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楚學民家里？

穆影笙愣了一下，她有些不習慣去陌生人家里拜訪。去厲永德家也是因為知道厲永德跟陳鳳瀾是很好相處的人。

“放心吧，楚爺爺楚奶奶都是很好的人?！?

“好啊。”

穆影笙不反對，于是厲衍把車停好，跟著穆影笙去了楚學民家里。

楚學民家里比厲家要小一點，但也是一個三層小樓。外面的院子，種了很多花草。

雖然現在是冬天了，但是能看出來平時這邊的景色應該不錯。

“楚奶奶應該花了很多心思在這上面打理吧？”

除了角落的積雪，到處都收拾得很干凈。

“年紀大了，退休了也沒別的事干，就愛折騰個花花草草?！?

邵亦仙說話的時候，招呼他們進了門。里面布置得很溫馨。

穆影笙的臉過敏，剛才被風一吹就有些疼，這會伸手想去碰，邵亦仙剛好看到了，趕緊叫住她。

“丫頭，可不能碰。不然會更嚴重的，覺得癢就忍忍，要是抓了，要留疤的?！?

對方只見過她一面，卻因為她是厲衍的女朋友對她這么親切。穆影笙一時對這兩位老人家很有好感。

“謝謝楚奶奶。”

穆影笙沖著她笑了笑，只是她現在臉腫的，一笑起來兩只眼睛就變成一條縫了，確實不怎么美。

她自己也清楚，所以有些不好意思。進門之后，半垂著頭，并沒有想嚇到對方。

“過敏很難受吧？你忍忍?！鄙垡嘞烧泻裟掠绑细鷧栄茏?。楚學民則上樓去拿偏方去了。

穆影笙在沙發上坐下，隨意打量了一眼客廳。

都是中式裝修。古樸雅致，又不失溫馨。茶幾上的一束水仙花。角落里的萬年青。

看得出來，楚奶奶是個很愛生活的人。

邵亦仙平時就喜歡小輩。只是楚思云不貼心。說話做事總有目的，時間久了，她心也冷了。

對著大院里面的其它孩子，反而比對自己的孫女還要親。時間久了，楚思云越發不滿。形成一個惡性循環。

她心知肚明，卻不想改變。在她看來必須是讓楚思云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沒道理她這個長輩，還要去遷就她一個小輩的。

保姆在廚房里準備晚上的飯菜，她也不叫他們，親自動手倒了兩杯水出來。

“楚奶奶，你坐吧?！眳栄苷纠锲饋恚骸霸趺春靡馑甲屇銇?？”

“沒事，天天在家里，坐著骨頭都要發霉了。”

邵亦仙說話的時候放下水，然后坐了下來：“你姓穆？哪個穆？”

“穆桂英的穆。”穆影笙對著邵亦仙笑笑，知道自己的笑看起來有點嚇人。又不笑了。

邵亦仙看她這個樣子，倒是有點想笑了：“外面冷，喝點熱水。你在過敏，也不知道你是什么過敏，所以只能喝水了?！?

“謝謝楚奶奶，有水喝就好?！?

穆影笙挺喜歡邵亦仙的，雖然才接觸一會會，總覺得對方很親切。

邵亦仙看著穆影笙，雖然對方現在臉腫得不成樣子。五官都看不太清楚，但是那雙眼睛，哪怕是腫的，也很精神。

“小穆是哪里人??？”

“楚奶奶，厲衍他們都叫我阿笙，你也叫我阿笙好了?！?

“好好?！鄙垡嘞蓻]反對：“阿笙是哪里人？”

“我是慶市人?！?

“慶市?。磕呛眠h的。我以前還在慶市工作過一段時間，慶市方言我也能聽懂一些。”

“是嗎？”穆影笙笑了。當即就說了一句方言，邵亦仙馬上就接上了。

“楚奶奶，你說得不錯。”

“不行了。年紀大了，記性不太好了，有些發音啊，自己忘記了?！?

