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俯視著自己的血光蛇，胡高的雙眼不由得變得迷離了。心裡頭那不斷閃現出來的憤怒，不甘甚至是不屑的情緒讓他無法自拔，更加讓他感到羞愧難當。連一個圖騰在這個時候都知道拼命掙扎，而他竟然就產生了想要放棄的想法。

“我！”胡高開口輕聲呢喃。

“吼！”然而血光蛇卻突然開口大聲狂吼，將他還未說完的話給打斷。與此同時，胡高開始快速地顫抖了起來。

在這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的內心變得無比的燥熱。他的身體中有一個東西在瘋狂的竄動，似乎是想要從他的身體之中衝出來。

“吼吼吼！”血光蛇亦是狂吼不止，它也在瘋狂地抖動著。那原本就駭人的蛟頭在此刻更顯得狂暴。

即便是連那巨蛇，此時也跟著一起顫抖了起來。它不由自主地跟著血光蛇一同顫抖，似乎是再也無法束縛住血光蛇。

胡高眉頭緊皺，可是雙眼之中卻盡是駭然之色。“轟隆！”因爲就在這時，他的耳朵裡面不停地傳出一聲聲轟響。他的身體中有一股股力量在不停地翻騰。

“吼！”血光蛇的嘶吼越來越劇烈，胡高身體之中所感受到的那股力量就奔涌得越是厲害。到了後面，胡高甚至被那股力量弄得無法呼吸了。

只見到他的臉色發紅，太陽穴的上筋暴起老高。每一次呼吸似乎都耗盡了他全部的力量，胸口起伏十分劇烈。

血光蛇抖動的幅度也已經到了極限。嘶吼聲著隨著它的抖動頻率不斷地傳出。而那巨蛇臉上的神色越來越不好看。它已經可以感覺到一股股灼熱的氣息不斷地從血光蛇的身上噴出來。即便這是在海深之下，也燙得它發疼。

“嗷！”

突然，一道高亢的嘯聲猛然傳出。這是從血光蛇嘴裡吼出的，可是卻已然不似它之前那般狂野的吼聲了。

這聲長嘯高亢而霸氣，狂傲又顯得猙獰。幾乎是在這嘯聲傳出來的那一剎那間，那條將血光蛇纏繞起來的巨蛇一抖。那有血光蛇半隻頭大的眼睛裡面冒出一陣腥紅的光芒。它的眼神之中，盡是惶恐。

“嘶啦！”

突然，兩道極爲輕微的聲音傳出。只見到在血光蛇的頸部以下，以及腹部之處有四道傷口出現。

可是那四道傷口出現之後，卻沒有流出血液。從那傷口之中出現的，是四道骨刺。那骨刺出現之後，青色的光芒在其上流轉不定，血紅色的血肉在那骨刺之上快速出現。

一秒鐘，僅僅只是一秒鐘的時間，那伸出來的骨刺就被血肉佈滿，又長上鱗片。那，是四個爪子。

“嗷！”當那四個爪子出現之後，血光蛇再度狂吼一聲。而這吼聲之中盡是暢快之意。

“呼！”與此同時，胡高感覺到他體內那奔涌不止的力量似乎是一下子就找到了渲泄口。龐大的力量猛然間從他的胸腔散開，散佈到他的四肢百骸。這快感就如同是千斤重物突然從身上挪開一般，讓胡高忍不住呻吟了起來。

同時，他駭然地發現，一股神奇的意識突然間在他的腦海中傳出。這意識不會說話，但是胡卻能清楚地知道那意識想要表達什麼。此刻，那意識在告訴胡高，“殺！”

“吼！”幾乎是在胡高感受到這意識的同一剎那，血光蛇高度高亢地長嘯了起來。嘯聲未落，它猛然一抖。

“轟！”暴響傳出，那條身材比血光蛇足足大了一圈的巨蛇，竟然在血光蛇狂抖之際，被他一下子給震開了。

巨蛇想要重新將血光蛇纏繞起來，可是卻發現似乎是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阻擋它，在警告它。

是的，這力量是無形的，因爲這全都是來自於那知巨蛇內心的潛意識。當它被震開，看著自己身體中間的那條小蛇盤旋直立，威風凜凜地模樣。它，害怕了。

尤其是那條小蛇的身上暴露出來的四個爪子，虛空緊握，寒光道道。這一整體，讓它直覺得直面神祗。以他的血肉之軀，根本就無法阻擋。

“嗷！”血光蛇擡頭長嘯，身子一扭。四爪在血水之中劃動，身形勢若閃電，眨眼間便衝到了那巨蛇跟前。

身材較小的血光蛇，身體一陣盤旋，反而是將那巨蛇給纏繞了起來。只不過它卻沒有用力纏緊。只見到那四個爪子猛地往前一遞。四聲轟響傳出，那四支爪子輕易刺進了那巨蛇的身體之中。

