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零 斗酒
側(cè)妃等于平妻,雖然身份不如正妃,但也是要拜堂的。
——所以九姐兒就很想看看這同時娶了三個老婆的瑜王如何拜堂,不過她到底還是沒看上。
花轎走了后,她立刻匆匆回去洗浴換衣,處理一些院里的瑣事,抓緊時間將一切安排好,等估摸著快到了午時了,又直奔瑜王府。
但到了之后才知道自己這個屬相不行,要回避,她禁不住很是懊喪,回身避到一側(cè)的一個小花廳里,一邊和兩個熟識的命婦說笑,一邊密切的關(guān)注著外面的動靜。
工夫不大,門口就出現(xiàn)金氏那張帶笑的臉。
金氏對她招招手,她立刻跟出去。
金氏將她叫到邊上的耳房,里面早有另外一個聽眾在候著,那就是郝氏。
郝氏因為懷了身孕的緣故,自然也沒法觀禮。
面對她們這兩個聽眾,金氏笑嘻嘻的就開了口,“四伯一個人牽著三條紅綢,呵呵,郡主的在最前面,兩個側(cè)妃的在后面,然后拜堂時,就聽禮儀官喊,新郎和新娘子們拜天地了,然后四伯便和三個新娘子一起拜,到了夫妻對拜時,自然就是四伯和三個新娘子一起對拜了。”
八卦完后,卻依然沒忘了補(bǔ)充一句,“也沒什么的,一起娶了倒好,不然到時還要正妃去幫著迎娶。”說到這句時,臉上的笑容就復(fù)雜之極了。
康王去年剛?cè)⒘艘粋€貌美如花的側(cè)妃!
大越朝規(guī)定:側(cè)妃要由正妃去幫忙迎娶。
當(dāng)時打算迎娶韓京娘時,九姐兒并沒考慮這點,因為當(dāng)時她也算是新婦。
聽了金氏的話,郝氏不說話,九姐兒也沉默著。
這時一個小侍女匆匆進(jìn)來,將金氏叫走了,屋里就剩了九姐兒和郝氏。
“過去看看吧!”九姐兒和郝氏一向都沒什么話好說,鄒珍兒之事后九姐兒更懶得搭理她。
雖說這一切都可能是陸氏的陰謀,但是她還是很看不慣她這樣待鄒珍兒。
鄒珍兒是為救歐陽智受傷,可歐陽智是為救誰?
這個女人不只不夠智慧,還不夠胸懷。
呃,當(dāng)然,她沒有智慧,自然也就沒有胸懷……
郝氏沒說話,九姐兒便站起來。
“又有什么好看的?”郝氏卻在她身后突然開口。
九姐兒一愣,站住,回頭看她。
郝氏笑起來,語氣中滿是諷刺,“一個男人多個女人,你是去看熱鬧的吧?”
九姐兒又一愣。
這人是被打擊的有點偏激了嗎?
身為皇家的媳婦,特別是將來要母儀天下的女人,竟然滿腹怨婦情愫,哎……郝氏真的不適合做這太子妃。
她并沒理她這個話題,而是目光落在她那尚不顯懷的腹部上,“太子妃,孩子可還好?”
郝氏一愣,然后點頭。
“三個多月了吧?”她又問。
“嗯,三個月零十天。”郝氏又道。
說起孩子,郝氏臉上那怨懟之氣頓時被絲絲溫柔取代,眸中也顯出幾分真心笑意來。
“走吧,我們?nèi)タ纯窗伞!本沤銉河值馈?
