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呢？我特麼更是嚇到臉發綠！
正如我所講我壓根就從沒見過爸在我面前打過架！他對人都是很溫和的儘管外貌有點嚇人。這，是第一次；
雖然只是一拳…但估計誰聽到那像木棒子使勁抽在空油桶上發出的“bang~”的一聲，心裡都會發慌…腦袋裡也就突然迴響起包叔白眼他們對我爸的那些議論…
難道，都是真的嗎…可是那怎麼可能？？？只是我爸力氣比別人大吧？沒錯，就是這樣…
胖子倒地後我爸眼還紅著喘著野獸一般的粗氣，擡腿好像還想用腳踹，卻又像突然驚醒了過來。
那猙獰表情馬上就煙消雲散、臉上似乎回憶起一些往事一樣充滿了錯愕，看著自己的手他呆滯了，只是下意識看著光頭，說了聲對不起…
對不起…特麼的憑什麼說對不起！？該對不起的是他們！！！
本很抗拒包叔他們對我爸的流言蜚語，在那時候看他都這樣了還忍著讓著的我卻突然好像他們說的都是真的！！至少我爸真是他們說的那種人的話。至少就不會這麼的…
窩囊…
也在光頭他們好像壓根沒聽到我爸道歉還在發懵的時候，門一下就被推開了。兩個原本還呆在曹四病房的中年人一股腦涌進來緊張的問怎麼了怎麼了？後面還跟著一個醫生、和兩個護士。
那醫生看著屋子裡的狼藉有點錯愕，注意力卻馬上移到還在吐白沫的胖子身上。他趕緊擠進來翻他眼皮瞅了兩下，就皺著眉頭說咋回事啊這？？
“摔得？？都這麼大人小心點走路啊！趕緊送急癥室！可能腦震盪了，最好這樣要是顱出血可就麻煩了！”
醫生的話讓光頭臉更綠了，看著我爸的眼神難免就多了幾分害怕。但看眼身邊轉眼又多了倆人都人高馬大的！那點害怕頓時轉化成赤luo的憤怒！吼罵一聲你特麼的還敢打人！就跟後面的人衝來揍我爸了。
“哎哎~~幹嘛呢你們？有話好好說啊…”
“滾！”
拉架的醫生被嚇到後立馬跟一個護士出去找人來擡胖子了，而我爸看著餓虎撲羊一樣的光頭卻並沒有反抗，他只是回過身就用後背去抗。
拳頭、皮帶，腳毆打在身上發出的砰砰聲不絕於耳，我的眼神都特麼的呆滯掉了！我爸卻緊緊盯著我，搖著腦袋好像在說別衝動，小千…別還手…
別還手…特麼的怎麼可能！？？
眼看他們對我爸動手動腳，我肚子裡翻涌的疼，一下子就止住了；手攥住摔在地上的水杯子，怒吼一聲特麼的別打我爸！跳起來就衝了上去。
但那會還沒打到就被我爸先一步撕住我領口把我拽到他懷裡緊緊抱住，他嘴巴貼著我耳朵說小千別動手，別動手！忍忍就過去了，這種人就是這樣你越招他就越兇！忍下去可以避免很多事情知道嗎？越衝動，事情只會變得越糟糕…
糟糕…糟糕…
糟糕個屁！！
“有些事，能忍，騎在我頭上我都可以忍！！但爸，你讓我眼看著他們打你你讓我忍著，你在放屁！！我陳千是個男人是你兒子我特麼的就做、不、到！！”
“我cao！！！”
蓄著眼淚我咆哮了一聲，使勁用腦袋頂他下巴一下讓他吃痛手一鬆我就竄了出去，一脫身，手裡的水杯立馬狠狠的、狠狠的掄砸在光頭的臉上。
“打得好！麻痹的也太過分了！！我幫你凱子，老六快點報警！”
光頭鼻血當時就被砸的冒了出來，他錯愕一下，那張臉頓時變得跟鬼一樣猙獰，吼叫聲b崽子，掄著皮帶就衝我和凱子他倆打了過來。我和凱子還攥著拳頭準備著還手呢，我爸卻一把把光頭拽住使勁就甩到後面去了…
又跟那死胖子一樣，duang~一聲是直接摔在地上去的。
幾個中年人看到我爸敢還手馬上有點忌憚的退到後面，胖子站起來瞪著他吼你特麼是不是要打？？還敢還手，好啊，敢還手那今天正好就弄殘你父子倆！
我爸那會看看他，再看看我紅著眼又憋屈又嫌他窩囊的眼睛，喘息似乎有點加重。沉默了半天，說你們要打我，行，我替我兒子捱了！但能不能去天臺上打？別礙著人家醫院辦公。
光頭愣了下當時就笑開了，笑罵我爸夠可以的啊捱揍也要選個地點挨；後面嚇呆的護士看我爸自己在捱打還爲醫院著想，當時就覺得我爸是個好人吧。皺著眉頭說你們別太過分了！這麼多人打人家一個，人還是殘疾人，你們有勁沒勁啊？再這樣我要報警了！
