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匯聚(三)
先將懷中抱著的波風鳴人安頓在他自己臥室後,一金髮少年出現在書房,旗木卡卡西正在等。
先時心有所繫,旗木卡卡西並未特別注意那人懷抱著的孩子,這會一人獨自靜過片刻後心緒頗定,才趕前問了聲:“鳴人睡了?”
進來的人點了點頭道:“這孩子賭了口氣,今天修煉得比較累。”說著走進房在一旁小桌前坐下,斟了兩杯茶。
旗木卡卡西猶豫會,也在小桌前坐了,半晌不吱聲,只低了頭若有所思地大口大口抿著茶,金髮少年則靜靜地在旁給他一杯接一杯斟滿。
終於,旗木卡卡西砰得一下放下茶杯,擡起頭,第一次在燈光下正視起對面的人,正視起那無比熟悉卻又陌生的臉。在看到那彷彿能反出金光來的臉的那一刻,他還是忍不住雙目一閃,差點就要移開去,卻又硬生生忍住。
他這一細微表情自難脫得開對面人的眼力價,金髮少年抿了口茶,放了杯子道:“我早猜到你會來見我,只是有些意外會是兩年之後。”
“哼,波風白石又不是水門老師,爲何要去見他?”旗木卡卡西哼了聲道。
金髮少年微微一笑,問道:“那麼,你今天的來意究竟爲何?”
聞言旗木卡卡西竟砰得一下拳頭砸在了桌上。他本一嚴謹守規矩之極之人,可是後來同隊友共歷生死之際的感悟,以及良師益友通通離去的打擊下,使得當年只知任務、守時的少年逐漸改變,如今二十二歲的青年,在自來也小說的薰陶下,已經是慣於一副憊賴避世模樣。
這會子旗木卡卡西卻是突然板肅起臉面來,可見已然氣急。
“你究竟要裝模作樣到什麼時候!”旗木卡卡西憤而起身道,說話間雙目被對方燈光下金得耀眼的發一晃,忍不住還是別開了頭去不看。
金髮少年還是溫吞溫吞地抿著茶,看得旗木卡卡西一瞥之下直想著手一揮將那茶杯甩翻,然而咬咬牙後還是隱忍下。
“什麼時候發現的?”金髮少年道。
旗木卡卡西已經氣到發笑道:“你忘了我的家族可是代代養育通靈忍犬的。面貌能換,身份能換,可氣味、查克拉等等都是極難掩飾的。你的確很聰明,時隔多年纔回到木葉,可你忘了人也許識別不出的事有時候動物卻能做到。”
“哦,這麼說,是帕克記住了我的氣味?卡卡西,忍犬能記住一個人的氣味多久?”金髮少年聽了仍是不疾不徐地問道。
“稍微優秀點的,最少十年。”
“這麼說,你是想說我的身份已經被木葉大多數人探知了?”“真實身份”有可能暴露之際,金髮少年卻是不驚反笑。
旗木卡卡西沉默不語。他看了眼這鎮靜自如的金髮男子,緩緩而道:“普通狗能夠保留的嗅覺不過三年,經過特殊訓練的忍犬要久些,一般可達十年,甚至是二十年。可是常識在你身上是說不通的,那個才幾歲大……”
話到一半就被打斷:“卡卡西!別攀扯些有的沒的事。”這話說得有些嚴肅,不似之前遊刃有餘的悠閒。
旗木卡卡西知道自己的試探如預料中得失敗了,卻也更肯定了面前這人就是自己心中所想那人。
“算了,你既然連查克拉都遮掩,蓄意不讓人得知身份的話,我也無話可說!但是,不要用這副模樣對著我,你可不是我的老師!”旗木卡卡西說得輕蔑,心中著實隱怒。
“當然不是水門,我是波風白石。”金髮少年笑。
“波風白石,哼,波風白石!”旗木卡卡西重重一哼,止不住在房內來來回回徘徊著壓抑滿腔的怒氣——這個人,這個人究竟想要幹什麼?!自己呢?自己又是爲什麼總這樣普普通通就被“他”弄得氣火攻心?
