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莫東旭的話,蘇流暖重重地哼了一聲,“我就是喜歡管閑事啊,那又怎么了?誰像你,整天冷冰冰的,對誰都是漠不關心的樣子。”
“我對你也是漠不關心?”
他這樣一反問,蘇流暖臉色一紅,因為礙著蘇麗珍在這里,所以什么話都沒說。
蘇麗珍倒是打圓場說:“你們兩個呀,現在是成天都在拌嘴,感情好,覺得吵不散,就整天吵是不是?”
莫東旭笑了,“我們不是吵,是磨合。”
蘇流暖不以為然,“磨合什么?磨的都是我。”
“磨的是你?”莫東旭反問,“可我覺得,好像每次都是最后按照你的意思來,我什么時候反駁過?”
仔細想一想,好像真是這樣的。
蘇流暖笑了起來,“那看來你還是蠻合格的。”她正說著話,突然哎呦了一聲,嚇了莫東旭一跳,連忙過來看她,“怎么了?”
她摸著肚子說:“沒什么,寶寶剛剛踢了我一下。”
莫東旭這才放下心來,又開始冷哼,“看吧,寶寶也看不慣了,你這樣欺負我。”說著他也把手輕輕覆在了她的小腹上,低低柔柔地說著:“來,寶貝兒,也踢爸爸一下好不好?爸爸在這里。”
但是此時,蘇流暖的肚子靜悄悄的,那個小家伙顯然不買爸爸的賬。蘇流暖又反過來嘲笑他:“還說寶寶喜歡你呢,看看,人家根本就不理你。”
他們拌嘴拌夠了,正好醫生進來,幫蘇麗珍抽血樣去化驗。莫東旭問道:“我媽媽最近的情況怎么樣了?”
醫生說:“這個我們也說不好,因為這個病人都是杰森教授親自盯著的。他出國訪問馬上也就回來了,回國以后,會專門開個研討會來商量您母親的手術方案的。”
莫東旭忙說:“那真是麻煩杰森教授了,也麻煩醫院所有的醫生。”
那醫生笑著說:“莫先生不必這么客氣,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如果這個病例最后能成功康復,對我們來說也是個不小的成就,估計會寫進世界醫學大案例中的。”
醫生走后,又有護士們過來量體溫。來的正是被康明“欺負”過的那個小護士,曾玲。
曾玲本來對莫東旭,還有康明謝陽他們,印象都很好,覺得這些人身姿英挺,高大俊朗,實在就是自己想象中軍人的模樣。但是自從被康明難為了之后,她開始覺得這些人也沒那么好,無非就是徒有其表罷了,不還是仗勢欺人。
但是心里不喜歡歸不喜歡,工作還是要做好。她規規矩矩地幫蘇麗珍量好了血壓和體溫,又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然后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端著托盤就要走。
因為蘇麗珍住的這個是高級病房,和普通病房不在同一層樓上,所以這是最后一個需要醫生護士們例行查房的病房。
這個小曾護士很喜歡說話,一張圓潤的蘋果臉,笑起來的樣子十分喜氣,讓人們看見了就喜歡。她查完這個病房就沒了任務,所以時間充足,總喜歡留下來和他們聊上兩句什么。要么是好奇地問問莫東旭軍隊上的事,要么是自己講一點醫院里好玩的事情,給蘇麗珍他們解悶兒聽。
但是今天,她量完了體溫就要走,蘇麗珍不由詫然問:“小曾護士,今天這是很忙?”
曾玲回頭,對著她倒是甜甜地一笑,“是的,有幾個樣本要拿去化驗,所以我得趕著過去一趟化驗科。”
“哦,那你忙,自己注意,別太累了。小女孩,就是要保養身體,不然可老得快。”大家都熟悉了,所以蘇麗珍說話也就隨意起來。
曾玲笑著說:“那我謝謝您的提醒了,您也是,自己多吃點,早點睡,爭取早點把身體養好了,然后動完手術正好回家抱外孫。”
兩句話說得大家都很高興,等她走了之后,蘇流暖卻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兒,抓著莫東旭的衣袖問:“東旭,你說這個曾護士,是不是對我們有什么看法啊?我記得以前,她總是一臉崇拜地看著你,今天好像看都沒看你一眼呢。”
莫東旭好笑地說:“人家什么時候一臉崇拜地看過我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你少裝蒜了。”蘇流暖說,“自從你那天穿了你的軍裝過來顯擺過一次,然后大家都開始用崇拜的眼神看著你了好么?我看你就是享受,喜歡站在女孩子們的目光中心。”
莫東旭苦笑,“這可真是冤枉,你什么時候見我喜歡站在她們目光中心了?”
蘇流暖笑,“開個玩笑的!”終于把話題轉了回去,“我剛問你的問題你覺得怎么樣啊?這個小曾護士,今天是不是有點反常?”
