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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 偷龍轉(zhuǎn)鳳

260 偷龍轉(zhuǎn)鳳

李未央和王子矜正在說話,那一邊的戲臺之上也已經(jīng)換了新戲。

今天為了配合這喜慶的氣氛,戲樓上的臺子搭得足有兩三米高度,只見到一道紅色的綢簾橫空掠過,一個人躍上了抬去,他拉住綢簾,整個人在高空之中盤旋了好幾圈,然后輕飄飄如同蝴蝶一般,落在了戲臺之上。看到這精彩的一幕,客人們便是一陣歡呼,高聲喝彩道:“好!果然是好戲!”

旁邊便有人悄聲問道:“這是什么戲?怎么從未見過?”立刻有人叫道:“這就是飛天舞啊。據(jù)說是戲班子最近排的新戲,戲子在高臺之上翻滾動作,還能唱戲,你說好看不好看?”

“嘖嘖,這才叫風韻哪!”

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危險了。膽小的小姐們紛紛捂住了眼睛,只覺得這臺子如此之高,若是不小心從上頭掉下來,恐怕一定會摔成重傷的。

臺上的戲子卻絲毫也沒有恐懼,面上畫著精致的臉譜,一身紅衣,舞動著輕盈的身姿,如夢如幻。她隨手撥弄繚繞在身邊那一團團的似云似霧,好一個“風吹仙袂飄飄舉”般的玉潔。臺下的情緒好象凝固一般,人們漸漸安靜下來,認真地聽著這一出戲。

樂曲慢慢變得激越,琵琶古箏聲聲入耳,根根絲弦仿佛要折斷一般。

戲子明顯是結(jié)合了唱戲和雜耍,她那一身紅衣隨風旋起,衣袂翻飛,在臺上不停的打轉(zhuǎn),線條飄逸之極,就在此時,臺上一排綢緞簾子忽然從半空垂落,橫在了這戲子與客人們中間,映著燭火,戲子的表演猶如皮影戲的剪影,亦真亦幻。戲臺四周原本懸掛著數(shù)十盞大紅燈籠,此時燭火透過鏤空的線條透出來,人們這才發(fā)現(xiàn)女子的剪影一瞬間便凝固在綢簾之上。她的舞姿曼妙,栩栩如生,或是仰頭,或是扭腰,或是起舞,或是俯型,端的是婀娜多姿,形態(tài)各異。就在曲音裊裊尾音消逝的一瞬間,那戲子陡然收勢,身形一晃,眾人只見到綢簾化成片片繁花,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四散。

眾人不禁都紛紛拍起了巴掌,覺得這一出戲是他們見過最為精彩的。

王子矜見客人們?nèi)绱藷崃业仨憫唤4藭r,就聽見身旁的人道:“剛才我的問話,王小姐還沒有回答。”

王子矜轉(zhuǎn)過頭,見到李未央正看著自己。今天李未央的發(fā)上只是松松地挽了一個髻,清秀的面孔,一雙眼睛秋波靈動,她盈盈站著,渾身透出一股典雅之氣。

王子矜嘆了一口氣,知道瞞不下去,便淡淡地道:“郭小姐,其實何必問得這么清楚,你明知道是新房出事了。”

李未央當然猜到新房之中出了問題,可是她更想知道的是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能夠讓新郎官和王子矜同時變色的。李未央停頓片刻,才低聲問道:“是南康公主她……”

王子矜點了點頭,回答道:“公主殿下失蹤了。”

李未央心頭一跳,不禁立刻道:“失蹤?王小姐是在與我說笑嗎?且不說新房外面有那么多的護衛(wèi),新房之中也有數(shù)名伺候的宮女,怎么會無緣無故的失蹤呢?”

這也是王子矜很想知道的問題,她搖了搖頭道:“那些護衛(wèi)都被人點了穴道暈倒在地,宮女們也是一樣。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一個個還是暈著的,根本就沒辦法回答問題。現(xiàn)在我三哥已經(jīng)去處理了,希望他能夠盡快找到公主。”

李未央順著王子矜的神色向四周望去,此刻滿堂的賓客都沉浸在那出色的戲劇表演之中,誰也沒有特別注意到這里。她點了點頭,道:“王小姐可需要幫忙嗎?”

