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姐,我們現在去哪里?”
家里的司機問我,我抓了抓頭發,說道,“去永安當鋪。”今天真是的,家里暈倒一個。外面也倒了一個。就剩下我擔當大任,但我也不能借此機會偷懶,還得回到工作崗位上發光發熱才行。我想我是有職業操守的。
大概上午十點過,我們到了永安當鋪,我將北海幽幽安置在小木欄后的床榻上,一邊守著店一邊等她醒過來。
‘法海你不懂愛,雷峰塔上掉下來……’
是北海幽幽的電話鈴聲響了。
我擔心把她吵醒,忙著從座椅上起身去接電話。
“二幽,你那邊情況怎么樣了?有沒有什么線索,我剛第二節課下課,需不需要我過來幫忙?”電話里響起司徒姍女王范的聲音。上農池弟。
“姍姐,我是詩詩。幽幽她在休息。”
“怎么回事啊?”那邊傳來一聲急剎車,看來是在開車。
“沒事兒,看樣子只是累著了。休息一下應該會好的。”
“哦,還有一件事。幽幽的奶奶從美國回來了。今天下午四點的飛機,晚點你和我一起去接她。北海清明打電話也不接……”
奶奶?那就是北海清明的奶奶了。之前根本沒注意北海清明家還有其他人,只知道有一個家族的詛咒,北海家的男人們都活不過三十。而女人們的情況,我就不得而知。也沒有去問,北海清明的母親,我也沒見到過。
我將今天追蹤失蹤女孩的事情給司徒姍說了,她接下尋找最后一個女孩的任務,讓我好好照顧照榽北海家的兩個兄妹,就掛了電話。
我守著店,也不知道北海清明現如今怎么樣了。打開冰箱,從里面拿出一瓶草莓味的b型血500cc,勉強下肚。等著下午的到來。
沒想到,店里竟然來了一個熟人。
我喝著包裝精美的血漿。上面一個strawberry,印著一個個看起來美味十足的草莓。就在此時,小木欄外忽然傳來一聲啪嗒的聲音,是重物落在地上的巨響。
我抬頭看去,就看到那個大胡子定在我窗前,一臉尷尬。
他喘著氣。一身汗臭味,衣衫本來就土,現在更臟了。一看就知道自從離開這里就沒換過衣服洗過澡。我當時正抿著血漿看《行尸走肉》,只好按了一個空格鍵,暫停一下。
“你好。歡迎再次光臨。請問有什么需要當的嗎?”
我看他這模樣當然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我不會讓他知道,我此時正暗地里高興他又回來了。
“那個……大姑娘,我轉悠了青城一大圈,還是覺得你們店里給的價格最合理。所以……”
他說我們店給的價格最合理,但是我清清楚楚的記得,我們兩根本沒談到價錢,他就被我查到的資料又氣又嚇的走掉了。此時會這么說,顯然是已經走投無路。
我嘆了口氣,從手邊拿出一張紙張從小木欄里遞出去。指了指他不遠處的筆,“你把這個填了,我個人可以把這些買下來。”
“哎呀,大姑娘,你真是好人。”
我看著大胡子神情激動,忙按著那張紙,手都打著抖,刷刷刷的寫起來。我放開電腦里的片子,喪失的咆哮聲一響,他嚇得丟了筆。然后看著我在看他,又尷尬的笑了笑,“上一次你們店里不就鬧過鬼嗎?所以我以為又出現了呢。”
“那你還敢來。”我喝著手中的血漿,笑著說。
“唉,說來話長,我去了市里的文物博物館,他們研究了半天說不出來個所以然。又不肯出錢買……”
他說的和我想的一樣。人皮風干加上紙漿做的紙,百鬼變化而成的墨跡。還有這封鎖著書目的人骨箱子。研究出來,還不得嚇到那群研究人員?
當我拿起他遞給我的典當記錄表時,我驚呆了。那上面,我竟然只認識幾個字。
姓名:pu十八,這個我認得。蒲松齡的pu,十八一共加起來有四畫,估計地球人都會寫。
年齡,歪歪曲曲,貌似36.
性別:蘭,第一次見到性別寫成這個蘭。所當東西:xox!
這個xo到底是個什么鬼?
