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自我懲罰

“夫人，不要這個樣子，夫人，我們回雅閣裡去！”

雨下得很大很大，大的將阿嫵的衣服淋地全溼，淋地睜不開眼睛。雅閣內的燈光將房前一片渲染暖暖的橘黃，卻照不亮身前的那個素白贏弱的身影。

阿嫵手拿著傘，努力想要撐片天空給千葉夫人。

她卻只是跪著，毫無靈魂地跪著。

“夫人，回去吧，回去吧！”

千葉夫人垂著頭，不言不語。髮髻被雨水衝散了，長長的發披在面頰上，擋住了她的面孔。

她在懲罰自己，她知道爲時已晚，可是她不知道，不知道該怎麼樣緩解心中的疼痛！

“阿嫵，我命令你，現在給我回去！”千葉夫人突然轉頭，對著阿嫵怒吼一聲。

阿嫵怔了怔，拼命地搖頭，她蹲下身子，一把摟住千葉夫人的脖子，低聲說道：“阿嫵的命是夫人的，不管夫人要怎麼做，阿嫵都會陪伴著夫人！”

千葉夫人眼眸裡開始孕滿淚水，混著雨水一起，黏在發間，慢慢地滑落。

“阿嫵，沒有必要，沒有必要！”千葉夫人拼命地搖頭。

是她做錯了，是她做錯了，與旁的人無關。可是爲什麼，她做錯的事情，卻要旁的人接受到這樣沉重的懲罰。

她瘦弱的身子突然間不停地顫抖，壓抑了二十多年的傷痛開始赤、裸裸宣泄出來。那樣的疼痛，已經超越了她所能承受的地步。

疼，疼到了麻木，麻木到了不能自抑。她已經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該如何繼續走下去。不知道該怎麼樣做，才能夠得到那個孩子的原諒。不知道該怎麼樣做，才能找到那個她虧欠一生的男人。她不知道，不知道……

阿嫵緊緊地抱著千葉夫人，她不懂她的傷痛，可是她知道夫人這一次，真的絕望了！

一道閃電，瞬間照亮了櫻花樹下相擁的兩個人。

………

龍帝擱下手上的文案，走到大殿口，看著殿外的雨。

上午的天氣還很好很好，沒想到到了晚上，竟然雷雨交加了。他站了好一會兒，才向內殿走去。在偏殿口，看到了躺在地上彎七橫八的念慈，微嘆了一口氣，蹲下身子輕喚道：“阿慈，阿慈！”

念慈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看著龍帝。

“我竟然睡著了，你做完了嗎？”

過了好一會兒，念慈才慢慢地問道。

龍帝點了點頭，再一次彎腰抱起她。

“阿慈，你太不會照顧自己了！這樣子會生病的，你現在不是一個人！”

他抱著她，往內殿走去。

“可是寶寶說，他要陪爹地！”念慈將頭抵在龍帝的胸膛上，笑嘻嘻地說道。

“說不過你！”龍帝再一次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牀榻上，自己也隨即躺在了旁邊。

念慈往他懷裡縮了縮，過了很久才說道：“殿下，夫人好像不開心。其實夫人……”

“阿慈，不早了，睡吧！”龍帝抱著她，輕聲說道。

念慈知他不願意多談，低下頭一時間沉默下來。

空蕩蕩的玉清殿，一時間寂靜下來，只餘下殿外的水滴聲。

龍帝輕撫念慈沉睡的面頰，視線開始飄離。

“大王子，以後，你可以叫我千葉！”

他彷彿看到，那個素白絕豔的和服女子慢慢地蹲下身子，走到自己的面前，柔聲說道。她的面上，有著溫柔地可以融化別人的笑意。她的眼睛，有比水銀更透亮的東西，她的脣比櫻花還要鮮豔。他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那個美麗溫柔的女人。

她出現在他四歲那年，卻顛覆了他整個童年。她不是他的乳孃，只是陪伴他成長的嬤嬤，可是他更喜歡叫她乳孃。

因爲帶有一個娘！

她身上有著梔子花般的芳香，有著雪花般更冰潔的容貌，很溫暖很溫暖。那些黑暗的夜，她曾經無數次地陪他度過，那些寂寞失落的日子，她曾經無數次地鼓勵。那個女人，一直都在自己身邊陪拜著自己。

龍帝緩緩地閉上眼睛，他只是彷徨了，不知所措了，一時間無法接受了。

手上的力道加緊，他把念慈牢牢地禁錮在自己懷裡。

“阿慈，我有媽媽了！”

……

第二天清晨，龍帝睜開眼睛，擡手想動一下。卻發現念慈又像八爪魚一般攀附在自己身上。幾乎天天醒來都是這樣，爲了不打擾到她，他幾乎大部分時間逼自己跟她躺一個上午。

他擡手輕輕地撩起念慈的手臂，她翻了個身，躺到了另外一邊。

龍帝輕輕地坐起來，這時阿芙拉進來，擱置好衣服後，便退了出去。

龍帝穿上衣服後，微笑地彎腰在念慈額上印了一吻，才慢慢地走出去。

“小姐，出事了，出事了！”

等龍帝一離開，阿芙拉立刻衝了進來，努力拍打念慈，輕叫起來。

“別煩我，我想睡覺！”念慈嘴裡帶著牀氣，怒道。

阿芙拉死命地拍打念慈，說道：“小姐，快去醒醒，夫人出事了，千葉夫人出事了！”

隔了好半響，念慈才緩緩地睜開眼睛，呢喃道：“千葉夫人嗎？”

“是的！”阿芙拉拼命點頭，說道：“阿嫵很早就過來，說等殿下一離開，就要你過去一下！”

念慈“嗖”地一聲爬起來，想要直接衝出去，卻被阿芙拉拉住。

“小姐，換了衣服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