李未央說這樣的話,分明是要向王家提供幫助,王子矜想了想,婉言謝絕道:“多謝郭小姐的好意,只不過你們?nèi)缃袷窃谕跫易隹停沁B你們都有所行動的話,只怕會驚動其他人。”

李未央心想王子矜果然頭腦冷靜,心思敏捷,她微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安心坐著等消息了。”

王子矜笑容如初,眉眼如常道:“那就請郭小姐回到席位上去吧。”

李未央從容地轉(zhuǎn)身離去,王子矜看著李未央的背影卻是輕輕一嘆,現(xiàn)在她才意識到李未央是一個心思多么敏銳的人,自己和三哥的舉動壓根兒就逃不過她的眼睛。她想了想,轉(zhuǎn)頭吩咐婢女道:“你們立刻吩咐下去,封鎖院門,不再接受來賀的客人。至于那些想要提前離席的,也必須想法子找借口把人留下,絕不可以讓他們隨便離開王家。”

婢女聞聲立刻應道:“是,小姐。”隨后便急匆匆地去了。

王家這邊的動靜除了李未央之外,當然也逃不過有心人的眼睛。元烈淡淡撇了一眼,卻只是微微一笑,轉(zhuǎn)頭過去繼續(xù)喝酒。不管出了什么事,和他都沒有什么大關系。

而此時,郭夫人也察覺到李未央神色之間發(fā)生了變化,她關切地問道:“央兒,出了什么事?”

李未央知道這事必定不能瞞著郭夫人,她便低聲回答道:“母親,是南康公主失蹤了。”

郭夫人吃了一驚,下意識地便攥緊了李未央的袖子:“你說什么?”

李未央美目微動,輕聲重復了一遍,郭夫人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好端端的新娘子應該在喜房里呆著,怎么會無緣無故地失蹤呢?”

郭夫人的目光驚疑不定,而李未央?yún)s是神色平靜地道:“母親不必擔心,王家一定會著人尋找的。”

不擔心?怎么可能不擔心,南康公主是郭惠妃的養(yǎng)女,又是靜王殿下的妹妹,無論如何都不可以讓她有任何事情發(fā)生。郭夫人想到這里,立刻道:“咱們也應該幫著尋找才是。”

李未央當然早已想到這一層,微笑道:“母親,原本我已經(jīng)向王小姐提議過,可是她的回答也不無道理,要是連我們都有所行動,只怕必會驚動宴會上其他的客人,到時候南康公主若沒有什么大礙平安回來了,別人只會覺得咱們小題大作,一旦傳出去,于公主的閨譽也有損害。如今您不要過分憂慮,先等一等再說。”

郭夫人下意識地咬緊了唇瓣,她看著自己的女兒,似乎在那一雙平靜安寧的眼中尋找到了一種力量,隨即她點了點頭,算是默許了。

半個時辰之后,王子矜親自走到李未央的身邊,笑容滿面道:“郭小姐,上一回你送我的胭脂釀,我預備拿出來請大家一起賞鑒,可是不知道用哪一種器皿來盛才是最好的。不如請你幫我參詳一下?”

李未央聽到這句話,輕盈地站起來,走向王子矜,兩人氣氛和睦地一同向廳外走去。眾人瞧見不由都露出驚訝的神情,誰不知道這王子矜可是原先陛下想要賜給旭王殿下的妃子,然而此刻她怎么會跟李未央攪合到一起去呢?這兩個人說到底還是情敵。她們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讓人覺得奇怪。

元烈見到這一幕,目光不由地一凝。王子矜沒事找未央做什么?注意到這一幕的當然還有靜王元英。他看著那兩名美麗女子的背影,目光卻是變得越發(fā)深沉。

難道這王子矜想要尋李未央的晦氣?不,看樣子不像,倒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商量。可是她們倆人之間又能有什么共同的話題呢?靜王元英在轉(zhuǎn)瞬之間就想到了一個人的身上,隨即目光之中掠過一絲驚異。

而此時,廳外的王子矜避開眾人目光,已經(jīng)快速向李未央道:“府中到處都找到了,偏偏就是沒有找到公主殿下。”

李未央早猜到會是這么回事,不由嘆了一口氣:“看樣子對方是有備而來。真的都已經(jīng)搜遍了嗎?”

王子矜也是神色十分凝重:“上上下下每一個角落,就剩這些客人們帶來的仆從沒有搜身了。”

李未央沉吟片刻,卻不贊同:“要是搜查他們,必定會驚動其他人,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鬧大了,對公主的名聲不好。”

王子矜思索了一會兒,試探著道:“不如我向眾人宣布,自己無意之中丟失了一樣寶物所以才需要搜查,你看這樣可妥當嗎?”

李未央見到對方難得的猶豫,只是微微一笑:“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希望對方還沒有來得及將南康公主帶出府。”

王子矜果斷搖頭道:“不,絕不可能!在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已經(jīng)傳令下去封鎖整個王家,現(xiàn)在就連一只蒼蠅也飛不出去。真有人擄走了公主,帶著一個大活人,他又怎么在眾人眼皮子底下飛出去呢?所以她一定還在這府里。可是,王家沒有密道,更沒有什么外人知道的地方,他究竟能將人藏在哪里?”

