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深夜,其實也就只是相當于現代的十一二點罷了,但在這個時代沒有網絡等等勾引人不晚睡的事物,他要去找的又是一個沒有伴侶可以一起消耗晚上的時間跟多余的‘精’力的人,說不定早早就睡了,但是想了想,這蠱毒之事極是重大,便是把江遠清叫醒了來說話,估計也不會有什么問題的,這般想著,沈茂尋格外輕松的找到了江遠清。
江遠清居然還沒睡,手里還抱著本佛經在那里裝模作樣,看著沈茂尋被他的下屬讓了進來,面上也只是淡淡的,其實他心里可遠沒有他面上表現的那么淡定,話說在謝太后的管制下,江遠清原先一直是個愛學習的按時睡覺的好孩子,今晚他頂著睡意卻遲遲不睡的緣由,大半還是要歸結到沈茂尋身上,因為吃醋什么的而睡不著,這樣的理由他才不會承認呢!
尤其是對面心上人屋子里黑著的燈,更是讓他怨念,說好的每天的聊天日常呢?先去看了那個‘女’人也就算了,把本殿下也忘在了腦后這是幾個意思!?面對著似乎良心發現了的心上人,傲嬌小王爺輕哼了聲,道:“沈太醫不是已經睡下了嗎?怎么又有空起來看我了?”
沈茂尋可半點沒有察覺江遠清話語中的酸意,他笑了笑,一臉認真的道:“臣本來已經睡下了的,只是想著這宏郡之事極是重大,并不能以常理而論,到底還是放不下心來,臣還是想再給殿下把一次脈,來確定最后的‘藥’方。”
江遠清其實是很想回沈茂尋一句的,你想給我把脈我就一定要給你把嗎?只是他年紀確實已經不算小了,到底還是知道事情的輕重,點了點頭,示意沈茂尋靠過來,坐在他的前頭。
在明暗不定的燭光中,江遠清目‘露’復雜的看著沈茂尋的側頰,這個少年不知何時就這么大大咧咧的闖進了他的心里,想來他們兩個平日里也沒有多少相處,而且他還顯得有些傻呆呆的,自己更是連喜歡他哪一點都說不清楚。可是喜歡就是喜歡,辨得那么清楚,把喜歡他的哪一處都說出來,只怕他喜歡的只是對方的條件,而不是一個真正的完整的人了。可江遠清知道,自己對沈茂尋的感情并不是這樣的。
江遠清望著沈茂尋在昏黃的燭光中顯得愈發白皙的側頰,徑自出神,卻見沈茂尋微微一笑,是他難得外顯出的自信模樣,顯得尤為動人:“殿下,我剛剛仔細想了想,這個‘藥’方其實是可以男‘女’共用的,雖說有些特殊體質的人可能需要微調一下‘藥’方,但不改方子其實也沒有關系的。”沈茂尋畢竟只有一個,而且這方子只是系統提供的,他并不清楚其中的原理,沒有了輔助系統幫助,要他給全郡的人微調‘藥’浴的法子實在太為難他了些。
幸好這法子可以通用,這可解決了沈茂尋面對的這個大麻煩了!他放下了心中的這塊大石,臉上的笑意更是止也止不住,他笑瞇瞇的對江遠清道:“殿下要不要今晚便將這‘藥’浴泡了,這種事情總是宜早不宜遲的。”江遠清被他這么一說,才回過神來,咽了口唾沫緩了緩剛剛看著沈茂尋出神時下意識的口干舌燥,也不知是從哪來的勇氣,脫口而出道:“阿尋,我還是有些擔憂這個‘藥’方,不如你也跟我一同泡‘藥’浴如何?”
沈茂尋面上的表情頓時有些僵硬,他低低的啊了一聲,也沒說答應,卻也沒直接說不答應。雖說江遠清提出這般的要求,看著還算正常——自己這方子畢竟只治好了五姑娘一人,就憑自己空口白話的,這四個小時的治療期間,萬一出了什么問題,可怎么辦呢,自然是有他守在一邊比較安全了。五姑娘不提這樣的要求,為的是男‘女’有別,可江遠清便沒有這樣的問題了。
只是……只是……沈茂尋已經同江遠清共浴過兩回了,第一回太過慘烈,他都不想再回憶了,第二回雖然江遠清沒做什么太奇怪的事情,但是結果不也還是他們各自都得了不輕的風寒么,那也不是什么好事。這回……江遠清看出了他的猶豫,臉上一板道:“怎么?跟我沐浴還是委屈了你嗎?”沈茂尋就是想拒絕也開不了口了,只好默認了下來,不就是洗澡么,呵呵,誰怕誰啊!
