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下)(1)
行宮花園里一片死寂,只聽得火把燃燒的噼啪聲,寒風吹過,火光搖曳,映得地上的人影也搖擺不定,鄭羲頹然地看著倒在地上的胥晟皓,他的心仿佛也被什么動心狠狠的擊中了,悶疼。
他既如此更何況鐘情于她的胥晟皓呢。
猶豫了一陣,他還是走上前來,想攙起胥晟皓。
“滾開!”胥晟皓怒吼著,甩開了鄭羲。
鄭羲一咧斜差點摔倒,好在被旁邊的侍衛即使扶住,站定以后,他說:“王爺,還是先回去吧,您的傷拖不得。”
胥晟皓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通紅的雙眼緊緊盯著他,卻又仿佛透過他在看著什么,滿臉的血污在火光的映襯下格外駭人,他抽動嘴角,吭了幾聲,似笑非笑卻又悲慟欲絕,讓周圍的人不寒而栗,過了一陣兒,他仰頭大笑起來,道:“死了豈不是更好!我居然連她都保護不了,又有何面目茍活于世!”
鄭羲看著他癲狂,并沒有說話,但是臉色卻越來越不好看。
“怎么?我說的不對么?”見鄭羲不說話,胥晟皓吼道。
鄭羲又上下看了他幾眼,說道:“微臣有些為方姑娘叫屈,她犧牲的不值得。”
胥晟皓聞聽,憤怒地抓住鄭羲的衣領,一字一句地說:“你什么意思?”
“哼哼,方姑娘為了王爺不惜犧牲自己,難道是為了讓王爺變成這個樣子么?若王爺死去,又有何人還能去救方姑娘?”鄭羲毫不懼色,冷笑著說。
胥晟皓像被抽光了力氣,一下子松開了他,眼神空洞的望著遠處,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了不遠處的地上,那是……
他踉蹌著走過去,拾起地上的物件,是一只粉色的鞋子,那是她的……
鄭羲嘆息了一聲:“王爺,微臣也不好受,但現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待時機。依微臣看,那賊人暫時不會對方小姐怎么樣。”
胥晟皓緊緊攥著鞋子,喃喃地說:“月影,等著我。”
胥晟皓被抬進偏殿時開始發起高燒,所有人都愁眉不展,太后更是抹淚不止,方月晴得知妹妹被擄走的消息后,愣怔了好半天,然后也嚶嚶地哭個不停。
胥晟逸的臉色從沒這么難看過,他盯著地上瑟瑟發抖的一干大臣,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嚴重的怒火像是要把這些玩忽職守的人燃燒殆盡,他踱到他們中間,卻揚起了頭,說道:“領侍衛內大臣。”
一個大臣哆嗦著跪爬幾步,哆嗦著說:“臣……臣……在……”
“你覺得自己什么罪過?”
“臣守衛不周,部署不嚴,臣該死。”他匍匐在地上。
胥晟逸看都沒看他一眼:“知道就好,來人,把他拖出去!”
“皇上……您就饒了臣這一次吧,臣再也不敢了。”
“再?你還想有下一次?朕不追究你九族就已經施恩了,拖走!”胥晟逸毫不留情,冷聲說。
旁邊的幾個當班侍衛走過來,拖走了已經昏過去的領侍衛內大臣。
剩下的人更加發抖不止了,胥晟逸掃視了他們一眼:“你們都滾吧,三天之內如果找不到方月影,他就是你們的榜樣!”
大臣們趕忙磕頭謝恩,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出了正殿。
鄭羲卻仍然一動不動,靜靜的趴伏在原地。
胥晟逸看了看他,說:“你還有什么可說的么?”
“臣絕不為自己辯解,只是臣也一心想救出方小姐,所以才留在這里。”鄭羲沒有抬頭。
“你知道她在哪里么?”胥晟逸緊走幾步,來到他面前。
鄭羲搖了搖頭:“臣不知,不過有個線索,也許能查到刺客的所在。”
“說!”
“剛才臣聽那個刺客講話有些生硬,而且臨逃走時還大放厥詞,說你們漢人如何。所以臣敢斷定這個刺客乃是外國番邦之輩,他帶著個人自然逃不了多遠,而且暫時不會對方小姐不利,不如在這附近幾個城鎮展開搜索,外族人不難看出來。”鄭羲一口氣說完,靜靜地等著皇帝發話。
胥晟逸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好吧,那就交給你了。”
“臣遵旨。”
“還有,瑞王的傷勢不能再拖了,跟來得太醫要天山特有的雪蓮花,你趕快派人回京城取!”
