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眾我寡,任真本來不想露面,但是,這少女決意要殺軒轅大風,如果那群人一擁而上,憑自己這柄飛劍,未必能保護軒轅大風周全,他只能另想辦法。
通過剛才暗中觀察,他發(fā)現(xiàn),不僅影月部眾對少女唯命是從,連軒轅大風和軒轅破二人,也表現(xiàn)得比較忌憚,看來這少女的地位和名聲很重。
于是他迅速想到,如果把這少女擒住,當作人質(zhì),影月部眾怕她被殺死,只能乖乖放他們離開。
所以,他不再躲藏,主動走了出來。
軒轅大風打量著他,眼神里充滿感激和敬重,急忙說道:“這是自然!你肯定聽過她的名號,她就是影月族長的寶貝閨女,是他們部落唯一覺醒獸力的天命武者,這些人哪敢不管她的死活!”
他以為任真也是荒人,應該聽過這少女的名頭,只是不認識而已。他特意說出天命武者,是在提醒任真,別看對方是名嬌小少女,就麻痹輕敵,她可厲害得很。
任真點頭,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而實際上,他對荒族天才一無所知。
不過他清楚,什么是天命武者。
據(jù)說,荒人世代以獸血浴身,汲取精血淬煉修行,希望能激發(fā)血統(tǒng)異變,覺醒出強大的獸力。這樣的機緣太過罕見,可遇不可求,堪稱萬中無一,凡有此大氣運者,絕對受上天眷顧,是天命所歸。
所以,擁有奇異獸力的天才,被稱作天命武者。
眼前,既然這少女是天命武者,就說明她必然擅長某種超出人類的能力,絕不容小覷。難怪連軒轅大風這樣的強者,都對她頗為忌憚。
任真心里暗忖,“她的修為處在五境圓滿,以她的年紀,即使放在中原年輕一輩里,也是絕對的頂尖天才。既然她是影月部人,以蝙蝠為圖騰,她該不會變成一只吸血母蝙蝠吧……”
他這才想起來,剛才軒轅大風確實稱她為小蝙蝠。
他脖子一涼,攥緊手中樸刀,凜然道:“我跟軒轅部有舊交,恰好路過此地,不得不出手搭救軒轅族長。小姑娘,你若識趣,就賣我個面子,今夜饒軒轅大風一命,否則,別怪我跟影月部為敵!”
他這是一本正經(jīng)地胡謅。
少女和軒轅大風同時怔住,都忍不住問道:“你是什么人?”
任真長發(fā)遮面,打扮邋遢,夜里光線又暗,眾人都無法看清他的面容,更別提辨識身份,只能憑聲音聽出,他的年紀應該不大。
任真干咳一聲,說道:“我的名字叫昊,至于身份,沒必要告訴你們。小姑娘,你再不放人,我就要出手擒你了!”
在原始部落里,起名字是種既嚴格又簡單的事。
說它嚴格,是因為它是身份的象征,只有天生的貴族才有姓氏,有資格把部落的榮耀冠以名前。
至于大多數(shù)普通平民,他們的名字就非常簡單,往往只用一個字,當成區(qū)別于他人的符號而已,并不追求什么風雅和內(nèi)涵。
少女聞言,蛾眉沉吟片刻,沒記起哪個部落有這號人物,于是唇角一挑,笑容不善,“想擒我?就怕你空有膽子,沒有這個本事。既然你非要送死,那就跟軒轅大風一塊上路吧!”
她原本心存忌憚,以為是哪位前輩高人藏在暗處,此刻見任真也是年輕人,便不再膽怯。放眼整個荒川,能讓她畏懼的天才人物,還真沒有幾個。
以她的眼界自然無法看出,也無法想象,同樣年輕的任真,其實是場間境界最高的人。就天賦而言,她并不是對手。
她腳尖往前一點,身畔疾風驟起,只是剎那間,嬌軀便飄然閃爍到任真前方,輕盈而鬼魅,宛如夜里潛行的妖貓一般,讓人看不清其身影。
“好快!”
