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你可別胡說。”大夫人心裡一驚,但又覺得諸葛靈隱絕對不會發現真相,仍然顯得很坦然,“大夫已經診斷,是慣性滑胎,靈兒不可惑亂人心。大夫檢查過她的膳食、房間陳設,都沒有問題。”
“靈兒,到底怎麼回事?”諸葛詹疑惑地問道。
“六姨娘滑胎也不是因爲膳食和房間陳設。”諸葛靈隱繼續說道,“下毒的人手段極爲隱蔽。”
“老爺,你別聽靈兒胡說。”大夫人有些心慌意亂起來。
“娘是心虛了嗎?”諸葛靈隱緊緊地盯著大夫人。
“你說什麼?”大夫人眼神躲閃著,“我待六妹怎麼樣,六妹心裡清楚,老爺也是看在眼裡的。靈兒想要挑撥我和老爺的關係,也不用採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只是我想知道,靈兒的目的,是不是想離間諸葛家和蕭家?”
諸葛靈隱有些委屈地搖了搖頭:“靈兒只是想還原六姨娘滑胎的真相,沒想到娘竟然如此揣度靈兒的心思。”
“好了,不要說了!”諸葛詹沉聲說道,“靈兒,繼續說下去!”
“是,爹。”諸葛靈隱的目光落在那幾雙小鞋子上,“真相,就在這幾雙鞋子裡。”
大夫人身體一震,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不可能,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的。就算她懷疑那鞋子,定也不知道那藥是什麼,世上知道這藥的人,可是少之又少,她的心裡還存在著僥倖。
“鞋子?”諸葛詹疑惑地看著小鞋子,“到底怎麼回事?”他走過去,取下那幾雙鞋子,一一聞了聞,都沒有異樣。
諸葛靈隱沒有說話,而是用剪刀把那雙藏了藥的鞋子剪開,把裡面已經變成褐色的棉花扯出來。
大夫人腿腳一軟,險些跌倒下去。
“靈兒,這是什麼?棉花爲何是褐色的?”
“爹爹可曾聽過一種叫雲香的毒藥,無色無味,若有身孕的人聞到,就必然造成滑胎。”
“雲香?”諸葛詹也算見多識廣,雖沒有見過,但也聽過一些,“竟然是已經失傳的雲香。丞相府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並不是失傳,只是知道的人少而已。蕭劍表哥,應該就是知道的人之一吧?”諸葛靈隱看著大夫人,問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大夫人極力想讓自己表現得自然些,“靈兒怎麼會知道雲香?莫非這藥是你帶進府的?”
諸葛靈隱搖搖頭,心道現在還不肯承認麼:“以娘所說,藥是我放進去的,但這鞋可是娘做的,我怎麼有機會呢?”
“你一向詭計多端,我如何知道你什麼時候放進去的!”大夫人狡辯道。
諸葛靈隱笑了笑:“娘只知道這藥可以害人流產,卻不知道,對直接接觸過它的人,也有極大的傷害。”她走到大夫人身邊,手指放在在她的腰部下面大腿的地方,“中了此毒的人,只要按這裡,整條腿都會疼痛不已。”說著,她在大夫人身上狠狠地按了一下。
“啊!”大夫人頓時疼得大叫起來,剛纔,她感覺到無比地痠疼。
“娘,很疼嗎?”諸葛靈隱問道,“若不及時服用解藥,整條腿很快就會失去知覺,最後潰爛。這解藥非常稀少,不過恰好,七王府就有。”
“你胡說八道!”感受到腿上的疼痛,大夫人頓時嚇得面色全無,嘴裡卻不肯承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娘若不信,可以感受一下,腿上是不是痠痛無力,這就是毒藥發作的前奏。”
“哼!”大夫人冷笑一聲,她暗暗想到,就算是毒藥,蕭劍那裡定有解藥,她萬不可暴露自己,“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
“除了腿會痛以外,娘有沒有覺得,這幾天都渾身軟弱無力,昏昏欲睡。這就是中毒的徵兆。”
大夫人的心頓時沉了下去,正如諸葛靈隱所說,她這幾天都感覺身體軟綿綿的,精神萎靡,對什麼都提不起精神,但她打定去找蕭劍拿解藥,便緘口不言。
“既然娘願意抗著,那靈兒也無能爲力了。”
諸葛詹看著大夫人和諸葛靈隱,一時不好下判斷,但他清楚,以諸葛靈隱的性子,決不會無的放矢,瞎胡鬧。他的心裡也有些懷疑大夫人了,只是沒有證據,也無可奈何。
“老爺,妾身還有事要處理,就先回房了。”大夫人站立不安,只想快些離開這裡,她看到諸葛靈隱,就忐忑不安。
“嗯,老夫也還有事。”說完,諸葛詹也走了出去。
六姨娘皺起眉頭,拉住諸葛靈隱的手,不解地問道:“三小姐,就這樣讓她矇混過關嗎?老爺該是不相信吧?”
“沒有證據,她當然不會承認。今天不是要她認罪。”
“那不是打草驚蛇?”
“這叫心理戰!”
