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盺!”蘇念又叫了一聲,可是只看到亦盺打開門出去的背影。
亦喬還趴在蘇念的懷里不斷的哭泣,一張哭花的小臉十分惹人疼愛,“媽咪……嗚嗚……”
“亦喬乖,聽媽咪的話好不好?聽媽咪的話,不要去想那些,以后我們會有自己的生活,那個男人永遠也不會再走進我們的生活,亞當(dāng)會是你們的父親,他會是一個好父親的。”亦喬比亦盺要陽光一些,而且什么事情也很少鉆牛角尖,蘇念從亦喬下手勸說。
懷里的孩子又哭了半天,才點點頭,“我聽……媽咪的?!?
“乖,喬喬乖?!碧K念抱緊亦喬,眼眶發(fā)熱忍不住又開始掉眼淚。
蘇念不知道,亦盺從房間里出來的時候,鄭亦澤恰好站在房間的門口,他原本是怕蘇念會對亦盺和亦喬說重話,想要來規(guī)勸一下,誰知道門關(guān)得很緊,隔音效果又那么好,他剛剛什么都沒有聽見。
看到亦盺哭著跑出來,他也顧不得許多,跟在亦盺的后面,亦盺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直到亦盺回到自己的房間,“嘭”的一聲帶上房門,鄭亦澤被關(guān)在門外。
許久之后,蘇念將亦喬送回房間,看到亦盺仍然氣鼓鼓的躺在床上,心里一陣陣發(fā)疼,卻終究什么也沒有說出口,有些事情連大人都搞不明白,更何況他還是一個孩子,但是這事也只能讓他自己想明白。
下午的時候,蘇念處理了一下午公務(wù),等到從文件堆里抬起頭來的時候,是鄭亦澤來給她送咖啡,蘇念微微一笑,并沒有因為那些事情怪罪到鄭亦澤身上,和藹可親的接過鄭亦澤端過來的咖啡喝了一口。
有時候,蘇念比任何人都要活的明白,鄭亦澤的出生不是他自己能夠決定的,所以,她沒有立場去怪他,況且,這些年的遭遇讓他已經(jīng)夠可憐了,她不想將自己的痛苦施加到一個孩子身上。
鼓勵了鄭亦澤幾句話,蘇念讓他自己在房間里玩,才又埋頭處理文件。
鄭亦澤倒也聽話,看出亦盺和亦喬不喜歡他,他就替家里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此刻在蘇念的書房里安靜的呆著,旁邊放著一份樂譜,在心里默記譜子,一點兒也不影響蘇念。
這個孩子的安靜幾乎超乎蘇念的想象,她抬起頭就看到他坐在沙發(fā)上認(rèn)真的記譜子,那是一份鋼琴譜,想當(dāng)年鄭浩宇的鋼琴彈得非常好,難道這個孩子也會彈鋼琴嗎?
那份譜子是曾經(jīng)蘇念聽過很多很多遍的曲子,《愛你勝過愛自己》,再次看到這份譜子,蘇念的心忍不住顫抖了一下,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牽著鄭亦澤走進了琴房,不知是她的基因還是鄭浩宇的基因,亦盺和亦喬對鋼琴都比較感興趣,于是羅茲在這里也布置了一間琴房。
琴盒打開,鄭亦澤和蘇念一起坐在琴凳上,試了幾個音,蘇念將座位讓給他,“喜歡鋼琴以后就來這里彈琴?!?
熟悉的旋律再次響起,曾經(jīng)的那些過往再次飄蕩在眼前,看著縮小版的鄭浩宇,蘇念說不出是什么感覺,當(dāng)恨不再是恨,愛也不再是愛,是不是他們就可以當(dāng)做陌路人?
蘇念悄悄的離開了,只是那一首《愛你勝過愛自己》卻被鄭亦澤不斷的練習(xí)著,從最初的彈錯幾個音,到最后一個音再也沒有錯,浪漫略帶著一點點憂傷的曲調(diào)不斷的從琴房里飄蕩開去,直到琴房的門被人一腳從外面踢開。
鄭亦澤被人一把從凳子上推了下來,鋼琴聲戛然而止,抬頭就見到亦盺一張憤怒的通紅的臉,他笑了笑,“小昕,怎么了?”
“誰讓你彈這首曲子的?你給我滾!”亦盺怒不可遏,短短的一天之內(nèi)再次發(fā)飆。
鄭亦澤不明就里,“我看到琴譜,就隨便翻了翻,所以就彈了,怎么了嗎?”
亦盺氣的呼呼只喘粗氣,他清楚的記得,鄭浩宇當(dāng)年為媽咪彈過好多次這個曲子……
一連幾天,鄭亦澤都小心的跟亦盺和亦喬相處著,除了亦盺那張陰沉沉的臉,家里的每個人對他都還算不錯,不管是出于同情,還是可憐。
直到那天上午,凌風(fēng)再次出現(xiàn),一臉的疲憊和為難,看了看在亭子里小心翼翼和亦盺相處的鄭亦澤,走到蘇念面前,“蘇小姐?!?
“有什么事嗎?”蘇念轉(zhuǎn)頭看他。
還沒有到半個月,凌風(fēng)不應(yīng)該來接鄭亦澤才是。
“有事想要求蘇小姐?!绷栾L(fēng)略略低著頭,求人的姿態(tài)十分明顯,看起來也頗為真誠。
蘇念失笑,“求?不需要用這樣的字吧?”