“別的女人我根本不注意,怎么能知道她是不是反常?”
蘇流暖無奈地說:“我知道你和那些小護士們沒什么,我現在是認真地在問,沒有試探你的意思,別太緊張。”
莫東旭搖搖頭,低聲說:“我沒跟你打太極,我是真的沒注意。每天到了醫院,關注點都在你和媽媽的身上,我是無暇顧及別人的表現的。”
蘇流暖嘆了口氣,看來是不能打算從莫東旭口中得到有什么有用的線索了。
曾玲走了之后,心里還是十分郁悶。她知道,康明再怎么捉弄她,那也不關莫東旭他們的事,她不該這樣遷怒于人的。但是一想到莫東旭是那個康明的首長,她就是覺得心里不痛快,連看他一眼都不想看了。
她端著托盤走出來,到了護士站,有人告訴她說:“曾恬,護士長正找你呢。”
護士長李艷,雖然技術水平很不錯,但是為人不算好,在他們腦外科并不受到歡迎。曾玲也不怎么喜歡她,但是她既然叫她,她也不能不去。
到了護士長的辦公室,她敲門進來,看到李艷正坐在那里寫著什么東西。
她也不多看,只站在那里,乖乖地等著李艷先開口說話。
結果,李艷第一句話就是問:“又和那個康上校見面了沒有?”
曾玲想告訴她,其實還在院子里見過一面,兩人還劍拔弩張,差點就要吵起來。但是她很聰明,覺得這李護士長根本就是對康明有想法,不然從來冷冰冰的人,怎么突然這么關心起康明的事情來了?
于是曾玲撒了個小謊,“后來就沒看見了。怎么了護士長,您找他有什么事么?”
李艷訕訕地說:“哦,沒什么事,就是想替你求求情。你說說你,得罪什么人不好,非要得罪康上校?他現在雖然只是莫軍長的副官,但是副官是最親近長官的人,你知道嗎?一旦莫軍長升職了,那么這個康上校的身份也是跟著水漲船高,不是我們這些平頭百姓能惹得起的。所以我勸你,還是找他去認個錯,這事情也就算完了。”
認錯?
曾玲自認為什么錯都沒有,她是個很有原則的人,現在這種人說白了,就是被大家說成是死腦筋。
她的確是這樣,只要是她認定了的事情,不管別人怎么說,她都可以不在乎。就比如現在,她是打定了主意,不管怎么都不能放下那一點尊嚴,她要證明自己就是沒說錯,就是康明先撞上的她。這件事雖然很小,但是在曾玲的腦子里,再小的事情也要分對錯。而康明做的那件事,分明就是錯的。
曾玲拒絕李艷說:“謝謝護士長提醒我,但是我……我真的沒辦法,十分抱歉。”
李艷看她這樣,總也不能押著她去和康明道歉。她嘆了口氣,說:“算了算了,你不肯我也總不能勉強,你先去忙吧。”
曾玲走出了辦公室,總覺得自己身上有股危機重重的味道。
第二天一早上班,她又遇到了康明。
這男人現在往醫院里跑的也是真勤快,一方面是為了蘇麗珍,他是真心喜歡并且敬佩那個阿姨,能一個人把蘇流暖帶了那么大,還把她教育成不偏執不自私的好女人。而另一方面,就是讓他不像自己的那張蘋果臉……
回到住處,他就開始想她,甚至有些猥瑣地想著,她那張臉蛋兒真是又細又滑,不知道摸起來,是不是也像蘋果一樣……涼涼的,滑滑的。
昨天在醫院里,就被蘇流暖他們發現了他的異樣,而回到在這里暫時的住處,謝陽也看著他不對勁,問了半天才從他口中得知了真相。謝陽還在那里嘻嘻哈哈地笑話他:“哎,康明,你到底是看伯母去了,還是去泡小護士去了?”
康明忙說:“你別胡說,我對那小護士沒別的意思!”
“那你笑成那樣,不為了你口中的小護士,難道還有別人嗎?別告訴我是蘇流暖!那可是咱們的嫂子,要是被首長知道了你對嫂子圖謀不軌,肯定扒下你一層皮。”
康明無奈地解釋說:“不是嫂子,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是誰?”謝陽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現在他是康明最好的朋友之一,淡然希望和他分攤這種郁悶的心情。
而康明說道:“就是個普通的女孩子,穿著白色的襯衣,下面是軍綠色棉布裙子。”
謝陽問:“你們見了幾次?”
“稍微正式點的,就只有這么一次。”
“那……聽你這意思,還是一見鐘情了?”
康明赧然笑著,他自己也不知道這算不算一見鐘情,但是他就是覺得,那個小護士笑起來真好看,發怒的樣子也好看。
他低低地說:“也許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