一時之間,這兩人都是面色凝重,她們在對視的目光之中,皆發(fā)現(xiàn)此事十分的蹊蹺,而且對方莫名其妙擄走南康公主,目的究竟是什么?南康公主并不受陛下的寵愛,她唯一的保護者就是郭惠妃。假若南康公主出了什么事,受到最大打擊的人便是惠妃娘娘。想也知道她會有多么的傷心難過。與此同時,南康公主是要嫁入王家的,如果在此刻出了事,王家人也難逃干系。所以對方一是針對郭惠妃和郭家,二是針對王家,怎么看都逃不出這兩種可能。

莫名之間,李未央就想到了一個人,王子矜看她神色,心中一動:“看樣子——郭小姐是心中有數(shù)的。”

李未央美目流轉(zhuǎn),神色自若:“只可惜在沒有找到人之前,咱們都不能輕舉妄動。”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卻是第一次達成了默契。

李未央回到席上不久,就突然聽見王子矜低呼一聲道:“哎,我的螭紋玉佩呢?”

眾人一聽,頓時都愣住了。王廣率先站起身道:“妹妹身上的玉佩不見了嗎?”

王子矜露出一幅十分著急的模樣,眸光流轉(zhuǎn)道:“是啊,那是陛下親自賜給我的寶物,我一直隨身攜帶,可是現(xiàn)在怎么會突然不見了呢?”隨后,她轉(zhuǎn)身問身旁的婢女道:“今天早上,我可戴出來了?”那婢女知情識趣,連忙躬身道:“是,小姐今天早上已經(jīng)戴出來,剛才奴婢還瞧見您戴在身上呢。”

王子矜神色越發(fā)凝重,一派緊張道:“這是陛下親自賜的東西,絕不能有什么閃失,趕緊找一找,究竟丟在何處了!”

眾人聽到這里,皆開口附和道:“既然如此,王小姐還是好好找一找。”“對,王小姐剛才可曾去過什么地方?或是有什么不長眼的東西偷了您的寶物也未可知,好好搜查一番就知道了。”

李未央面上帶著一絲薄薄的笑意,只是耐心傾聽著。

王子矜聽到這里,正中下懷,含笑向眾人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謝各位了。”說著,她向王廣使了個顏色,王廣立刻會意,吩咐人道:“還不下去好好搜查一番。”說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躬身向眾人道:“只不過這樣一來,恐怕要驚擾各位的家眷和仆從了。”

眾人都望向太子,太子不動聲色地笑了笑,道:“既然是王小姐丟了寶物,又是父皇御賜之物,此事非同小可,搜查一下也沒有什么關系。你便去查吧,從我的人開始查。”

既然太子發(fā)了話,其他人自然不會有什么意見,于是紛紛點頭同意。王子矜微微松了一口氣,再次向眾人行禮道:“多謝各位寬宏大量。”

鎮(zhèn)東將軍王瓊看著這一幕,心頭卻是掠過一絲陰影,他知道自己的女兒做事向來很有分寸,這御賜之物是絕對不會隨便丟失的,可是現(xiàn)在她卻當眾提出了這樣的事,必定有什么緣故。他的目光落在王子矜的臉上,只見到女兒向他輕輕搖了搖頭,王瓊頓時心里一驚,難道是新房出了什么事嗎?

但是他并沒有露出什么來,越是這種時候越是需要鎮(zhèn)定。想到這里,他便向王子矜輕輕點了點頭,意欲將這件事情交給她處置,王子矜這才和王廣一起退了出去。

郭夫人連忙問李未央道:“剛才可有什么消息?”

李未央語氣平和地道:“王家的人已經(jīng)到處在搜尋,想必很快會找到公主的下落,母親不要憂慮,靜心等待。”郭夫人聽這話,立刻就知道其實王家人根本沒有找到南康公主,她的臉色越發(fā)難看起來。實在是想不明白,南康公主與世無爭,又不受陛下寵愛,究竟有什么人會無緣無故對她下手,背后的目的又是什么?

李未央坐在那里,目光卻無意之中與對面不遠處的裴弼對上了。裴弼向李未央微微一笑,那神情之中竟是有幾絲說不出的得意。李未央看到對方露出這樣的笑容,立刻就明白過來,原來是他!

其實她早已猜到,此事和裴家有關。只不過,看此刻裴弼的神情似乎是胸有成竹,他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將一個活生生的南康公主偷出府去呢!還是,公主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在了他們的手上……那尸體呢?又藏在何處?