以任真的敏捷身手,也不得不贊嘆,這少女不愧是荒族天才,渾身透著的那股野性氣息,非常強大,氣勢咄咄逼人,是中原強者無法比擬的。
他沒有后退,蕩開刀勢,罡氣籠罩周身,等候少女來襲。
他這趟孤身來荒川,就是要借荒族的野蠻廝殺,來磨煉自己的耐力和意志。對手越強,給他形成的壓迫力越大,越能激發(fā)出他體內(nèi)的潛能,這樣他才能迅速進化。
“我不會拿境界欺負一個女人,放馬過來吧!”
少女眉峰緊蹙,聽出任真話里的輕蔑和挑釁意味,冷哼一聲,“是么!”
說話間,她雙掌前抓,指尖如刀劍鋒利,掌心的赤紅煞氣急遽涌出,匯聚成一道圓溜溜的血球,里面的煞氣迅速旋轉(zhuǎn)著,色澤愈發(fā)深邃,從鮮紅變成了幽黑。
蝙蝠殘忍嗜血,少女既是影月部的翹楚,拿來覺醒獸力所用的精血,自然也是蝙蝠之血,那么,她擁有的獸力必定比蝙蝠更可怕,更瘋狂貪婪地吸血。
后方的軒轅大風見狀,驚聲道:“一滴蝠血都別沾染上,否則你會被立即吸干!”
少女的手段竟如此可怕,這就要求任真,必須做到滴水不漏,一塵不染,還得把所有的攻擊都抵擋回去,這難度太大了。
這時候,少女雙掌上揚,往外部擴張,只見那道碩大血球倏然破裂,從里面飛出無數(shù)細小的黑影,密密麻麻,同時撲向不遠處的任真。
全都是吸血蝙蝠!
少女凝聚真力,竟能利用獸力瞬時孵化出這么多蝙蝠,黑壓壓一大片,在夜色里撲朔迷離,光看著都令人心悸,更別提它們?nèi)绯彼愕氖梢Ч荨?
僅憑一把鐵刀,真的能擋住嗎?
任真深吸口氣,顯然感受到巨大的壓力,他若想丟下軒轅大風,獨自逃走,此時還來得及,然而,他并沒有后退半步。
危急關(guān)頭,他的意識非常清醒,腦海里此時回蕩的,正是傍晚付江流對他說過的教誨。
“刀法追求的就是一股狠勁,只要自己心里痛快,這就足夠了!”
“只要你的心意夠剛純,那么,你的刀就不會差!”
“你的戰(zhàn)斗方式文縐縐,總是一板一眼,想著算計對手,這恰恰是用刀的大忌!”
“往往越簡單,就越有力!”
……
事出倉促,他剛得到雪飲狂刀的功法木牌,甚至連一眼都沒看,若想臨時使出這種刀法,無異于天方夜譚。除此之外,他以前看過幾部刀法,也只是淺嘗輒止,并沒有太多感悟心得。
臨陣悟刀,似乎太遲了。然而,他并不這么認為。
他閉上眼睛,心如止水。
“付江流說得對,沒必要拘泥于刀法。刀不同于劍,最重要的不在于招式,而是練刀者的心。這漫天蝙蝠無孔不入,似乎沒有具體哪種招式能抵抗。越是這種局面,越是在考驗武修自身的心性?!?
“真正強大的刀,寧折不彎,并非見招拆招,閃轉(zhuǎn)騰挪,而是一刀破萬法,斬斷一切?!?
“哪怕面對狂風暴雨、山呼海嘯,只要自己的心夠剛純,可以無視眼前一切法相,只要自己的心夠霸道,絕不肯臣服于任何人,那么,自己的刀就會鋒利無雙。雖無所破,亦無所不破!”
“不閃不躲,硬撼一切,這大概就是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