大夫人回到房裡,心神未定,立即讓劉管家去請蕭老太君或者蕭劍過來一趟。劉管家帶回的消息卻是蕭老太君到廟裡燒香,十日後纔回府,蕭劍已經領命帶兵遠去,大夫人瞬間陷入困境。此刻,她越發感覺腦袋昏沉,便挪到牀上睡了過去。
第二天起來,大夫人的腦袋更加昏沉,已經連眼皮都睜不開了,心毫無規律地跳著,她深怕一個小心,自己就會昏過去。現在,她終於相信諸葛靈隱說的話,莫非自己真的中了毒。她一咬牙,只好去找諸葛靈隱。
看到大夫人萎靡不振的樣子,諸葛靈隱立即明白了她的來意:“娘有什麼事嗎?”
說完,她朝木樨使了使眼色,木樨會意地點點頭,朝逐月軒外面走去。
“靈兒,娘想求見七殿下,你可否爲我引薦?”
“娘見七爺,所爲何事?”
“一些不要緊的事。”
“既然是不要緊的事,就不要去打擾七爺了。娘請回吧。”
“靈兒,”大夫人尷尬地笑了笑,“不瞞靈兒,那藥確實是我不小心沾到鞋子上,不是故意要害六姨娘滑胎的。”
諸葛靈隱冷冷地笑了笑:“娘這話,還是留著去給六姨娘說吧。”
“靈兒……”大夫人沉思了片刻,道,“藥是我下的,你看在我對你這麼多年照顧的份上,千萬不要告訴老爺。”
諸葛靈隱點點頭:“我不說,不代表他不會知道。”說完,她朝大夫人身後看去,木樨早就找了諸葛詹來,大夫人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大夫人驚愕地轉身,發現諸葛詹狠狠地看著自己,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一個耳光打在她臉上:“蕭敏,上次老夫就饒了你,你還敢爲非作歹!”
“老爺……”大夫人已經忘了害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跟我出來!”諸葛詹抓住大夫人的手臂,把她拖了出去。
一會兒,整個丞相府都聽到了大夫人的慘叫聲。月蘭急急忙忙地跑進來:“三小姐,老爺在鞭打夫人呢。夫人叫得好可怕!”
丞相府裡充斥著大夫人的慘叫聲。她忽然有些傷感,似乎看到一座高樓,正在逐漸垮塌,但這,是那些人必須付出的代價。
少頃,一個丫頭前來逐月軒,說是丞相爺吩咐來找三小姐取解藥。諸葛靈隱忍不住暗笑,告訴那丫頭,大夫人並沒有中毒,那個穴位,無論誰被按到,都會痛。至於她爲什麼會整日昏昏沉沉,多半是天氣不好,多休息幾日就好了。
大夫人知道諸葛靈隱設了圈套騙她時,頓時急火攻心,口吐鮮血,昏了過去。
當晚,諸葛靈隱端著一碗湯,送到大夫人房裡,大夫人正躺在牀上哎喲哎喲地呻吟著。成親二十幾年來,這是諸葛詹第一次如此待她,她心中憤恨不已。看到諸葛靈隱進來,她用盡全身力氣瞪著她:“賤人,你來幹什麼?看我的笑話嗎?我真是小看你了!”
“娘,惱怒不利於身體康復。鞭子的滋味怎麼樣?好受嗎?”
大夫人冷哼一聲,不理諸葛靈隱,她一刻也不想看到這個臭丫頭!
諸葛靈隱微微笑了笑,繼續說道:“一定不好受吧?你可記得,這樣的毒打,我曾經捱過多少次?兒時每一次捱打,我都會在心裡想,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娘開心,才能讓大姐不要欺負我。於是我盡力討好你們,但是換來的,是一次又一次的誣陷,一頓又一頓的毒打!這頓鞭子,算得了什麼?”
“我知道,你回來就是討債的!和你娘一樣,是討債鬼!”大夫人身體顫抖著,指著諸葛靈隱,“你就是魔鬼!你怎麼不去死!”
聽到大夫人的咒罵,諸葛靈隱絲毫不惱怒:“娘還沒死,我怎麼可以死呢?我還要爲娘送終呢。”
“我有紅顏和如風,不稀罕你!”大夫人惱羞成怒。
“誰知道,大姐會不會死在你前面呢?哈哈!”
諸葛靈隱的笑聲,讓大夫人毛骨悚然,不由得渾身發涼,她的眼裡迸發出冷意:“你若敢對紅顏下手,我就跟你同歸於盡。”
“娘爲何只關心大姐,不關心大哥?”諸葛靈隱淡淡地問道。
“你……”大夫人喘著粗氣,“如風待你如此好,你若還向他下手,當真是禽獸不如!”
諸葛靈隱笑了笑,並不回答,她滿含深意地看了大夫人一眼,慢悠悠地走出她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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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的背影,大夫人氣得險些暈過去,這丞相府,已經變天了啊!不行,她緊緊攥起拳頭,一定要想辦法改變!那個臭丫頭不好對付,就從韓青青下手!能扳回一程是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