又過了半個時辰,幾乎已經(jīng)到了散席的時候,有些客人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紛紛向太子告辭。太子卻穩(wěn)如泰山地坐著,一動也不動。實際上,剛才王瓊已經(jīng)悄悄向他稟報了南康公主失蹤一事,并請?zhí)幼?zhèn)王家,不要讓客人們輕易離去。太子礙于顏面,不好推拒。此時見到有人告辭,太子便命人將對方留住,好好再灌幾杯酒,卻是不肯輕易讓人走。漸漸的,大家也就看出門道來了,卻都在席上坐著不動,但是時間長了也不是個事。尤其是有些不明所以的夫人、小姐們,見到天色漸晚,便紛紛想要找借口離開。可越是如此,太子越是穩(wěn)如泰山,不僅是太子,其他的王爺也是個頂個坐的四平八穩(wěn),根本沒有結(jié)束喜宴的意思。

眾人瞧在眼中,不免犯了嘀咕。阿麗公主最為驚訝,她看著李未央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哪里有這樣的喜宴?都已經(jīng)三個時辰了,宴會還沒有完。你瞧,那戲子都已經(jīng)將同一出曲目演了三回了。”李未央看著那高臺之上的戲子,卻是搖了搖頭道:“恐怕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所以王家才會留人吧。”

就在這時候不知是戲子演了太多的劇還是過于疲累的緣故,她一個踉蹌,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紙鳶,一下子從那近三米高的臺子上滾了下來,眾人只聽見一聲慘叫過后,戲子的紅衣便被鮮血重重浸透了,愈發(fā)的觸目驚心。

王子矜連忙吩咐人過去察看,班主很快來匯報說,那戲子全身骨節(jié)都斷了,一定要早點送出府去醫(yī)治,請王小姐寬恕,他們不能再演下去了。

王子矜聽到這話,神色卻是十分平靜。她語帶憐憫地道:“既然全身的骨節(jié)都斷了,那就不妨請大夫進來好好為她診治。現(xiàn)在移動傷者,不是更嚴重嗎?也叫人家說我們王家見死不救。”

班主更加為難:“可是我們待會兒還有場子要走。”他說的場子是去辦喪事的人家接著唱晚上的戲。其實他們已經(jīng)耽擱了一個時辰,王家早該放人了,偏偏似乎主家出了什么事情,執(zhí)意不肯讓他們離開。班主已經(jīng)請了第四回了,這一次明顯是想借著那戲子的受傷就此離開。

王子矜雖然是王府的千金小姐,可是這也不是胡攪蠻纏的人。她見那班主神色極為焦慮,便安慰道:“若是班主有什么損失,一切由我們來賠償,只不過現(xiàn)在你們的確不能離開。”班主越發(fā)的焦慮,卻只能應了王子矜說的話,專門請了大夫前來診治。

因為事情發(fā)生得十分倉促,受傷的人又只是個戲子,自然請不動太醫(yī),只能去請平常的大夫。大夫一到,便診斷說這戲子傷勢過重,恐怕是救不活了。王子矜聽到這里,面色微微發(fā)白,眉頭也死死擰了起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先是南康公主失蹤,隨后又是戲子受重傷,眼看著就要死了,這可是大喜的日子,若是讓人死在府里,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再加上如今又是眾目睽睽之下,一旦傳出去,恐怕這樁婚事可就要接連沾染霉氣了。

想到這里,王子矜不禁略有躊躇,她看向了自己的父親王瓊,王瓊一皺眉,隨即道:“這樣吧,讓這些戲班子的人先行離去,但其他的客人暫時還不可以走。”

李未央向?qū)Ψ酵度ヒ谎郏埔姲嘀髅嫔系募鼻兄粲兴计饋怼?

王子矜點了點頭,如今這是最好的法子了。她不再猶豫,低聲吩咐身邊的人道:“仔細地盤查一下這戲班子,確認沒問題之后再放他們離開。”護衛(wèi)立刻應聲而去。

眾位客人遠遠瞧見那戲臺子上的人紛紛撤去,抬箱子的抬箱子,整理東西的整理東西,不多時便組成了一支隊伍,井然有序地接受著護衛(wèi)的盤查。受了傷的戲子被人用擔架抬著,躺在那里,一動不動,臉上的油彩還未來得及卸掉,顯得越發(fā)楚楚,配合著那虛弱的身軀,怎么瞧怎么覺得凄慘可憐,眾人不禁為她嘆息。

“聽說這可是個名角兒,竟然從人家婚禮搭的高臺上摔了下來,還是重傷,據(jù)說是不治了。這一抬出去恐怕就要被丟在街邊,怎么不可憐呢!”

李未央遠遠瞧著,卻是突然站了起來,郭夫人吃了一驚,剛要阻攔,卻見她已經(jīng)主動地向外走去。王子矜瞧見李未央就是一愣,道:“郭小姐,你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嗎?”

