,兩瓣一模一樣的核桃。“沒想到世界真有這么對稱的地方,既然有,我一定要去看看。”
我搗鼓著另一瓣道:“僅僅是為了去看看么?”
“對。”他已經穿好衣服準備走了。“不然你覺得呢?”他橫了我一眼,“我只是想去看看,這樣一個對稱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樣子。”
我把另一瓣還給他。他順手就接過了。此時地面已經完全干燥了,僅僅是有一些沾著水的石子和泥沙而已。“這像我家鄉的水泥,”我理著說,“真想撿起來看看他到底是什么土質。”
“不要亂動。”維德在前面冷靜沉聲地道,“可能有毒哦。”
我嚇得一松手。
“這是我一貫的經驗,”維德轉過頭來對我笑笑,“在野外,絕不亂碰任何東西。除非,我可以完全確認它。”
“比如剛才那只你口中的娃娃魚,我看出了它有異常,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它無毒。”
我走在大道邊緣,遵循著維德的囑咐,絕不走在中央,因為這個地方最容易受到來到左右以及上空的襲擊。也絕不挨著墻壁,畢竟,誰知道它有沒有毒呢?
我仔細觀察著,整個內壁是郝紅色的。覆著的淤泥卻是平常一樣的咖啡色。墻壁上端偶爾還生長著一兩朵蘑菇狀的青苔,全靠維德的那一小支手電筒照明,一道蒼白的光打不到洞穴邊際。“我看這個洞穴比我們想象中的要長。”維德打著按鈕說。
我踩著泥沙。那道白光慢慢的到頭了。“你估計有多長?”我腳下的泥土沙沙作響。
“我估計吧…”維德支著下巴說,“最多不過一千米吧。”
他往下扔了塊石塊。晃著手電筒講:“但迄今為止,我們走了多少米?”
“兩千米。”我比劃著兩個指頭道,搖了搖手腕掛著的鐘表,“希望你的高科技玩意還管用。”
維德輕輕笑了笑,從我手腕里接過,“怎么會不管用呢。”他脫下了自己的潛水衣,藍黑色的跟鯊魚皮似的。他把它抱著走。我聽見悉悉索索的聲響。“我的一個朋友專門給我定制的。”
“地形似乎從來沒變過。”我左右張望。在我的印象中似乎連墻壁都厚度都未改變。只是現在我踏著的地方…有點坑坑洼洼,而之前一直是很平整的大路。現在開始坑坑洼洼了。我無奈地望上踏了一腳,卻順著泥沙滑了下來…上面覆蓋著的那一層泥太滑了。我踹了一腳,巖石表面應該是十分粗糙的。
經過風化的?
我左右環顧,不太科學啊。
我張口想說:“維德…”
維德卻死死地掐住了我的喉管,他的手就像一條滑膩的魚。“不要出聲!”他有些惱怒地道,然后小心翼翼地捂住了我的嘴。
他的手松下來了。我感覺喉管處像是疴著一團血。我竭力舒展著,這才敢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面前一片漆黑,維德應該是把手電筒關了。我感覺到前方十分狹小,我聞到了泥沙的味道。和水腥味。
維德應該是在小心翼翼地夾著我往前走…我看見他彎著的步伐,膝蓋是向內彎曲的。
我說:“維德,你是…”
下一秒他死死地捂住了我的嘴,我看見眼前簌忽一片光明,他抱著我往后彎,而一支白色的羽毛箭澄的一下就插在了我后邊的墻壁上。
我驚得滿是冷汗。
維德悄無聲息地放下我,悉悉索索地開始干活了,我蹲著不知道他在干嘛。他似乎是在撥弄著什么鉤子到墻壁上。
之后他彎下腰,輕聲對我說:“起來吧。”
我小心翼翼地摸住她的肩頭,輕聲說:“沒事了?”
他轉頭望了我這里一眼:“有事。”
我搭著他的肩頭,順著他手臂的方向望去。他的手臂正深深陷入了一個泥潭之中。上面埋了一層淺淺的稻草。他正吃力地拔著,豆大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滲出來。我深深吸了口氣,說:“別動。”
然后我拽住了他的臂膀,他陷入的位置微微上升了一點,之后我將面上的稻草揉成一個團扔了下去,他拳頭握緊的地方。我說:“用力了。”看著泥潭微微清亮,我順勢一提將其拔了上來。
“謝謝。”他癱倒在地上抹著頭上的汗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很見到。”我詭秘地一笑,“多陷幾次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