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訕訕地笑了兩聲,想到蕭氏的娘家,眼里流轉(zhuǎn)了些什么,便也不做聲了。
柯熙媛從七巧手里接過一個包袱,舉過頭頂,“母親,這是媳婦在家時給母親做的兩套衣衫以及鞋襪,手藝粗鄙,還望母親不要嫌棄!”
蕭氏接過打開一看,里面整整齊齊碼著兩套衣衫,繡工極其精美,心下一喜,“好好好!我極喜歡!媛媛,快起來!”
華氏見狀,笑著說,“看著這么水靈能干的侄媳婦,我是忍不住要喝杯茶了!”
柯熙媛見蕭氏點頭應允,這才笑瞇瞇地走過去,捧了杯茶遞給忠信伯周仁毅以及華氏,“大伯、大伯母,請喝茶!”
二人神色都極其溫和地喝了茶,周仁毅也是封了個大紅封,華氏竟是一整套翡翠頭面,價值不菲。
梁氏看了華氏的手筆,笑著說,“這杯侄媳婦茶真不好喝,貴得很!”
兵部侍郎周仁德再也坐不住,沉聲說,“你就看著,也不怕被笑話!”
“我……”,梁氏被噎得滿臉通紅,卻終究是沒說出話來了。
柯熙媛見狀,捧了茶遞給二人,“三叔、三嬸請用茶!”
周仁德利落地接過,很有軍人的風范,“宇兒眼光不錯!”,說完就喝了茶,從懷里掏出紅封,又不說話了。可柯熙媛卻能感覺到,此人才是三房里的話事人,梁氏明顯怕他。
梁氏訕笑著放下茶盞,“喏,這就是我的見面禮。”,看了眼周仁德,本還想說什么。又吞咽了回去。
梁氏給的是一對金晃晃的龍鳳鐲,其實都極貴重,只不過有了前面兩位的見面禮,她的就顯得寒磣來了。
柯熙媛接過,“謝謝三叔、三嬸。”,照例是給后面的七巧收好。
林月青很是松了口氣,顯然她是知道梁氏為人的。見柯熙媛應對的好。松了口氣,站起來過來抓住柯熙媛的手,“我這見媛媛嫁進來。好似看見娘家人一樣!真是開心!這是我給弟妹的見面禮,還望弟妹喜歡。”
柯熙媛讓林月青坐好,還是福了福身子,“大哥、大嫂!”
蕭氏極滿意柯熙媛的做法。笑著說,“侄媳婦。你今兒是嫂嫂,就得受媛媛一禮!”
“是,侄媳婦知道了!”,林月青眼里愈發(fā)的滿意。她做了管家奶/奶,自然是知道自己這位二嬸平日里不大愛說話的。今兒,算是聽蕭氏說話最多的一天了。
林月青將見面禮遞給柯熙媛。也是套頭面,赤金鑲紅寶石頭面。做工極其精巧。
梁氏見林月青的出手,臉色更不好了,卻是不說話了。
柯熙媛又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兩份見面禮分別遞給周晴玉和周晨思。周晴玉的是一整套玳瑁梳,是海上運回來的潮流貨,周晴玉一看到眼睛就瞬間亮了;周晨思的是一套文房四寶,都是上乘貨色。
周晨思拱著手,臉有些微微紅,“謝謝三嫂!”
“小叔不必客氣!”,柯熙媛倒是意外,梁氏的兒子看起來卻是不像梁氏的。
最后,柯熙媛拿出一個紫金項圈遞給林月青,“這是給侄兒的,還望嫂嫂喜歡!”
“皓哥兒病了,要不我一定帶他來給你這位二嬸嬸見禮!”,林月青神色里有些倦意,柯熙媛早就看出來了。
柯熙媛一把拉住她的手,“你我之間,又何須多言?皓哥兒不舒服,嫂嫂也要注意身體!”
林月青在盧佳柔后面產(chǎn)下一子,取名皓哥兒,可是因為身子一直不少,極是帶來人前。柯熙媛出嫁前就有所了解,所以很是明白林月青為何神色總是郁郁。
“好了,侄媳婦既然敬了茶,也認了親,就開了祠堂拜祖吧!”,周仁毅站起身子,作為一家之主,他看上去并不威嚴,反而極是溫和。
他起身了,周仁明和周仁德便緊跟其后,女人們也都相繼起來,一群人浩浩蕩蕩去了宗祠。
守祠堂的奴仆打開祠堂后,蕭氏在柯熙媛耳邊輕聲說,“咱們周家人丁稀少,所以如今祠堂女人也是進得的!你一會跟著宇兒進去,拜完了就出來吧!”
“是!母親!”,柯熙媛看著里面黑蒙蒙的祠堂,見周晨宇對自己使眼色,便落后半步跟在他后面,一前一后跟著周氏三兄弟進了祠堂。
梁氏見人都進去了,才冷哼了一聲,“想當初咱們嫁進來,可沒福氣進祠堂。如今,這媳婦愈發(fā)的嬌貴了!”
華氏看了眼已經(jīng)閉上眼誦經(jīng)的蕭氏,輕聲說,“這進或不進其實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誰有這種福氣!”