李未央身材窈窕,笑容輕盈,似早春寒峭里的迎春花,她的目光投向那些戲子,微笑道:“王小姐,南康公主可曾找到嗎?”王子矜搖了搖頭,眉頭微微蹙著。

此時月亮已經(jīng)升起,今日是個滿月,白月光灑在王子矜的面孔之上,露出了說不出的憂慮。這是王子矜第一次覺得事情不在掌控,因為這整場婚禮是她一手安排布置,所有的護衛(wèi)也是她按照五行八卦的方位來排陣。若是那刺客竟然能夠?qū)⒐鲙С龈ィ撬@么多年來所學的軍法陣式簡直就成了一場笑話,事關她的名聲和王家的榮譽,她怎么能不憂慮緊張呢?

李未央笑容恬靜,神色柔婉,目光之中卻流露出一絲冷然,她指著那擔架上抬著的戲子道:“為什么不讓她將臉上的油彩洗干凈。”

眾人聽到這句話,都是一愣。那班主連忙道:“請這位小姐贖罪!她已經(jīng)受了重傷,渾身骨頭都斷了,實在不好叫她凈面。”

李未央眼眸微斂,側(cè)眸打量對方,神態(tài)有些冷淡,半晌才淡淡一笑,溫言道:“無論如何,請在場所有的戲子將面上的油彩都洗干凈,方能離開這里。”

所有人都微微變色。

連王子衿亦大震,郭嘉瞧著年輕,地位雖然尊貴,說話卻向來溫和,可這次態(tài)度分明十分強硬。

王子矜反應極快,猛地意識到了什么,隨即她立刻向護衛(wèi)使了個眼色。護衛(wèi)領命而去,快步?jīng)_向了那一支隊伍,班主還來不及阻攔,護衛(wèi)已經(jīng)沖到了躺在擔架上的傷者面前,不顧臟污,用自己的袖子擦去了那人面上的油彩。

這動作極快,幾乎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班主幾乎勃然變色,可等看清楚這戲子的面容,瞬間所有人都呆住了,尤其是王子矜。她是曾經(jīng)見過南康公主的,那一張嬌弱的面孔,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而眼前這一個戲子竟然就是他們百般搜尋卻尋不到的公主殿下。

她面色一變,厲聲道:“將這些人全部捉起來!”隨即快一步地走到南康公主的面前,溫聲道:“公主殿下,你怎么了?”

擔架上的南康公主沒有回答她,她那一雙脆弱的眼睛里,不停地流出了眼淚,卻是張口不能言。李未央上前,輕輕地摸了摸公主的手臂,低聲道:“公主渾身都是軟綿綿的,毫無力氣,不知道那些人對她做了什么。”

王子矜十分焦慮,立刻揚聲道:“還不請大夫來!”剛才那名大夫還沒有來得及離去,聞言立刻上來,替公主把了脈。此時堂上的眾人早已經(jīng)是翹首以待,紛紛走來出來,遠遠瞧著這戲劇化的一幕,卻是不敢上前。因為王家的護衛(wèi)此刻已經(jīng)攔在了他們的面前,只有太子和其他一些身份格外尊貴的人,才能走到李未央她們身邊。

王延和王廣都是遠遠地站著,公主殿下畢竟身嬌肉貴,又是金枝玉葉,他們是男子,不能隨便靠近。

人群的最后,裴弼只是露出一絲冷笑,他的神色之中沒有半點的驚慌,像是早已經(jīng)預料到李未央會識破這一切。

郭夫人滿面憂慮,緊緊地盯著大夫,生怕大夫說公主受了什么損傷。那大夫被眾人死死盯著不免緊張,臉色發(fā)白,汗水滴答下來:“公主殿下似乎是被人灌了藥,以至于聲帶受損,不能發(fā)出聲音。”

郭夫人仿佛被一桶冰水直澆而下,冷得渾身陣陣發(fā)寒。

李未央道:“恐怕不只是聲帶受損,公主連手指頭都不能動一下,渾身綿軟無力。還是說——她的骨節(jié)也受了什么傷呢?”

大夫定了定神,這才搖頭道:“我瞧著倒是沒有什么大礙,只是不知道那些人究竟給她服了什么藥。”

王子矜一顆心往下墜了又墜,吩咐道:“去請?zhí)t(yī)來!”立刻便有人按她的吩咐去辦了。

公主可和那戲子不同,她一旦出了事,自然是可以請?zhí)t(yī)來診治的,當然在太醫(yī)來之前,其他人是一個也不能輕易放過。

班主和其他的戲子們都是瑟瑟發(fā)抖,這時就聽見王子矜面色冷沉地道:“剛才表演那一出戲的,究竟是誰?”戲子之中無一人應答,人人都是噤若寒蟬。此刻王家的護衛(wèi)已經(jīng)齊刷刷地將冰冷的劍尖對準了他們,班主連聲道:“哎呀,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來唱戲,我哪兒知道會出這樣的事兒!”說實話,他的確是不知道,給他天大的膽子,他也不敢偷偷運送公主出府。

