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下)(2)
“皇上,近日難得有如此美景,理當應景做詩。”云妃笑著說。
胥晟逸點了點頭,剛要開口,云妃又說:“臣妾聽說皇后娘娘的胞妹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何不讓讓她先打頭?”
張靜菲正琢磨心事,猛地聽到自己的名字,一驚,抬頭正對上胥晟逸的眼睛,她趕忙又低下了頭,心中暗罵:什么意思啊,跟我有什么關系。
胥晟逸看著張靜菲低頭無語,知道她不想出頭,但還是點頭說道:“也好,月影,可以吧?”
張靜菲咬著牙,恨恨地看著胥晟逸,但還是認命地小聲說:“是。”
可是轉念又一想,她哪會做詩呀,最后她像是豁出去一樣,抬頭大聲吟道:
山一程
水一程
身向榆關那畔行
夜深千帳燈
風一更
雪一更
聒碎鄉心夢不成
故園無此聲(見注解)
吟罷,她心虛地看著皇帝。周圍則是一片嘖嘖的稱奇聲音,胥晟逸也不禁在心中贊嘆,果然好,可是:“你這個可是詞?”
張靜菲小聲說道:“呃,回皇上,是一首詞。”
胥晟逸點了點頭,張靜菲緊張地看著他,生怕他又會說如此好詞何不拿筆記下來,那她就徹底丟人了,直到現在她還沒掌握好寫毛筆字的要素。
“嗯,很好,不過感覺不像是一個女兒家能寫出來的。”胥晟逸還是察覺到了些許不對勁的地方,以往女人賣弄詩似乎都會有脂粉氣,而她說的所謂的詞雖然也是柔情但卻沒有女人氣。
“呃,臣女并不是借詞來肆情,只是感懷這場大雪罷了。”張靜菲冷汗直流,這個暴君心還挺細。
胥晟逸看出了她的不安,就再沒追究了,只是擺擺手讓她坐下。張靜菲像得了特赦一樣,忙不迭地坐了下來,她一緊張就會口渴,下意識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直到熱辣辣的酒滑過她的喉嚨,她才意識到自己大意了,心里暗暗叫苦,她從來不喝酒的,因為酒量太差,看來今夜要頭疼了。
半個時辰后,一陣冷風吹過,張靜菲的視線漸漸模糊,臉頰也好像火燒一樣滾燙,她大叫不妙,只能拼命搖晃著腦袋,使勁眨著眼睛,甚至偷偷從地上撮起一捧雪點在臉上,可是還是不怎么起作用。
方月晴看出了不對勁,拍了拍她說:“月影,你這是怎么了?”
張靜菲茫然的看了看她,說:“腦袋好暈。”
方月晴一笑,說:“你以前就不擅酒,剛才那么個喝法怎能不醉?好了,先行回去吧。”
張靜菲嗯了一聲,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眼前的景物漸漸清晰起來,看來還是能撐到回去的。
“要不要我叫小福送你?”方月晴看她這副樣子有些擔心。
張靜菲擺了擺手,徑自向回走,腳步當然也是一深一淺。
胥晟皓看著她,心里急得不行,剛想借故跟上去,卻被張德民攔住了去路:“王爺,皇上龍體不適,先行回去寢宮了,留下口諭,命您在這里留守。”
胥晟皓皺了皺眉頭,但還是點了頭,不安地又看了看張靜菲,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才將目光收回。
張靜菲捶著胸口,坐在了廊子底下的長凳上,暗罵自己沒用,哪想到這個身體也跟酒精不合,白白讓她受了罪,真是不值。她嘆了口氣,還是趕緊回屋躺下是真。
“呃……”她剛站起來酒勁兒就又上來了,一陣暈眩,慌忙之中她扶住了一旁的柱子。
“哎呀,幸虧我眼急手快。”她有些得意,“嗯?我是喝多了,柱子怎么這么軟呀。”她又捏了捏扶著的柱子,是軟的沒錯。
“你還要捏到什么時候?”一個聲音響起。
柱子會說話?她抬起了迷離的眼睛看去,然后傻呵呵的笑了起來,原來是一個人呀,怪不得軟乎乎的。
“呃,對不住啊。”她一邊跟人家道歉一邊還打著酒嗝。
“你喝了多少?”來人似乎很不悅。
“一杯而已,你不許笑我哈,我酒量太差了,嗝。”她只知道是個男人,卻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臉,只是憑著自己僅剩的一點意識跟他對話。
胥晟逸看著緊緊抓著他衣衫的張靜菲,好笑地揚起嘴角,原來這個每次都張牙五爪的小貓喝醉了酒倒是挺可愛的。他玩心大起,又繼續說:“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張靜菲又是一笑:“好啊,謝謝你呀,不知你是誰呀,你不會誘拐我吧?”
胥晟逸嗆了一下:“誘拐?這是什么詞?”
“呃,我偷偷告訴你呦,我可討厭我的臉了。”張靜菲渾然不知自己仍然抓著人家的胳膊,繼續說。
“哦?如此容貌還不能讓你滿意么?”胥晟逸領著她向前走。
“你懂什么?紅顏是禍水!鬼知道接近你的男人是愛你還是你的容貌呢。”張靜菲肆無忌憚的闡述著自己的觀點。
胥晟逸更加覺得有趣,由著她揪著自己的衣衫。
不大會兒,胥晟逸便帶著張靜菲回到了她住的屋子前,張靜菲笑嘻嘻的說:“到了啊,真是謝謝你。”
胥晟逸笑了笑,指了指屋門:“進去睡一覺吧,明天就好了。”
張靜菲搖晃著推開了門,剛要關門,胥晟逸喊住了她:“你覺得皇帝怎么樣?”
張靜菲想了想,說:“呃,作為帝王他挺優秀的,但作為男人,他不行。嗝。”
胥晟逸看著她關上了門,陷入了沉思,又想到了她說過的那句話‘我不想做一個禁錮住的女人。’她的心究竟又藏了什么,為什么她的心思總是讓人猜不透?
他一轉身,看到了身后目瞪口呆的鄭雪香。
“皇上……”鄭雪香懷疑自己看錯了。
“嗯,進去吧。”
胥晟逸走遠了,鄭雪香愣愣地站在原地……
注解:這個是納蘭性德的《長相思》
一更,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