“你不會寫字為什么不告訴我。讓我代筆?”我拿著紙張,看著他不解的臉。
“蒲松齡的十八代怎么會不會寫字?笑話!你不會認字吧。”他奪過那a4紙張,義憤填膺好像我侮辱了他的智商。
“你小聲點,有人在睡覺呢。”我服了他了,現在還嘴硬,反正他是不是蒲松齡第十八代我一點也不關心。索性取來毛筆,用拈花小楷認真邊寫邊問。我讓他把東西抬進儲物格里,給了三千塊,他高高興興的拿著錢,對我千恩萬謝,就離開了永安當鋪。
過后,又來了一個活當東西的新鮮僵尸,當了他一身從土里穿出來的官服,清朝的,給了六千塊,他勉強算滿意。畢竟如果他拿到正規地方去當,別人一定會注意到他,對于一個新鮮僵尸來說,他不僅要應付人類發現他的不同,還要應付莫名其妙就出現的道長。
中午的時候,北海幽幽終于醒了。她叫來外賣,我們兩個第一次在一起吃中午飯,也是我第一次吃午飯、我們店鋪的斜對面就是一個飯館。我本來說直接讓他們把飯菜送過來的,很方便又近。就算我兩暫時關了門出去吃也沒什么。沒想到她一口拒絕。
“不行,我從來不在這條街上買東西。”
我想想這永安街的與眾不同之處,但也沒什么啊,吃個飯而已。
她好像看出我的疑惑,冷哼一聲,“你是因為晚上不在店里,也不在這條街上待著。等你待上一晚,你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難道我還怕了那些妖魔鬼怪?”如今我修習法術的老師也找好了,《百鬼志》也到手了,難道我害怕了那些小鬼小僵尸不成?
“對面那家餐廳,白天做的是活人生意,晚上做死人生意。也就是說,今天白天吃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剩下的人肉。還有一種僵尸肉,在市場上可是很暢銷的。”她走近我。冷眼一掃,雖然沒有別的意思,卻讓我汗毛一立。
咳咳咳!
雖然我是僵尸,但是我從來沒想過要吃人肉。沒想到這餐館竟然也會賣人肉,想著那人的皮肉也像是豬肉一樣被腌制被掛在廚房里,被開膛破肚,我就一陣惡心想吐的感覺。
哎呀!我決定以后去再也不去那餐館。
北海幽幽叫了一家五星級餐廳的外賣,給我點了一份三分熟的牛排,她自己是七分熟。等外賣送到我打開不銹鋼的外罩時,里面竟然還滋滋滋的響著,看這速度,真是不比在對面點餐強。
下午三點半,司徒姍的炫酷跑車已經到店鋪的門口了,又吸引了一票人和非人的圍觀。
“二幽,詩詩,走,趕緊的。奶奶還有半個小時就到了。”司徒姍帶著墨鏡,坐在敞篷的車子里,望著店里面叫喚我和北海幽幽。
我關了電腦,關了燈,感覺和北海幽幽上了車。坐在車后座,雖然我不知道她們去接這位奶奶為什么要把我叫上,難道是覺得我也是一家人嗎?
這么想著,我竟然有欣喜。那北海清明也這么想的嗎?我又否定了這個想法,他只是想利用我而已,從他盜我墓地那一刻,他的目的就不單純,我絕對不相信,他只對我的陪葬品感興趣。
在機場的接機地方,我和大家一起站在下飛機必經之地。從美國北加州過來的老奶奶,我充滿好奇。她如今回來的目的,是不是單純的回來看看子孫呢?
就在這時,我聽到司徒姍爽朗的呼喊聲,高挑的身子向前一傾斜,一招手,就足以引人矚目。
“看,美女。”
“哇,好漂亮……”
“beautiful……”
……甚至還有外國人說著鳥語,一想也是跟著贊美的。
只見人群中一位老奶奶向我們走來,沒有帶任何行李,只拿了一個手提包,很有質感,穿著顏色低調但絕不是俗品的藍色外套,看起來很年輕,卷起的短發,和藹的面容,一看就是慈眉善目。
“哎喲,幽幽,我的乖孫女。姍姍……越來越漂亮了。真好看!”
見面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老奶奶在兩個女孩的面頰上親吻,看起來很自然,但卻把我嚇到了。這對我來說,真心太開放了。
“宜樺,你病好了嗎?十年不見,真是無法想像。”司徒姍率先看到奶奶后面跟著的蒼白少年,身形單薄,如同一片紙人,臉頰蒼白,嘴唇無色。好沉重的死氣,但是他不是一個死人。
我不禁對這個男孩好奇了起來。十八九歲的樣子吧,也太瘦了,長黑衫罩在他身上,像搭在一根排骨上,真的,我想的一點也不夸張。
男孩雙目沒有多少焦距,好像在想著叫他的人的名字,想了很久,才說了一句,“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