見沒人搭理,他一仰脖子大聲地道:“今天負責唱這出戲的人是同春!同春,你這死丫頭在哪兒,給我出來,可別害了咱們!”他四處地找著,可是那本該躺在擔架之上重傷不治的人卻壓根兒不見蹤影。

李未央已經(jīng)明白了,剛才那個戲子從臺上故意掉了下來,偽裝成自己重傷的模樣,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騙過了大夫的眼睛,隨后讓人運送她出府,借以偷梁換柱將南康公主偷運出去。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必須有人緊密的配合他,所以這戲班子里的每一個人都有嫌疑……

可是,那一個叫做同春的戲子如今又是藏在何處呢?不多時,就見到王延怒氣沖沖地喝道:“往哪里跑?”眾人吃了一驚,卻瞧見王延飛身上去,一把從草叢之中揪出了一個身形嬌小的年輕女子,將她押跪在地上,絲毫沒有憐香惜玉地揪住了她的頭發(fā),強迫她仰起臉。那戲子拼命掙扎著,奈何王延武功高強,使她根本動彈不得。

班主失聲道:“同春,果然是你!”誰料下一刻,那叫同春的女戲子嘿嘿冷笑了兩聲,不知怎么回事,竟是在瞬間七竅流血,很快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王延這才松了手,不敢置信地看著突然倒在地上的人。

這真是太可怕了,對方不但是早有預謀,更是做好了萬無一失的準備。如今這同春一死,就很難再查是什么人在背后搗鬼了。

李未央神色平靜得如同冰雪,目光筆直地看著王子矜道:“事到如今,唯一重要的是先給公主醫(yī)治傷勢。”

王子矜點頭,連忙吩咐人將南康公主送回新房去,話音剛落,眾人就見到太醫(yī)急匆匆地趕到,一路幾乎是被人揪著過來的,一路小跑,完全顧不得儀態(tài)更顧不上招呼,便到喜房看診去了。

王子矜這才轉(zhuǎn)過身來,微笑看著眾人道:“今天讓大家也跟著受累了,實在是對不住。”

眾人看到這里,都是面面相覷,其實他們還完全不明白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王家人的神情這樣凝重,倒叫他們不知道該怎么詢問才好。還沒有等他們說話,一個護衛(wèi)急匆匆地向這里奔了過來,快步跪倒在地道:“屬下剛才在河塘邊搜尋的時候,竟然發(fā)現(xiàn)了一具浮尸。”

所有人面上都是更加吃驚,王瓊和齊國公對視一眼,只覺目前線索千絲萬縷穿梭不斷,王瓊不由沉聲地道:“是什么人?”那護衛(wèi)低下頭,躬身道:“老爺,是一位面容陌生的媽媽,卻不知道是誰家?guī)淼摹!?

王瓊眉目一凝,隨即道:“把人抬上來。”護衛(wèi)帶著那一具已經(jīng)泡得有些發(fā)白的尸體到了堂上。

郭夫人面上血色瞬間褪去,近乎失聲道:“宋媽媽!”

李未央立時警覺起來,此刻她已經(jīng)認出這個被淹死正是她母親身邊十分貼心的心腹媽媽宋氏。郭夫人身邊有四個很重要的媽媽,一個掌管錢財,一個把握人事,一個照顧她的飲食起居,而另外一個則是幫她處理待人接物的事情。因為郭夫人常年生病,所以對于大都之中的女眷常有不熟悉的,這宋媽媽年紀不大,記憶極好,有她在邊上提醒著,郭夫人從不會出錯。可是此刻這個人卻莫名其妙死在了這里。

剛才在公主失蹤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這一個小小的媽媽竟然也是不見蹤影了。李未央看到這種情景,意識到背人的計劃不光是針對南康公主,恐怕還是針對郭家的。

王子衿一張蓮瓣似的嬌美面孔也是驚怒交加,失了往日的鎮(zhèn)定顏色。

王瓊看著郭夫人道:“郭夫人,這位媽媽顯然您是認識的。”郭夫人點了點頭道:“她是我身邊的人,今日帶她一起來參加宴會,可在席上她突然說身體不適,向我告了假先去馬車上歇著。卻不料竟會死在貴府的湖里,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緣故。”

齊國公蹙眉,王瓊搖了搖頭,面色越發(fā)不好看:“她若是出園子只會從偏門走,根本不會經(jīng)過那個湖,可見她壓根兒就沒有要走的意思。”

郭敦向來性情沖動,他看著王瓊冷聲道:“王將軍說這樣的話,又是?什么意思?”旁邊的郭澄連忙向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多言。

王瓊并無它意,他只是覺得這件事情撲朔迷離,叫人摸不著頭緒。先是公主失蹤,隨后又是郭家的媽媽淹死在他們王府的湖里,這樣一來他家無論如何都逃不脫干系,所以他才想要將事情徹底查清楚。

太子沉思片刻,面上流露出狐疑的神情道:“這件事情實在是太過奇怪了,郭家仆人怎么會橫死?”

