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莆擎天和水洛夕這頓飯吃得各懷心事,都有些食不知味。
水洛夕心裡想的是莫東旭,而皇莆擎天想的是:水洛夕到底在想誰?
總算把飯吃完,皇莆擎天故意說:“大明星迴國是要大展拳腳吧?以後肯定財源滾滾,不如這頓飯你來請?”
水洛夕是從來不和他客氣的,也打起精神玩笑說:“皇莆先生,你還記不記得自己說過,你和女人一起吃飯,從來沒有吃軟飯的習慣?”
那還是他們剛認識不久,有次兩人一起吃飯,餐後水洛夕打算結賬,結果被皇莆擎天橫過來一隻手拿走了賬單。他一邊在賬單上籤下自己的名字,刷卡付賬,一邊還沉聲說:“和我一起吃飯的女人,我還從沒叫她們付過錢。叫女人付錢,那是吃軟飯。”
其實在西方國家,男女共餐之後AA是很平常的事。但皇莆擎天雖然人在國外浸淫多年,腦子裡卻還是國內男人的大男子主義思想。
在西方人看來,這種思想簡直有些過時。但不知爲什麼,水洛夕卻一點都不討厭。
現在她又提起來,皇莆擎天倒微微笑了笑,“沒想到我說過的話,你居然還記得。”
這話問得曖昧,水洛夕敷衍著轉移話題:“是啊,你那句話相當於一個長期飯票,我當然要記得。這樣和你出來吃飯,我都不用帶錢包了。”
“好,就當你的長期飯票。”皇莆擎天順著她說話,然後叫來了服務生,果然又是他來簽單刷卡。
這頓飯吃飯,皇莆擎天打算送她回去,可水洛夕拒絕說:“抱歉了,國內這邊女藝人比較不自由,我不能讓別人看到我和男人在一起。”
皇莆擎天多少也懂得圈內的規矩,像水洛夕這樣身家清白無緋聞的女星,走的都是女神路線,當然不能和男人公然出雙入對。他也沒有爲難她,只叮囑她路上小心,然後兩人就在餐廳的門口分道揚鑣了。
等水洛夕的車子絕塵而去後,皇莆擎天還站在餐廳門口久久不動。他的司機等了半晌不見他上車,下來問道:“先生,現在走不走?”
皇莆擎天兩手插在西裝的口袋裡,站在那裡,英挺的身姿彷彿一棵黑色的喬木。他氣質出衆,人又高大,引來來來往往的女孩子們駐足回眸。
可他絲毫沒有注意到這些,他只對那司機沉聲說:“跟著她。”
司機發愣,“跟著誰?”
“水洛夕。”
“這……”司機不解地問,“爲什麼要跟著水小姐?還有,我去跟著她,那您怎麼辦?”
“我會自己打車,叫你跟著你就跟著,看看她都去了什麼地方,隨時告訴我。”
皇莆擎天聲調不高,但是低沉中自有一種壓抑的怒氣。這司機跟了他時間不短,已經能從他聲音和表情的微小變化中揣摩他的心思。司機見他不高興,也不敢再問,連忙按照他的吩咐,開車去不遠不近地跟著水洛夕。
而皇莆擎天仍舊在原地站了半晌,這才招手叫來了出租車,到醫院裡去看望妹妹。
從餐廳去醫院的路上,皇莆擎天滿腦子都是剛纔,他和水洛夕一起吃飯的時候,那個女孩子魂不守舍的模樣。
雖然水洛夕極力否認她自己有心事,但當一個人想念一個人的時候,臉上那種帶著憧憬與絕望的複雜表情,是根本掩飾不住的。更何況這種感覺,皇莆擎天早嘗試了無數次,他怎麼會看錯,水洛夕心裡肯定已經有了人。
以前水洛夕拒絕自己,他總能替她找到不喜歡他的理由。
他想,也許是水洛夕還年輕,正在事業上升期,所以不想這麼早成家立業。他也想過,也許是他這個人不茍言笑,不能給女孩子帶來足夠的幽默感,所以她對他敬而遠之。他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原因都羅列了一遍,但其中可能性最大的那個原因,他卻從來都不肯承認。那就是:水洛夕其實已經心有所屬了。
皇莆擎天一直自欺欺人,但是剛纔那頓飯,讓他終於不能再騙自己了。水洛夕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她有想念的人。
水洛夕喜歡誰,這都是她的自由,也是她的隱私,他作爲一個外人,本來不應該橫加干涉。但他怎麼忍怎麼忍就是忍不住,最後看著她的車子開遠,他突然覺得心慌,怕這車一開走,她這個人也要徹底離開自己的人生了。
所以他叫司機去跟著她。
皇莆擎天暗暗地想,他一定要搞清楚,那個把水洛夕的魂都勾走的男人到底是誰。他不見得要把這男人怎麼樣,但是至少,他要弄明白,自己到底輸給了一個怎樣的對手。
這樣胡思亂想了一路,到了醫院裡,他也是魂不守舍的模樣。給妹妹削蘋果的時候,一個走神,還不小心割傷了手指。
妹妹看到蘋果潔白的果肉上頓時佈滿血跡,連忙抓過他的手,用紗布摁住傷口,埋怨說:“哥你怎麼了?心不在焉的?”