梁氏臉色一變,捏緊拳頭,甩了甩袖子,“今兒風大,我頭有些痛,就不陪二位嫂嫂了!”,說完竟是揚長而去。
梁氏一走,蕭氏睜開眼,“嫂嫂又何苦氣她,你知她就是心里不痛快!”
華氏貴為忠信伯夫人,自然是進過祠堂主持每年的拜祭大禮。而蕭氏,當年不知因為什么原因,也進過祠堂拜祭。唯有梁氏,從未進過祠堂。而且,梁氏一直固執(zhí)認為,自己進不了祠堂就是因為三房是庶出的緣故。
“我只是氣她今日太不懂事!大喜日子,居然還要為這些莫須有的事情為難一個孩子!弟妹,這些年,這個家她也鬧夠了!”
七巧將自己的頭埋得深深的,心跳得飛快。想著自己晚上一定要好好和柯熙媛說說,原來大房二房和三房是這么不和的。
柯熙媛拜祭好后,公爹周仁明就說,“老二媳婦,以后你便是周家的一份子了,雖然你有圣上親封的縣主身份,還得……”
“老頭子,大喜日子,你說什么?”,周晨宇臉上極不開心地回了一句,將柯熙媛拉至身后。
周仁明氣得額頭兩邊直突突,正準備發(fā)作,就聽到柯熙媛走出來笑著說,“父親放心,媛媛從來未當自己是縣主。進了這個家門,自然懂得該如何做!”
周仁明這才臉色稍緩,愈發(fā)覺得自己的兒子娶了個靠譜得到媳婦,指著周晨宇對柯熙媛說,“這么個東西,你要多費心了!”
周仁毅咳了兩聲,“二弟,當著列祖列宗,說話不得無狀!老二媳婦是圣上親封的縣主,身份自然金貴,不可再說這樣的話!”
周仁德拱了拱手,“二位哥哥慢行,弟弟先走一步了!”,周仁德好似什么事也不關(guān)心,帶著周晨思就走了出去。
周晨書拍了拍周晨宇的肩膀,“二弟,別總?cè)嵌宀婚_心呢,走,去我書房坐坐,咱們兄弟聊聊!”
周晨宇面露難色,看了柯熙媛一眼。柯熙媛微微點頭,他才放心地隨周晨書去了。
陪蕭氏回到院子,柯熙媛就說,“母親,不知媳婦每日什么時辰來給母親請安好?媳婦聽說母親每日都要禮佛。”
蕭氏拉著柯熙媛的手,一邊進院子一邊說,“咱們府里沒有給婆母請安的規(guī)矩,我的婆母,也就是宇兒的祖母說了,哪個年輕媳婦不貪睡的?何必難為媳婦早上起來請安伺候?所以,媛媛,你不必記掛著請安,也不必記掛著立規(guī)矩!我這里,你若是真的想盡孝心,你就幫我抄寫經(jīng)書吧!我每月都要拿經(jīng)書去仁元寺焚化,祈求我一家大小平安!”
柯熙媛倒是意外,“媳婦定當每日抄寫經(jīng)書,月底便拿來交與母親!”,抄寫經(jīng)書對柯熙媛來說實在太平常。在山中兩年,她做得最多的事就是抄寫經(jīng)書。以為嫁了人,每天要做的便是請安立規(guī)矩,不想蕭氏卻給了她這么大的意外。
突然明白,像林月青母親盧氏那么精明的女人為何會給林月青早早地定了周府,想來這里面這一層原因也是有的。誰想自己辛苦養(yǎng)大的女兒去了別人家每日都是立規(guī)矩呢?
“我知道你是個好的!尤其是圣上下旨要你去仁元寺祈福的時候,我更是覺得你我有緣!媛媛,好好照顧晨宇,便是我對你最大的要求!這孩子總是在外……你得要他多回回家!”,蕭氏的神色有些落寞,柯熙媛雖不明白是因為什么,卻還是應下了。
陪著蕭氏用了早膳,又說了會話,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一進院子,柯熙媛就見到羅媽媽帶著全院子的人等著她了。心里驀地松了松,舒了口氣。
“奴婢參見二奶/奶!”
柯熙媛放眼望去,除了自己帶來的人,其余伺候的人都不多,擺擺手,“不必多禮,都起來吧!”
羅媽媽扶過柯熙媛,見她面色有些不好,也知她辛苦,便扶著她坐下,輕聲說,“這些便是二爺院子里伺候的人,奴婢問過,沒有管事嬤嬤和媽媽,據(jù)說二爺?shù)娜槟盖皫啄瓯悴辉诹耍斢謽O少歸府,所以伺候的人不多。”
柯熙媛看了看,除了自己的人和八喜,就是兩個粗使婆子,兩個粗使丫鬟,一個廚娘。
人口簡單,正是柯熙媛希望的。勾了勾唇。“一個個上前來說說做什么的,我好認認臉!”
“是!”
柯熙媛瞇著眼睛看了看天空,深吸了口氣,這就是新生活。至少,現(xiàn)在,還是不錯的!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