的確如此,一個是身份尊貴的公主,另外一個卻只是郭府的媽媽,這兩者之間又能有什么關系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事情的精彩程度堪比一場大戲,人人面上平淡,難掩看戲的竊喜。關鍵時刻,原本在房中伺候公主的那些宮女已經(jīng)紛紛醒來了。王子矜一聽到下人的稟報,立刻面露喜色道:“還不把人帶上來。”

宮女還是一幅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模樣,今天不論對方使了什么奸詐的招數(shù),她們丟了公主可是事實,若是到時候陛下或者王家向她們問罪,她們可是一個都逃不脫的。因而此刻皆是面露惶恐,瑟瑟發(fā)抖,跪在堂下,一言不發(fā)。

王子矜看了眾人一眼,率先問道:“今日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公主好端端在喜房里坐著,為何會不翼而飛?”聽到這里,宮女們面面相覷,卻是皆不敢言。王子矜察覺到了不對,聲音轉(zhuǎn)冷道:“還不老實交待!想要問你們一個擅離職守、疏忽懈怠的罪過嗎?”

宮女們再不敢隱瞞,立刻有領頭宮女回答道:“是!請小姐容稟。實際上今天奴婢們正在新房里陪伴公主,卻見到郭夫人身邊的宋媽媽突然求見,說是郭夫人不放心新房,讓她來瞧瞧情況。卻不知怎么回事她竟取出了一個帕子,輕輕一揮,奴婢們就全都暈過去、人事不醒了,等奴婢們醒過來,公主已經(jīng)不見了,而那些護衛(wèi)又是一個個兇神惡煞,奴婢們實在嚇怕了,所以不敢胡言亂語。”

事實上這些宮女不是不敢說,而是不能說。誰都知道這宋媽媽是郭夫人身邊的,郭夫人又是郭惠妃的大嫂,這層層的關系實在難以說清楚。現(xiàn)在公主失蹤和那宋媽媽有了干系,一切矛頭似乎都直指郭家。如果她們說出來,就會變成是郭夫人擄劫了公主一樣,她們怎么敢輕易說,回過頭惠妃娘娘怎么會輕饒!

李未央聽到這里,已經(jīng)將整件事情串了起來,對方分明是想要陷害郭家。郭敦眼中盡是陰郁的怒火,灼灼即可燎原:“胡說八道!宋媽媽怎么會去擄劫公主?她已經(jīng)死了!”

王瓊還沒有開口,而旁邊的王延已經(jīng)滿面怒色地道:“是,她是已經(jīng)死了,可誰知道她是在擄劫公主之前死的,還是在這之后死的?”

郭敦勃然大怒,無論如何,王家都不應該懷疑公主的失蹤與他們有關系。他剛要沖上去教訓王延一頓,手臂卻被郭澄和郭導一左一右捉住了,郭澄按住他的肩膀,而郭導則上前一步,面露微笑道:“王公子,還請您謹言慎行。公主雖然是你的妻子,但她也是郭惠妃養(yǎng)大的,無論如何我們郭家比你們更關心她的安危。又有什么理由要去擄劫公主?”

王延心念急轉(zhuǎn),面色陰沉地道:“這就要問你們自己了!也許是要故意看著公主失蹤,隨后將此事栽贓到我們王家身上,叫我們吃不了兜著走!”眾人心里一想,還真是這么個意思,若是新娘子在新房里失蹤,陛下定覺得是王家保護不周,第一個要追究的就是王家人的罪過,誰也不會想到郭家身上,畢竟公主算是他們的至親,郭家人還可以扮演一個苦主的角色好好鬧一場。

李未央一臉的似笑非笑:“王公子好好想一想,若是我們真的要擄走公主,剛才我為什么要阻止那戲班子?讓他們偷偷將公主帶出去,不是更加坐實了你王家的罪名嗎?”

王延冷哼一聲道:“這就是你們故布疑陣,想要洗脫自己的罪名了。”李未央不怒反笑,這王延頭腦還真是靈光,只不過靈光的不是地方。她看向王子矜,目光幽靜地道:“王小姐,難道你也是這么想的嗎?”

王子矜看著李未央,對方神色從容平靜,看不出絲毫的異樣,她心中迅速地將整件事情過了一遍,隨即微笑道:“我相信郭家不是那樣的人。他們既然來作客,就斷不會做出擄劫公主的事情。”其實她這話說了等于沒說,所謂相信那只是一句客氣話,分明還是懷疑郭家人的。

李未央也不生氣,只是神色淡然地道:“其實這也不難,等到公主醒了,或許咱們還能找到蛛絲馬跡。”

宮女怯生生地道:“公主殿下和咱們一樣,似乎都只見到宋媽媽,恐怕后來她也和我們一樣暈過去了。”

李未央冷冷瞧了她一眼,卻是目中帶了嘲諷。不論如何,她相信南康公主那里一定能夠留下什么疑點,但最關鍵的是,公主如今既不能開口說話,渾身又不能動彈,這就意味著她不可能提筆寫字,那要如何問話呢?