他勉強笑著說:“沒事,可能工作有點累。”
“累了就多休息,不用每天都往我這裡跑的,我已經快好了。”
皇莆擎天彷彿連話都懶得說,只敷衍著點了點頭。
一箇中午的時間馬上過去,下午皇莆擎天還要回去工作。回公司的路上,司機已經打來了電話,告訴皇莆擎天,水小姐離開餐廳後,就開車去了莫家老宅。
皇莆擎天皺眉問:“莫家?哪個莫家?”
司機回答說:“就是那位開國元勳,莫老先生麼。”
莫老先生的名字他當然是知道,京城內外,舉國上下,有什麼人能不知道?只是……這水洛夕沒事跑到莫家去幹什麼?
他還沒問出口,司機已經一五一十地彙報出來:“水小姐到了莫家,可是並沒有進門,她連車都沒下,但就是把車停在那裡,呆呆地往莫家看著。我本來打算等她有什麼動作了再來彙報,但是她在這兒呆了半個多小時了,什麼動作都沒有。”
在莫家呆上半小時不動,肯定是爲了她心裡的那個人。莫家是京城的望族,他家裡的情況,皇莆擎天這個海歸也略知一二。按照年紀來說,水洛夕如果喜歡上莫家人,肯定是莫老先生的孫子輩了。而莫家有兩個男孫,一個是長孫莫斯超,一個是次孫莫東旭。那麼這兩個,到底誰是水洛夕的意中人呢?
皇莆擎天“嗯”了一聲,就掛斷了司機的電話。然後他又撥出另外的號碼,聲調低沉地吩咐:“你們幫我去查兩個人。”
他找的是一傢俬人偵探社,那邊的偵探馬上問:“什麼人?”
皇莆擎天一字一句沉聲吐出:“莫斯超,和莫東旭。”
那家偵探社向來以膽子大人脈廣著稱,所以什麼樣的生意都敢接。明知道這兩位都是什麼身份,也還是無所畏懼地答應下來:“好,半個月之內,肯定把他們的詳細資料發進您的郵箱。”
皇莆擎天卻說:“我不需要他們的詳細信息。”
“那您是需要?”
“我只要你們幫我查清楚,他們兩個中,到底誰和水洛夕有過緣分。”
對方十分專業,沒有向他打聽任何隱私,然後收了定金,馬上就忙碌起來。
當年莫東旭救了水洛夕,因爲水家人的高調感激,所以莫東旭還被軍方嘉獎,這件事被記入了檔案,所以查起來相當容易。
皇莆擎天很快就得到了信息,水洛夕和莫東旭是有過交集的。
當他拿到那份調查結果的時候,腦子裡已經描繪出了當年水洛夕被莫東旭英雄救美的畫面來。那時候水洛夕還只是個單純的學生,遇上這樣的事,難免會對那個救她的男人一見傾心,這不奇怪。
但是現在這麼多年過去,她還是對莫東旭念念不忘,甚至現在據調查結果說,莫東旭已經結婚了,水洛夕她還能不死心……
皇莆擎天皺眉想,這個男人到底是有多好,值得她如此癡情?
就在他怨念著莫東旭的時候,千里之外的C市,莫東旭正陪著家人在軍隊訓練場上散步。
他們在C市下了飛機,謝陽正在機場等著。莫東旭離開軍區將近一個月,戰友們都格外想念他。謝陽在接他回家的路上表達了思念之情,莫東旭心情好,居然還和他開起玩笑來,“想我?想我什麼?想跑圈了?”
謝陽頓時哀嚎起來,“嫂子,你看看首長,他怎麼對我們這麼苛刻!”
蘇流暖抿嘴笑著說:“誰叫你那麼嘴欠?”
“嫂子,你不是一向保護我的嗎?怎麼和首長回了一次老家,現在都變節了?”他們不在部隊內,所以謝陽很放鬆。與其說他是莫東旭的下屬,倒不如說他是莫東旭的兄弟。
蘇流暖也不和他見外,低頭撫摸一下小腹,溫柔地笑著說:“現在你們莫首長榮升孩子的爸爸了,我爲了家庭大和諧,當然要偏向他了。”
謝陽一個激動,猛踩了一下剎車。車子猛地停下來,他轉過頭說:“嫂子……你是說……你是說我快要當叔叔了?”
蘇流暖還沒回答,莫東旭已經擡腿了踹上了他的座椅,冷聲說:“好好開你的車!前面也沒車擋路,你急剎車做什麼?知道你嫂子懷孕了就穩一點,別毛手毛腳的。還有,什麼叔叔?我的孩子,是你想認就能認的?”
謝陽也覺得自己激動過頭了,又笑嘻嘻地問:“對不起對不起,我也是爲你們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