要說江遠清的下屬倒還真是能干,不過半個小時左右,沈茂尋還在糾結的時候,兩人分的‘藥’湯便已經準備好了,比早上的時候,快了許多。這些下屬對江遠清也還忠心,江遠清得了疫病之時,他們居然也不怕傳染,一個兩個的都在江遠清身邊伺候,那叫一個毫無怨言。如今這疫病有了治愈的希望,他們更是沒有了顧忌,行事間更顯從容。
到了浴室中,沈茂尋一瞧面前只有一個浴桶,臉‘色’便有些不大好,喂喂喂,不是他想的這樣吧!當初的溫泉也就算了,路上的那個天然泉眼那是他們沒有選擇的余地,如今擺個兩人用的浴桶在這里是幾個意思!江遠清掃了一眼在他身側一臉正氣的下屬,在心里給他們的識時務表示了贊賞,面上當著沈茂尋的面,還是要說些場面話的:“你們除了這浴桶,便再找不出別的了嗎?”那暗衛長得一臉老實樣,低頭道:“主子要得急,下屬們只找到了這一個浴桶,便運了過來,下午五姑娘用過的那個已經被燒掉了,以防萬一。”沈茂尋有些憋氣,但他一沒了別的辦法,誰叫他答應了呢?
當下兩人分別脫下了衣物,坐到了浴桶里。這浴桶本是當地有錢人家所用,是以才顯得比較大而已,實質上并不是專‘門’用作兩個人使用的,如今使用起來,還是有些勉強。不知道是因為危機感還是什么,沈茂尋飛快的脫好了衣服換上了浴袍,在江遠清看見之前,便已經先進了浴桶之中。手腳并不慢的江遠清到底還是遲了一步,臉上維持住了淡然,心里卻很是高興,他就說阿尋對他并不是全無感覺的,如今反應如此‘激’烈,可見阿尋對他有多在意了。
泡‘藥’浴這樣嚴肅的事情,沈茂尋也顧不得多想了。太醫院原來研制出來的‘藥’還是‘挺’有用的,至少在頭七日之內是完全禁錮住了那蠱蟲的繁殖,等到七日后才會真正的毒發。如今進到了‘藥’水中,這蠱蟲仿佛也識得厲害似的,在他體內反抗起來,感覺四肢百骸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似的,還有異物在體內蠕動的感覺。不過沈茂尋卻并沒有了前些日子的恐慌,是了,這些蠱蟲不過也就是垂死掙扎罷了,雖說這感覺有些奇怪,卻并不能讓他有更多的感觸了。過了一會兒,這蠱蟲漸漸被‘藥’湯吸引,從他皮膚處出來,在‘藥’湯里化為黑灰之后,他慢慢的睡了過去。
第二日一早,沈茂尋清醒過來時,他已經睡在了‘床’上了。他回過神來第一件事便是為自己把脈,清晰的感覺到體內一切正常之后,沈茂尋才松了口氣。等他洗漱好,又去找了江遠清,見他體內的蠱蟲也已經完全驅除之后,這下他總算能夠安心了。到了午后,他們終于回到了暌違已久的吳王府,這回幾乎是前些日子的翻版,吳王這回也是迎出了‘門’外,兩兄弟把臂而談,看模樣還是極友好的。卻把沈茂尋留給了一臉憔悴的太醫院眾人,和那些看起來已經瘦得皮包骨頭的原本的王府醫官們。
這些人中,太醫院來的幾位太醫還好,便是幾個年輕的對沈茂尋“想”出的‘藥’方有些羨慕,那也只是羨慕他的名聲而已,并沒有太多的惡意。那些王府醫官們可就不同了,他們為著這蠱蟲之事,吃了太多的苦頭,最后名利雙收的卻只有這個看起來連‘毛’都沒長齊的臭小子,這叫他們如何甘心!
中有一個生著一副刻薄相的醫官哼了聲,‘陰’陽怪氣的道:“沈太醫真是好手段,自己留在王府中那么些日子,對這疫病沒有給出什么意見,隨端王爺到了外頭卻是沒過兩日便取得了成功,真是叫我等佩服佩服啊!”他這話卻是在暗示沈茂尋為著獨占功勞,刻意不在吳王府做出成績來了。說得更嚴重一些,是為著一己‘私’利耽擱了宏郡之大事,要是真被他按上了這么個名頭,沈茂尋的名聲可就算是臭了。
太醫院的幾人互相‘交’換了個眼‘色’,年輕的那幾個都有些不大好意思,他們之前研制出來的‘藥’物,也多虧了沈茂尋獻計獻策的,只是當初王府醫官問起來的時候,他們沒有說出是沈茂尋的功勞而已,若不是沈茂尋這個當事人還沒開口,他們也是要為他辯護的。他們太醫院的人到底比王府醫官要高出一層,只有沒考上太醫院的人,才會分配到各地來。
沈茂尋自然不會忍氣吞聲,他看不大出來這人的目的是什么,面上還能帶著些笑,看著便比那人高出兩籌:“我是在接觸了兩位病人,并且自己也被傳染之后,通過觀察自己已經旁人的狀態脈象,這才知道了這蠱蟲的弱點的,拼命之下才想出了這個法子。這位醫官要是也像我一般的話,說不得也能成功呢?”
那醫官臉都有些發青了,他自恃資歷,哪里能容忍這個‘毛’頭小子這般不給自己面子,正待再好好說他一番。卻聽得身后一個青年的聲音:“沈吏目好久不見,還守在‘門’前做什么,快到后頭去休息去吧。”來遲的是唐少飛,他主持調用‘藥’品是以來得遲了。不過他的話卻不遲,那醫官也就仗著資歷而已,其實是與醫士同級別的,論起來還是沈茂尋的下級,此刻他臉上都有些掛不住了,哼了一聲,之后卻是再也沒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