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閑談,氣氛也是隨意,顏良覺得此刻與倪熙的家人之間似乎也有了家人的感覺,就是覺得好像是成了這家的一份子,這種感覺不好用語言來形容,反正怎么說吧,就是多了分親近少了一些隔閡。
十點半鐘,大家散了,倪宇東回自己的房子,倪茜一家三口則是干脆在倪熙這房子里住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顏良醒的早,依著往日的習(xí)慣就該干活了,但是現(xiàn)在這邊并沒有活要干,所以他蹲了一會兒覺得這時間有點難熬,于是便起來在后面的小花園轉(zhuǎn)了起來。
房子是倪宇東給倪熙買的,盼著自然是兩個閨女以后即便是嫁了人,也能住的近一些,這可能是所有有能力的家長,對于孩子們最深沉的愛。
只不過倪熙極少住回這里,長大了之后也是住在另外的小區(qū),孩子嘛年青的時候總想著擺脫父母的束縛,這一點倪熙和別的年青人沒什么兩樣。
雖然倪熙很少回來了住,但是花園依舊是有人打理,顏良并不清楚是倪宇東干的還是專門請的園藝師,以顏良來看,怕是倪宇東是沒有這樣時間的,大多數(shù)還是園藝師的活兒。
即便是冬天,小花園看起來也是綠意盎然的,雖然很多樹木花草都落了葉子,但是還有一些耐寒的植物長的很繁茂,加上省城的冬天沒有太冷,所以這小花園還是有的看的。
轉(zhuǎn)了一圈,覺得時間差不多了,顏良回到了屋里,開始給大家做早飯,估計這些人最少也得睡到八點多,所以顏良有的時間在早飯上耗時間,所以顏良開始剁肉,準(zhǔn)備給大家做小籠包子。
剁好了肉覺得光有肉似乎還不夠味兒,于是又去了老丈人的屋子,把昨天自己帶的大螃蟹拿了六七只過來,開殼取肉取黃沒一會兒弄了一大碗,摻進了肉里做餡,拌好了餡又覺得湯汁差了一點,于是又弄了一些骨頭,用高壓鍋燜出了一鍋濃湯。
所有的一切都準(zhǔn)備好了,顏良揉好的面團也就發(fā)開了,一個干活都能干出樂子的顏良坐廚房一邊哼著小曲兒一邊包著包子。
“你做的?”
就在顏良忙活的時候,身后響起了一聲,嚇了顏良一大跳。
回過頭來看到老太太站在自己的身后,顏良立刻站了起來,束手而立。
“是的,您這么早起來了,沒有多睡一會兒?”顏良恭敬的說道。
心里雖不喜歡這位老太太,但是顏良依舊是禮敬十足,父母的教育讓他這時候不能說心里不喜歡就給老太太甩臉色,在湖洼村這是沒家教,說的更嚴(yán)重一點就是有娘生沒爹教。
如果別的不相干老太太,顏良一準(zhǔn)甩手便走,但是這老太太不行,倪熙的外婆自然也就是他的外婆,對于長輩的尊重這是刻在顏良骨子的東西。
老太太依舊是沒有給顏良什么好臉色:“我看看,你繼續(xù)”。
“好的!”
顏良說完,轉(zhuǎn)身進了客廳,給老太太拿了一把椅子,擺在了一邊,然后自己道了一句那我就做了,見老太太點了點頭,這才坐回到了原來的椅子上繼續(xù)包著自己的包子。
一個包子沒有包完,老太太說發(fā)話了。
“剛才的小曲怎么不唱了?”
顏良聽的愣了一下,然后回道:“您要是喜歡聽我就唱”。
見老太太點了點頭,顏良張口唱道:“月兒彎彎照九州……”。
“?!?
唱了沒兩句,老太太有點不樂意聽了,叫停了唱歌的顏良。
“會不會唱《年輕的朋友來相會》?”老太太問道。
這下把顏良給整懵圈了,他這年紀(jì)哪里聽過這歌,于是搖頭說道:“這個真不會”。
老太太說道:“我教你”。
還沒有等顏良說什么,老太太先張口了:“年青的朋友們,今天來相會,蕩起小船兒,暖風(fēng)輕輕吹……”。
歌兒并不是太復(fù)雜,老太太唱了一遍之后顏良便會唱了,于是沒多久一老一少便開始了教學(xué)模轉(zhuǎn),老太太這邊唱,顏良跟著學(xué)。
老太太喜歡的歌,顏良絕大多數(shù)都沒有聽說過,因為老太太年青那會兒,顏良連個影兒還沒有呢。
別說顏良了,估計顏良他爹顏樹仁都還在襁褓里吃奶呢。
一邊干活,一邊和老太太學(xué)歌兒,顏良覺得這老太太也未必像自己想像的那么難相處。
陸啟賢起的最早,當(dāng)他下了樓的時候,聽到廚房里傳來歌聲,帶著一點好奇走了過去,當(dāng)他看到顏良和老太太在唱歌,頓時驚掉了下巴。
回過神來匆匆上了樓,直接把倪茜給搖醒了。
“干什么,還能不能睡個好覺了?”倪茜的起床氣有點大。
陸啟賢說道:“你妹夫在廚房和老太太唱歌呢”。
“什么?!”