他唰得一眼瞧向波風白石,眼神在那一刻如鷹隼般利,彷彿想要瞧出少年的內心一般:“波風白石?那個波風白石一天到晚就只是圍繞著一個小鬼亂轉,像個孩子樣得亂胡鬧!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是天水集團的董事長?!”
“你沒聽說過在我們天水集團內部有數位極爲優秀的下屬嗎?尋常董事長本人根本就無需干涉集團的內部管理。”不同於那立起之人的氣火攻心,波風白石手託著頭,隨意對答。
好吧,旗木卡卡西闔了闔雙目,鎮定下心神,他還沒心情同這位“波風白石”先生就如此越扯越遠的事情爭執,商業上的事,對一位忍者來說,也沒有任何關注的興趣,至少他是這樣。
旗木卡卡西沉默片刻,再次睜開眼睛後沉聲道:“你不肯承認也沒關係,可是爲什麼?爲什麼眼睜睜看著宇智波一族的事發生?是你的話,應該一早就已經提前知道了吧?帶土……帶土還有琳他們……”到最後,旗木卡卡西已是一臉沉痛,自波風水門及伊藤碧雙雙“辭世”後,他已經從未露出過如此沉痛的表情,尤其還是在一“陌生人”眼前。
真的是那個人嗎?是那個人回來了嗎?
無數遍旗木卡卡西如此問著自己,驚疑不定之際他總是在替那個人辯解著:如果是的話,如果是卻不肯告訴自己,不肯同自己見面的話,一定是有什麼理由的……所以他忍住不去問,可是昨夜!
宇智波帶土和宇智波琳(玖月琳嫁給宇智波帶土後改姓宇智波)的死亡徹底刺激到了他,旗木卡卡西承認自己的疏忽,因爲他絕難想象那個宇智波一族居然會一夜被滅族!
然而他雖然沒有預料到,但那個人、那個人……如果旗木卡卡西沒有料錯的話!否則如何解釋暗部會行動速度如此之快,快到他堂堂上忍居然連好友最後一面都無法見到?
宇智波帶土夫婦死亡的消息令旗木卡卡西一夜頹唐,而當看到對面那個人竟如此鎮定、如此不以爲然,絲毫沒有半點傷心的跡象之際,旗木卡卡西只覺著自己的心在迅速衰老……
人生多艱,很多人無法堅持本心到終點,這本無可過分厚非,可是面前的這個人如果真是……旗木卡卡西絕對無法想象曾經那麼堅定的一個人會一變至廝,冷漠絕情如此!
“……”
沉默,還是沉默……始終不肯對他坦誠嗎?
“好!”旗木卡卡西氣憤而道,轉身欲走。
“唉!”忽有忽無的一聲嘆息在屋內迴轉,纏繞得旗木卡卡西止了步。波風白石突然起身走至窗前,推開了窗,任由夜風吹拂。
“夜深了,25號,你送旗木上忍一程吧。”他忽然道。
話音剛落,一名暗部模樣人出現在室內。
旗木卡卡西先是奇怪他一上忍還需要什麼人送?直到聽到那暗部應和之聲,不由一驚,不自覺地跟在人身邊走,雙目卻是一直盯著對方後腦勺看。
行不過五六十米,黑夜沙子在腳底下被踩踏得沙沙響。
那暗部果然只是送人一程而已,出伊藤宅不遠處,暗部忽然轉身,對旗木卡卡西彬彬有禮道:“旗木上忍,請慢走。”
旗木卡卡西卻不答,只看著那人的面具,喃喃著:“你、你……?”
那暗部微微一笑道:“他日有緣,還會再見。”說著瞬身而去。
旗木卡卡西頓覺心中一空,有些失望地深呼吸幾回,心中卻是漸漸鬆緩下去。轉身,撓了撓滿頭亂髮,恢復一慣頹廢模樣,吊了個眼,摸出“小紅書”來,就著星光、燈暈,就這麼懶懶得一路走,一路“看”起來。
但如果細看的話,你會發現那拿書的手一直在抖;那黑夜下的眼神早就不見了慵懶,而是犀利地望著書的稍前方,不知落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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