“是。”
鄭羲又磕了個頭,下殿去了。
胥晟逸坐在椅子上,從懷里掏出胥晟皓林昏迷前交給自己的鞋子,一股錐心的疼痛蔓延開來,他不禁深呼一口氣,心里念道:方月影,朕若不救出你,枉為人君。
張德民在一旁看著,也跟著擔心起來,若那方小姐真有個三長兩短,恐怕皇帝的心也要跟著丟失了……
密林里,一個彪悍的漢子正急急地往前趕,他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卻絲毫不影響前進的速度,他一身黑色的衣服,在黑暗的夜里顯得更加隱蔽,可是他肩膀上扛著的人卻是一身粉紅色衣衫,她一動不動,似是已經昏了過去,仔細看去,右腳上的鞋襪不知什么時候掉落了,一只白皙的蓮足暴露在外面,已經被凍的通紅。
不知走了多久,漢子才放慢了腳步,站在一處高坡向四周眺望,像是在尋找什么,看了一陣兒,從懷里掏出一個哨子模樣的物件,放在嘴里用力一吹,發出了“嗶”的一聲。
很快旁邊的樹叢里便跳出一個人,靠了過來,來人很消瘦,兩眼炯炯有神。
“賽達,事情都辦了么?”來人問道。
被稱作賽達的漢子,輕哼了一聲:“我賽達什么時候失敗過?哈斯旺,你少看不起我。”
“我看未必,若真的是順利的話,你又怎么會受傷?”哈斯旺斜睨了他一眼。
賽達是個紅臉漢子,被他這么一說,臉上有些掛不住:“若不是胥晟皓,誰能擋住我賽達。”
哈斯旺倒抽了一口氣:“你……遇見胥晟皓了?”
賽達點了點頭,有不屑地說:“遇上了,但他不是我的對手,我真不明白就那么一個小白臉兒,有什么了不起的,為什么主人那么忌憚他。”
哈斯旺瞥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此人精通兵法,漢人那一套,咱們可不能輕敵啊。”
賽達剛要反駁什么,肩膀上的人蘇醒過來了,嚅動了一下,發出了一聲輕吟。
哈斯旺一愣,問道:“賽達,你明知道主人的規矩,怎么還帶個女人回來?”
賽達把肩膀上的人放倒在地上,說:“咳,別提了,我本來能殺了胥晟皓的,可誰知這個女人像不要命似的,拼了命的護著他,我一著急就把她擄來了,不過這女人好像很重要,我也不想帶個累贅,要不然殺了她得了,省得到了主人那,又是一身不是。”
說著他就抽出腰上的短刀,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張靜菲睜開眼睛,只覺得脖子上寒氣逼人,待完全清醒了才發現,是一把短刀正貼著她的脖子,右腳上的鞋襪也不知丟到什么地方去了,已經凍得失去了知覺。
她早知道自己這回兇多吉少,看這情形是真的逃不掉了,她大腦頓時一片空白,嘴里更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后干脆閉上了眼睛,心里暗想:這肉身一沒,自己就真的要回去了。
“慢著!”哈斯旺攔住了正要動手的賽達。
賽達抽回了短刀,問:“怎么了?”
“既然這女人重要,就讓主人處置吧,也許她還有用處呢。”
張靜菲看著他們,她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么,更準確地說,他們說的不是漢話。
賽達看了一眼張靜菲,把短刀收了起來,用生硬地漢語說:“起來,跟我走!”
張靜菲咬住嘴唇,雙手撐地,想要站起來,右腳卻怎么也使不上勁兒,試了好幾次都只能跌坐在地上。
“嗤,漢女真是柔弱啊。”賽達輕蔑地看著她。
張靜菲怒視著他。
哈斯旺卻看出了名堂,一把把她拽了起來:“賽達,你捉來了一個跛子。”
“啊?跛子?”賽達驚呼,果然看到了張靜菲扭曲的右膝蓋。
二更,如果有鮮花的花,會三更。汗~~開玩笑,睡前三更~~要來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