瞬間,倪茜的眼睛瞪的圓溜的。
“你再說一遍,顏良和誰在唱歌?”倪茜問道。
“老太太啊,還能有誰”陸啟賢道。
“我滴媽耶”倪茜覺得這世界一下子不真實起來,張口再次確認(rèn)了一下:“和我們家那位老太太?。俊?
“還能有誰,你難道覺得顏良這數(shù)歲一大早和一幫老太太跳廣場舞么?”陸啟賢回道。
“我滴個老天爺呀,這耗子給黃鼠狼拜年了么,我去看看”。
說完,倪茜也不困了,直接趿拉著拖鞋下了樓,小心的湊到了十廚房旁邊聽了一下,聽到老太太正和顏良合唱呢,又悄悄的轉(zhuǎn)了回去。
“我滴個老天爺,顏良這小子可真會來事兒,怪不得我妹看上了呢,就這手段說他能泡到七仙女我也信啊”倪茜說道。
陸啟賢站在旁邊有點無語了心道:這是哪跟哪兒啊。
“不行,我得和小熙提醒一下,這小子會來事兒啊,小心別的女人!現(xiàn)在這小子口袋里有錢,甜言蜜語的功夫看樣子點滿了天賦”倪茜道。
“你胡說什么呢,人家兩口子現(xiàn)在跟蜜里調(diào)油似的,你跟著攪和什么。明明沒事的被你這一攪和說不定就有事了”陸啟賢說道。
“老太太那是什么人?我跟你說就跟老妖怪似的,這小子居然……”倪茜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對于倪茜來說,從小最怕的事情就是去外婆家,別的孩子一聽說去外婆家都得一蹦三尺高,但她們姐妹一聽去外婆家,那跟上刑場殺頭沒什么兩樣。
主要是老太太整天繃著個臉,家里的規(guī)矩還多,小孩子哪里會喜歡這個,所以她們小時候極不喜歡去見外婆,童話故事中說的小紅帽和狼外婆,她們也一直相信,外婆原本就是大灰狼王,不是大灰狼吃了外婆,而是自家外婆一準(zhǔn)吃了大灰狼,下一頓就是吃自己姐妹倆。
在廚房的顏良歌唱完了,早餐也做好了。
顏良直接盛了一碗稀粥,然后拿了一籠湯包,請老人家先嘗嘗。
“這粥欠了一點火候,米太爛了,綠豆有點生,包子呢皮不夠勁道,咬起來有點碎,有點粘牙……”。
一碗粥加上湯包,愣是被老太太挑出了十幾處毛病來,就這樣老太太也沒有少吃。
“再來一碗粥”。
老太太喝了一碗自己說做的極不地道的粥,然后伸出碗遞給了顏良,示意顏良給她盛飯。
顏良笑瞇瞇的接過了碗給老太太盛了一碗,又手交回給老太太,然后繼續(xù)聳拉著耳朵聽老太太批評自己的手藝。
這老太太真是怨不得晚輩們嫌棄啊,就這樣脾性一般的年青人哪里受的了,現(xiàn)在的年青人自己會做飯的有幾個,好不容易做了一頓飯,被老太太批的是一無是處,這以后誰還樂意跟她相處。
也就是顏良這樣的,聽了半天臉上愣是一點沒有絲豪不爽。
現(xiàn)在顏良是明白了,眼前的老太太完全是封建大家長的作派,想著自己在晚輩們的面前說一不二,但是忽略了世界已經(jīng)變了,解放都好幾十年了,封建大家長那一套年青人已經(jīng)不吃了。
也就是顏良這樣在一個相對封閉小村長大的年輕人還受的了這個,城里長大的年青人哪里會吃這個,對自己的父母都是一蹦三尺高的孩子,受的了祖母指手畫腳的?
兩碗粥一籠小湯包下肚,老太太推開了碗。
抹了一下嘴說道:“這做的什么早飯!”
“我下次再改進”顏良臉上依舊掛著笑。
“行了,這一大早上糟心的”。
扔下一句話,老太太施施然的要走。
顏良立刻伸出手來扶了一下老太太,然后一直給送到了小院的小門口,等著老太太進了屋子,看不見人影了這才轉(zhuǎn)身回了屋。
一回屋便看到陸啟賢兩口子看妖怪似的眼神。
“干什么?”顏良不解的問道。
“你可真行啊,能和老太太呆這么久!”倪茜沖顏良伸出大拇指。
“老太太又不吃人”顏良笑道。
倪茜道:“不吃人?老太太就差吃人了”。
倪茜從記事起就沒有感受過老太太給的溫暖,自然對老太太退避三舍。
這也不怪倪茜,像老太太這樣年紀(jì),有一些人還有很深的重男輕女的思想,而且老太太對于女孩的要求既不能這個也不能那個,說的直白一點就是希望家里的女孩都是那種古式的大家閨秀,現(xiàn)在年輕姑娘哪里肯這么活著。
老太太想拗,顏茜這些晚輩們根本不想搭理,這一來二去的,大家干脆為了兩不相厭還是少見的好,這樣大家都舒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