王子矜微蹙著眉,不由道:“擄劫公主可是死罪,依我看不如稟報陛下,也好做個決斷。”

郭敦卻咬牙道:“稟報陛下?看來你們是想要把事情鬧大,然后故意將此事栽贓在我們郭家頭上!”

王子矜面色一變,她沒有想到這郭敦說話如此咄咄逼人,事實上她并沒有這個意思,只不過公主受劫,他們王家不可能承擔這么大的干系,也承擔不起,必須由皇帝決斷,查出這幕后黑手。不知怎么回事,她就隱約覺得并沒有抓住真正的兇手,那個人此刻一定躲在人群之中看著他們……或許對方的目的就是要挑起兩家的爭斗,讓他們互相殘殺,對方好漁翁得利。

朝中有這樣心思的家族不在少數(shù),可是最恨郭家的只有那姓裴的。她一想到這里,心中已經(jīng)有了計較。可是,證據(jù)呢?不光王子矜這樣想,李未央想法與她也是一致的,在沒有證據(jù)的情況下,誰都不能指責別人,否則就有禍水東引之嫌。

此時,王延還是不依不饒地道:“到底是我們想將事情鬧大還是你們想要故意敷衍此事,以為可以逃脫罪責嗎?”

齊國公越聽越怒,眉心隱隱有暗火跳簇,公主曾經(jīng)消失了一陣子,若是有人故意將此事傳揚出去,恐怕于公主的閨譽有損。無論如何還是應當盡量低調(diào)地處理。可是這王延卻是自視文武雙全,目下無塵,誰都瞧不起,以至于根本聽不見別人的意見。他冷冷道:“王將軍,你該好好約束自己的兒子了。”

王瓊心頭一驚,想到兄長曾經(jīng)叮囑過千萬不要和齊國公正面起沖突,立刻厲喝一聲道:“孽畜,還不住嘴!”王延忿忿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冷聲道:“公主是我的妻子,自然此事應當由我決定。父親,難道你不相信兒子嗎?”

王瓊平日里很是嚴厲,王延也很畏懼他,可此刻竟然當眾頂撞,他真不知道王家向來低調(diào)內(nèi)斂,怎么會養(yǎng)出這樣一個囂張跋扈的兒子。若是這個兒子能夠像王廣和子矜一樣,那他就沒有那么多憂慮的事情,簡直是家門不幸!想到這里,他不禁滿面怒容道:“我吩咐你退下,難道你沒有長耳朵嗎?”

王延臉上的肌肉不自覺地抽搐,他始終覺得郭家一定是因為上一回旭王的事情對王家起了嫌隙,故意找借口來報復他們。要不然,為什么這宋媽媽會出現(xiàn)在新房之中?又為什么她和那戲子先后死在了王府?這一切似乎都昭示著,公主的失蹤與郭家的人有不可斷絕的聯(lián)系。

王延非但不肯退去,甚至下意識地去摸腰間的佩劍,隨后就是一愣,原來他今日穿著喜服,竟是沒有利器的,對面的郭家人瞧見這一幕,便不著痕跡地將郭夫人和李未央護在身后。

元烈撥開人群走上來,卻是目光陰冷地盯著王延,俊美的面孔染上一絲怒氣,眾人不由緊張起來,紛紛向后退去,氣氛是劍拔弩張,一觸即發(fā)。

李未央保持著矜持沉靜的容色,仔細地思慮了一番,如今宋媽媽死了,那戲子也死了,似乎對方是篤定了他們沒有辦法翻身的。的確,沒有人證也沒有物證,她很難將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抓出來。

此時,元烈冷冷地道:“既然大家都是眾說紛紜,不如就等太醫(yī)診治完公主咱們再行決定,也許過一會兒公主就能說話了呢。”他這樣一說,眾人眼中紛紛起了一絲希望。

王子衿頗為意外,揚了揚眉,卻只是盯著李未央,若有所思。

他們焦心地等待著,最后才見到太醫(yī)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便都期待地看著他。太醫(yī)看到眾人眼神就是一愣,只是搖了搖頭道:“我已經(jīng)盡力了,可是公主殿下的傷勢恐怕要一兩個月才能痊愈。”眾人聽到這里,面上都是無比的失望,這么說現(xiàn)在公主沒辦法作證了,那郭家怎么辦?

王延冷笑一聲,道:“現(xiàn)在你們怎么說!”卻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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