顯然易見她剛說出這話就被光頭瞪的嚇跑了，光頭看眼門外越來越多圍觀的病人和醫生也覺得鬧得有點大，冷笑了一聲就說行唄，你要在天臺捱揍，咱就在天臺揍你！場地還大點。
“快走，少特麼磨嘰！“
聽到這話我爸臉色立馬鬆緩了一點，他走到跟前想摸我腦袋卻被我紅著眼一巴掌打開。苦笑了一聲就貼著我耳朵說，小千，別孩子氣！
“這種人爸見得最多了…唉…不是爸減你精神是真的不能還手。還了手他們就像蒼蠅一樣會天天揪著你不放的。爸沒事啊愛來找就找，但爸擔心你啊，退一步風平浪靜，爸是爲你好才忍著的…”
“所以乖，聽話，別做傻事就在這等著昂，就一頓打唄，挨完就沒事了…”
“我不！！”
孩子氣就孩子氣吧，但那就是我的回答，我想只要特麼是個男人，聽到這種話就沒一個真的能慫到眼看自己爸爸捱打還跟老鼠一樣躲在房裡等著的！！
我爸看勸我沒鳥用，苦笑兩聲就轉身跟著嘚瑟的光頭他們出去了，我找護士要了個醫用手套帶上左手就跟他們一路往天臺上走，雖然不情願但那護士長還是被光頭喝罵嚇得取了鑰匙，把天臺門打開。
上了天臺，今天果然有大雨已經在刮冷風了。大風吹亂了我的頭髮，更吹亂了我的心…
其實我知道我爸的做法是對的——我們家沒錢啊，沒後臺靠啊？？忍了他們打完也就沒理由找麻煩了，你要還手打了他們，現在他們足足四個一臉橫肉的壯漢都是天天打架逼債的打手，打不過不說、挨完打他們還肯定會天天校門口堵著，或者砸我爸攤位敲詐啊啥的那平靜的生活就都被打破了！
現實，就是如此，很多看著窩囊的父親家長不是打不過別人家長啊城管啊小混混的，是顧著家庭實在不能像年輕時候一樣熱血上頭了。
但我就是不能忍，我就是咽不下去這口氣！
上了天臺我爸剛走到中央，光頭罵聲草你麻的立馬上來踹我爸腿彎子一腳。我爸晃動了一下，沉著臉，沒吱聲。
“一個老瘸子還敢打人，你特麼挺硬啊？以前也混過是吧？但草你麻都老成狗了誰知道你年輕時候是什麼東西!?”
長頭髮那個隨手就把天臺一個衛星鍋給拆掉了，抽掉一根鐵條子啪一聲就拍我爸後脖子上。紅的是他的脖子，疼的，卻是我的心…
“爸…“
“爸！！別挨著了！！打他們，打他們啊！！！“
我歇斯底里的哭喊著卻被人一把搡回去，我想揍破他囂張的b臉！但我也知道我摻進去、我打不過他們；我要被打了，我爸也就會如我願還手的！
但嘴上迫切喊著讓他別在這麼囊，實際我想讓他還手嗎？不想！因爲我知道現在還手也打不過啊，他們有五個人還手只會挨更多的打！還會有後面無休無止被他們找著麻煩！
我忍不了的是他此刻的囊弱；但我從小到大知道的也同樣正是我爸的忍讓從來都是爲我好，爲我們艱苦但平淡安逸的生活著想，我已經連累到他了，不能禍害的更深…
對不起，爸，對不起…
我爸看我紅著眼流出委屈的男兒淚，喘了口粗氣摸也沒摸脖子一下，只是沉著嗓子說打吧！我還捱得住。我兒子惹的事當爸的我今天全給他抗了！
“但大兄弟們，道上的人可一定要比道外面的人更講道義！今天我給你們賠罪了，以後就別再找我兒子的麻煩了，他只是個孩子…“
“cao！哪這麼多屁話！“
光頭一皮帶就抽到他的臉上，吼了一聲後四個人圍著我爸就一頓皮帶、鐵條、拳打腳踹的！每一次打在他身上我心裡都疼的像刀割一樣，也每一次都在心裡對自己說：忍著，別再給爸把禍惹得更大！聽爸一次話吧，忍完了，就都過去了啊…
足足打了大半天，打的還有點熱血勁跟上來的幾個年輕醫生都嘟囔著太過分了的時候，他們才停下手。
那會我爸也已經鼻青臉腫了，鋼槍一樣折不下去的身子也彎了下去，半跪地上用紙巾擦著鼻血。擦完就像啥都沒發生一樣仰起頭說，完了吧？
光頭冷笑一聲沒說話，只是帶著一幫逞夠威風的混混耀武揚威的往回走。走到我旁邊的時候看我紅著眼像要殺了他一樣瞪著他，鼻子一皺，就甩了我一嘴巴子，喊你特麼再瞪下試試？
聽到那巴掌聲我爸擦鼻血的動作就一停，沒轉頭看我們，只是沉悶的說你們打夠了吧？在我身上…打夠了這事情就完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