這次郝氏卻沒有再說別的,只是目光復(fù)雜的看她一眼,然后點點頭。
再如何,為了孩子也要忍受,孩子會是一個母親的全部寄托。
兩人便去了新房,當(dāng)然是去的段毓嵐所在的正房。
還不錯,雖然未趕上拜堂的熱鬧,卻碰上了掀蓋頭。
歐陽睿一身大紅吉服,正站在紅色的婚床前,拿著秤桿,在喜娘場諾般的祝福詞里,挑起那紅紅的蓋頭。
紅色蓋頭飄落的剎那,露出段毓嵐那低垂的臉頰。
那張臉頰并非絕美,但今日看來卻別有一番動人:兩頰酡紅,目光張皇含羞,細(xì)碎銀牙緊張的咬著那粉紅的唇。
九姐兒清晰的注意到對面站的那歐陽睿那雙細(xì)長的桃花眼亮光一閃。
又在屋里愣了一下,那歐陽睿便出去了,也不知是去為另外兩個新娘子掀蓋頭,還是去陪酒,眾女眷便陪著段毓嵐說話。
后來有人過來說開席了,眾人便紛紛向外走。
九姐兒走在最后邊,笑著握了一下那段毓嵐的手才出去。
兒子大婚,楊皇后自然親自過來了。
孟老太妃和秦氏小嚴(yán)氏也都來了,秦氏和小嚴(yán)氏跟著眾人一起坐下來,而孟老太妃則進(jìn)到里面和楊皇后一起。
江東王廖氏和她的女兒肖元娘來了。而信親王妃、鄒夫人,還有鄒玲兒也來了。向世珍的母親,還有向家的另外一個媳婦也來了,三姐兒沒來,應(yīng)該是因為懷孕的緣故吧。
另外呢,還有許多命婦貴女,相識的,不相識的,齊聚一堂。
有些資歷和資格的,比如信親王妃,江東王妃等,都像孟老太妃一樣,被請進(jìn)了內(nèi)室,而一些年輕的,或者是身份還不到的,則留在外面。
眾人對著寒暄一陣,然后便坐下來,席面很快就端上來,自然豐盛異常,人們便一邊吃一邊聊。
觥籌交錯,語笑晏晏。
金氏和郝氏,陸氏,還有楊皇后手下幾個要好的妃嬪和公主忙著去招呼眾人,九姐兒便挨著兩個熟識的媳婦坐了下來。
雖然她平時并不好串門子聊天那一套,但是在汴州城這個圈子里也有幾個親厚談得來的。
因為交際是身在某個圈子里的人必須的功課!
吃完后,盤盞撤了下去,又有下人送了干果和茶水上來,眾人便繼續(xù)邊喝邊聊。
這時水靈過來請九姐兒,說是皇后娘娘和孟老太妃讓她過去里面。
想著也是給她介紹一些親友認(rèn)識,她也沒在意,便跟著水靈進(jìn)去了。
但進(jìn)去了才知道,這可不是一件輕松事,雖然里面氛圍融洽,其樂融融,并無什么尊卑的講究,但卻有諸多的長輩,要她挨個的行李。
“呵呵,還不錯吧,年紀(jì)雖然不大,可看著一臉聰明乖巧樣。”一只手伸過來,拉了她,有爽朗的笑語響起。
她抬頭,迎上的就是一雙濃濃眉毛下的帶笑丹鳳眼。
正是她那日在楊皇后處見過的江東王妃廖氏!
“當(dāng)然了,這可是本宮的眼光。”楊皇后聞言立刻笑了,一邊笑著,還一邊看向身邊的孟老太妃,“嫂子,怎么樣?本宮這眼光還好嗎?”
“好,皇后娘娘這眼光當(dāng)然是好的。”孟老太妃立刻道。
聞言,楊皇后笑了,江東王妃笑了,一屋子的人也都捧場的笑了。
只有一個人不僅沒笑,反而投來一記諷刺的目光,正是那信親王妃。
面對著眾人的九姐兒自然將之收進(jìn)眼底,然后在心里一聲嘆。
看來自己這份婚嫁還是謀對了……
后來江東王妃又讓人叫了女兒肖元娘進(jìn)來,介紹給九姐兒。
這是一個很端莊穩(wěn)重的姑娘,讓人沒法不對她產(chǎn)生好印象。
歐陽靖這樣做是不是有些不值呢?九姐兒思忖。
“這些年了,你還這樣好的身材,怎么就一點不發(fā)福呢,有什么秘訣?”
“是啊是啊,快說說……”
而那端的楊皇后和江東王妃等人又開始和另外一個年歲和兩人差不多,看起來應(yīng)該是舊時閨蜜的夫人說話。
“……怎么能上肉呢,凈為家里幾個小潑猴操心了,每日都鬧騰。”那命婦答道。
“對了,你家老四媳婦也快生了吧?”另一個人問道。
“嗯,下月的。”
“是不是又是倆哥兒?”