“刺啦！”血光蛇又往上一竄，四支爪子在那巨蛇的身上劃動，撕開了四條巨大的口子。

“吼吼！”那巨蛇吃痛不已，瘋狂地大吼，同時拼命地掙扎。可是血光蛇那四個爪子卻如同是從那巨蛇身上長出來的一樣，不管巨蛇如何拼命，都無法掙脫。反而因爲它的掙扎，讓那四條口子越來越大，傷口越來越深。

吼聲漸小，巨蛇的掙扎也越來越弱，血光蛇的四個爪子已經將那巨蛇開膛破肚了。

“吼！”身形一竄，血光蛇竄到那巨蛇上方，朝著它大聲咆哮。巨大的音波合著水流朝著四方快速散開。

臨死的巨蛇徹底地失去了反抗的意志，在這咆哮傳出來之際，身體猛縮。縮成了一團瑟瑟發抖。

血光蛇雙目發紅，嘴角咧開，似嘲笑，又似反敗爲勝之後勝者所擁有的狂態。

“吼！”再次張嘴狂吼，而這一次吼聲落下之後，血光蛇猛地一撲，朝著那巨蛇撲了過去。血盆大口狂張著。明明血光蛇要比那巨蛇身材小上一圈，可是卻只見到血光蛇竟然把那巨蛇一口給吞了。

血光蛇的體內似乎是有一個無底黑洞。巨蛇進入它的腹中，連讓它腹部的輕微隆起都沒有。

將那巨蛇吞下之後，血光蛇緩緩轉身朝向了胡高。傲立於血海之中，冷瞪著胡高。

“咚！”

胡高的心臟咯噔一跳，望著血海之內的血光蛇，久久不能回過神來。血光蛇突破了，蛟頭龍爪。它往‘龍’的方向更加靠近了。

海流輕輕地撫過立於血海之內的血光蛇，波浪蕩起漣漪從血光蛇身邊劃過，讓它看起來亦幻亦真。胡高擡頭凝望，心中產生了無數念頭。

他在仰望著血光蛇。是的，即便血光蛇是他的圖騰，可是此時他卻還是要仰望著它。從血光蛇身上所冒出來的那股讓人無法抵抗的氣勢，讓胡高覺得它纔是獸人，而自己纔是它的圖騰。

很可笑的想法，可是卻讓胡高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因爲隨著血光蛇的突破，他的實力也突破了。是的，他是因爲血光蛇才變強的。因爲圖騰的突破而倒導武者的突破，胡高真的算是有史以來的第一個了。

良久，胡高的臉上露出了一副苦笑。

“吼！”那血光蛇張口輕喝，海水化成道道漣漪擴散開來。

籠罩在胡高的身上，讓他猛地一抖。在這一刻，一些模糊的畫面在他的腦海裡面猛地閃現。他看不清楚，可是通過那模糊的影像，卻還是讓他感到駭然無比。

那是一副副與他剛剛穿越過來，在胡高石壁上所看到的壁畫無比相似的畫面。那是一片血色的空間。天空，大地都是血色。

即便沒辦法看清楚那些畫面的清晰樣貌，可是胡高還是能夠分辨得出那是一副慘烈無比的畫面，定然是血流成河，生靈塗炭。

“嗷！”又是一聲長嘯，可是聲音卻小了許多。血光蛇只是微微地張嘴，好似在像胡高訴說著什麼。

此刻，胡高又忍不住抖了一抖。在這嘯聲傳出來的時候，那一道讓他能夠輕易感受出情感的意識再度出現在他的腦海。

這一次，胡高無法感受到那意識想要表達些什麼了，他只能感受到那意識之中的情感。那是一份濃烈的不捨，深深的依戀的情緒。

這意識就好似是來自於遠古，緬懷著遠古的一切。那是一種強烈的孤獨，似乎是看盡了幾世滄涼的悲傷。將生死看破，靜待輪迴的一種無奈。

“是你嗎？”胡高深陷在這神識所帶來的情感之中，只覺得自己似乎也跟著經歷了幾世的輪迴一般，久久不可自拔。待到他回過神之際，不禁擡頭朝血光蛇看去。

他不明白，血光蛇明明是從他的體內誕生的，明明是他所凝結出來的圖騰。爲何，他會有這般情感。莫不是此血光蛇幾經輪迴，記憶卻從未消散。這樣的疑問，讓他不由自主地朝血光蛇問到。

“嗷！”低嘯從血光蛇嘴裡傳出，卻不是回答胡高的問題。它緩緩地遊動，游到胡高的身邊。身體纏到了胡高的身上，緊緊地挨著胡高。這一刻，那濃烈的不捨之情幾乎要讓胡高眩暈了。

沒錯，這由心神凝聚而成的圖騰，是有血有肉，有情感有意識的。那不捨的情緒，還有它這番將胡高緊緊地裹住的行爲，都在表示著。它，不想讓胡高死。

莫名的，胡高的心頭一顫。眼眶突然間變得溼潤。哪怕是在這海面之下，一顆淚珠從他的眼眶中掉落。

他是一個弱小到了一個怎麼樣的程度？竟然要讓自己的圖騰來保護？他是一個怎樣不合格的主人？竟然連情感都沒有自己的圖騰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