“要的嗎,蘇小姐,有件事真的需要求您幫幫我們。”
“什么事?”蘇念抬頭像亭子里又看了一眼,才說。
凌風(fēng)注意到她的動作,咽了咽口水,一口鋼牙幾乎咬碎,把一切都豁出去了,“蘇小姐,求您去醫(yī)院看看我們少爺吧。”
“他怎么了?”蘇念臉上沒什么表情,漫不經(jīng)心的問。
“他已經(jīng)發(fā)脾氣兩天沒有吃飯了,時時刻刻都在念叨您的名字,他說您不去他就不吃飯,拜托您去看他一次吧。”凌風(fēng)說。
蘇念看了他一眼,“我去有什么用?”
“您去當(dāng)然有用,他看到您一定會吃飯的,他已經(jīng)兩天沒有吃東西了,這樣不利于他的傷口愈合,畢竟少爺還需要好多天才能恢復(fù)原來的樣子,這樣不吃飯怎么行呢?”
“凌風(fēng),你還不明白一件事?!碧K念的神色始終都是淡淡的,讓凌風(fēng)心里沒底。
“什么事?”
“我和鄭浩宇已經(jīng)離婚了,而且我現(xiàn)在是個已經(jīng)結(jié)了婚的女人?!碧K念揚起手上的婚戒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抱歉,我不能去見他?!?
“蘇小姐,您別忘了,少爺是因為您才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绷栾L(fēng)說到蘇念的痛處。
蘇念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變化,沒有因為他這句話而激動,“沒錯,鄭浩宇確實是因為我才變成現(xiàn)在的樣子,所以,我?guī)退疹檭鹤??!?
說著,還用下巴呶了呶亭子的方向,鄭亦澤正在和亦喬一起吃水果。
見蘇念始終不答應(yīng),凌風(fēng)有些急了,“可是蘇小姐,少爺也是個人啊,如果他身體恢復(fù)不了,以后他永遠保持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的話,您就不會后悔嗎?”
“醫(yī)生說他半月以后機會恢復(fù)的?!?
“如果呢?世界上有多少如果,就像您當(dāng)年失憶一樣,誰料到過只是抽血您就失憶了呢?萬一少爺真的只能保持到現(xiàn)在的智力水平,那以后還不知道要多麻煩您多少次,所以,為了讓少爺順利的恢復(fù),麻煩您去看看他吧?!绷栾L(fēng)絞盡腦汁,想著所有能讓蘇念去看望鄭浩宇的辦法。
當(dāng)羅茲提到失憶的事情時,蘇念的臉上快速的閃過幾分不自然,不過一閃而逝,著急勸說的羅茲并沒有注意到,她硬著心腸繼續(xù)說道:“如果以后他仍然這樣,只能說他做的虧心事太多了,這是上天的懲罰?!?
“蘇小姐,您怎能這么說呢?”見蘇念久久不答應(yīng),凌風(fēng)有些著急了。
“vivian。”
溫潤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蘇念身軀一震,“亞當(dāng)?!?
羅茲微微一笑,伸手扶住她的肩頭,看了凌風(fēng)一眼。
凌風(fēng)暗暗叫苦,羅茲在的話,恐怕蘇念更加不會答應(yīng)了。
蘇念面上閃過幾分不自然,但還是介紹道:“這位是凌風(fēng),你以前見過的。”
“嗯,我記得?!绷_茲替她理了理長發(fā),“今天公司的事情不多,不如你帶小澤過去看看鄭先生吧,孩子也應(yīng)該去看望看望他了?!?
“亞,亞當(dāng)?!碧K念驚訝的連說話都結(jié)巴了,有誰家的老公會同意妻子去看前夫,這不是說笑呢嘛。
又想起前幾天羅茲的霸道,蘇念怎麼都覺的這是個圈套,羅茲試探她的圈套。
凌風(fēng)卻不管那些,連羅茲都松口了,哪有蘇念不去的道理,立刻跑到亭子里,跟亦昕和亦喬打了招呼,忽悠道:“咱們一起去玩好不好?”
“我們很忙?!鄙傺怨颜Z的亦昕一口回絕。
凌風(fēng)沒趣的摸摸鼻子,他的本意是帶他們?nèi)ヒ娨娻嵑朴?,感情都是需要培養(yǎng)的,父子之間亦是如此,他不相信以鄭浩宇的個人魅力不能收服兩個孩子,誰曾想人家根本就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他看了看鄭亦澤,“小少爺,咱們?nèi)タ瓷贍敽貌缓???
這幾天雖然呆在這莊園里,鄭亦澤也想要去看一看鄭浩宇,不過他也知道蘇念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別的男人結(jié)婚了,就算是想要撮合她和爸爸也要等到爸爸恢復(fù)以后,所以也沒敢吵著去看望鄭浩宇。
現(xiàn)在聽凌風(fēng)一說他的心里又想要去看鄭浩宇了,小腦袋轉(zhuǎn)了轉(zhuǎn),“凌風(fēng)叔叔,如果媽咪同意我就去。”
凌風(fēng)險些一口血噴出來,鄭浩宇養(yǎng)了他六年多,跟蘇念在一起的時間還可以用一個巴掌數(shù)過來,他竟然要蘇念同意才去看望鄭浩宇,他忍不住在心里為鄭少爺默哀,少爺,你果然沒有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