“是,前幾日剛找人看過,雙胎,都是男孩。”
“呵呵……要是這樣的話,你今年可就有八個孫子了。”又有人笑著插嘴。
“哎呀,別說這個,一說這個我就腦袋仁疼……”
“疼什么疼,我看是美得你。”廖氏插嘴,一邊說著,一邊看向楊皇后。
楊皇后也跟著笑,但這次卻沒開口,而坐在她身邊的孟老太妃則更是沉默。
見此情景,九姐兒趕緊垂了頭。
后來看眾人又開始圍繞著兒女婚事說事,她就趕緊出來了。
出來后,忽然就想起今兒一整天這段毓嵐可能還一天滴米未進(jìn),立刻讓水湘和翠翹幫她包了一些點心,然后便又去了新房。
段毓嵐已經(jīng)將頭頂?shù)臇|西卸了大半,臉上的狀也洗去了,又重新上過妝。
這段毓嵐也不只是太在乎自己的容貌,還是善于學(xué)習(xí),從那日九姐兒教過她化妝之后,時日不多,可這妝已經(jīng)花的很好了。
看著那張清麗脫俗的小臉,九姐兒禁不住一笑。
“小嫂子,你笑什么呀?”那段毓嵐被她笑的立刻紅了一張小臉。
“沒什么……”九姐兒搖搖頭,然后將手中的紙包悄悄塞給她。
段毓嵐一愣,當(dāng)看清那紙包里的東西時,立刻笑了,滿臉的感激,“謝謝你,小嫂子。”
“謝什么?客套。”九姐兒嗔她。
還猶記得她大婚那日,幾乎都餓暈了,后來卻還要空著肚子和楊國豐喝那交杯酒。
段毓嵐大概也是真餓壞了,看看屋子里只有自己從大里帶過來的兩個侍女,并無外人,立刻就將那紙包打開,準(zhǔn)備大快朵頤。
但這時卻忽然聽見外面?zhèn)鱽硪魂嚹_步聲,然后兩個生的十分俏麗的丫鬟走了進(jìn)來。
段毓嵐趕緊將那紙包悄悄塞到床上。
“奴婢秋香(冬梅)見過王妃,如果王妃有什么差遣盡管吩咐!”那兩個丫鬟盈盈對她下拜。
聽口氣應(yīng)該是歐陽睿身邊伺候的大丫頭!
段毓嵐趕緊讓她們起來。
那兩個又過來見過九姐兒,言行舉止都十分伶俐周到。
段毓嵐拿了兩只玉鐲子要賞給兩個,但兩人卻說什么都不要,最后段毓嵐又只好將那鐲子收回來。
兩人又說了幾句便退出去了。
看著兩人的背影,那段毓嵐那張剛才還神采飛揚(yáng)的小臉又皺起來了。
應(yīng)該是自卑心又出來作祟了吧!
九姐兒暗暗搖搖頭,然后對她道,“怎么了,她們不要是應(yīng)該的。”
“可是……”
“沒什么可是,毓嵐,你記住,如今你是這王府的女主人,所有的人都應(yīng)該以你為尊,而不是你看別人的臉色行事,有時尊嚴(yán)并非他人給予,而是你自己樹立。”九姐兒又對她道。
那段毓嵐聽了一愣,然后終于點了點頭。
時間如白駒過隙,很快夜色漸起,可是瑜王府里卻還是一片燈火通明,前院男人們的酒席還沒散,喧鬧聲不絕于耳。
后來昭和帝親自過來了,自然又掀起今夜第二輪*。
昭和帝走后,這*自然還是久久不落——
“怎……怎么,這般……這般灌我,想……想讓我不能……不能洞房了呀……”一身大紅的歐陽睿指著那對面依然向他舉著杯的歐陽靖,舌頭打著結(jié),俊臉上也滿是紅暈。
“四皇兄,怎么這會兒又怕了,剛才那千杯不醉可是你說的。”歐陽靖笑著揭他的短。
“你、你……好,喝就喝!”那半醉的人被他激怒了,接過他手中的杯子一飲而盡,不過喝完之后,卻又指著歐陽靖笑起來,“靖弟,早晚……早晚你也要大婚的,呵呵……到時你等著……”
聽完這話,歐陽靖卻只是笑笑,垂頭又自己倒酒,不過這次卻并沒端給歐陽睿,而是自己舉杯飲盡。
又有人來給歐陽睿敬酒,歐陽睿轉(zhuǎn)過身去應(yīng)付。
歐陽靖便自己一個人自酌自飲,完全將身邊的熱鬧置于一邊,轉(zhuǎn)眼就喝了好幾杯。
*辣的酒液灌進(jìn)胸膛里,在里面火熱發(fā)酵,他忽然就很想做點什么,然后站起來四顧,當(dāng)他的目光終于落到那個正和一個武將說著什么的冷傲身影上,立刻笑了。
“……今晚我就不過去,那邊你盯一下……”楊國豐正和榮巖交代這公事,轉(zhuǎn)頭一看,就見歐陽靖拿著酒杯向他走了過來。
他禁不住微微一蹙眉,然后對榮巖揮揮手。
榮巖轉(zhuǎn)身走了,他則迎上歐陽靖。
“師傅,我們喝一杯吧?”歐陽靖一邊說著,一邊對他舉舉手中的酒杯。
楊國豐看他一眼,沉默了一下才道,“好!”
見他應(yīng)了,歐陽靖又提出條件,將手中的杯子灑脫的往身后一擲,“我們換大杯!”
楊國豐一愣。
歐陽靖卻很快命令下人們拿了兩只敞口大瓷杯過來,他又為兩只杯子滿上酒,笑一聲,看一樣楊國豐,然后端起來一飲而盡。
見他那喝酒法,楊國豐禁不住又是一陣蹙眉。
“師傅,你不敢喝嗎?”那歐陽靖卻對他晃了晃空空如也的杯子,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