“楚奶奶看著年紀一點也不大，看起來才五十出頭。”

“哈哈哈哈?！鄙垡嘞尚α?，目光看向厲衍：“阿衍去哪找了這樣一個寶？這嘴真甜，我今年都快七十了?！?

“那邵奶奶你這保養得真好?！鄙垡嘞赡樕鲜怯邪櫦y，但是她氣質好。就像是她上輩子書里說的那樣，看起來就是書香美人。

邵亦仙又笑了，看著穆影笙，哪怕對方臉腫了，都覺得心里好喜歡：“阿笙也是軍人？”

“是?！蹦掠绑蠌淖戮蜕戆骞P直，加上她身上穿著那一身軍裝，想猜出來也不難。

“是文藝兵還是通訊兵啊？”

“都不是?！蹦掠绑蠐u搖頭：“我是特種兵?！?

“特種兵??？”從樓上下來的楚學民剛好就聽到這句：“你是特種兵？”

“是的。”穆影笙點頭：“我還是厲衍的下屬呢?！?

楚學民點了點頭，這倒是能理解了。兩個人都是部隊的，又是一個連隊的。確實更容易產生感情。

“真厲害?！鄙垡嘞煽淞藥拙?，又有些忍不住：“只是太辛苦了。小姑娘家家的，當當文藝兵多好？”

“我覺得這樣挺好?！蹦掠绑仙陷呑硬痪褪钦垓v文藝的么？折騰夠了：“我就喜歡當特種兵?！?

“好。真好?！?

邵亦仙看著穆影笙，有一種越看越喜歡的感覺：“阿衍，你也難得回來，要不一起留下來吃個飯？我跟你奶奶說去？”

“不了?！钡降资窃趧e人家里，厲衍怕穆影笙不自在：“我最晚后天就要歸隊，還是回家多陪陪我爺爺奶奶吧?！?

“也是，應該的。應該的。”

邵亦仙也不惱。總歸是陪自己家人要緊。她又去看穆影笙，看到小姑娘坐得筆直，雙手放在膝蓋上，又覺得很喜歡。

“阿笙下次再遇到休假，就來這里坐坐?！?

“好?！蹦掠绑蠜]拒絕，她確實是挺喜歡這兩位老人家的。

“這個方子，你拿好了?！背W民把手上一張紙遞給穆影笙。

上面是一張藥方，字是用毛筆寫的。顏體。一筆一畫，寫得非常漂亮。

“這字是楚爺爺你自己寫的？”

“是。”楚學民點頭：“方子我抄在筆記本上。我給你謄一份。你下次按著這個抓藥。別吃那些西藥?！?

“謝謝楚爺爺。”穆影笙看著手上那張藥方：“你這個字寫得真好?！?

“看看，我就說阿笙嘴甜，剛才夸我，現在輪到夸老頭子了?！?

“練了幾十年，也就這字能看幾眼。阿衍他爺爺的字也不錯?！?

“楚爺爺，你可別笑話我爺爺了。我爺爺哪能跟你比啊。要說這個字啊，還是你寫得好。”

厲衍可不是拍楚學民的馬屁。楚學民跟陳鳳瀾，邵亦仙一樣，都是書香世家出身。

楚學民除了顏體，還會柳體，瘦金體，草書也能寫。厲永德早年農民出身，從了軍只知道打仗。識字斷文還是因為看上了陳鳳瀾，才開始學的。

寫字也是后來不打仗了，跟著陳鳳瀾開始練字。不過他只會寫正楷。

“你奶奶那一手字，倒是真的好?！鄙垡嘞上氲疥慀P瀾，眼中也帶出幾分笑：“她寫的柳體字，特別好看。她還會寫小篆。這一點，我都比不過她?！?

穆影笙眼中含笑，聽他們說話，在邵亦仙說完之后才回了一句。

“楚奶奶這樣說，下次回去，我要看看厲奶奶寫的字了?！?

“呆會回去就能看?！鄙垡嘞膳伺欤骸拔抑浪牧晳T。跟我家老頭子一樣，每天都要練一會字的。你們回去就能看了?！?

“好。”

穆影笙不可能真的去找陳鳳瀾說要看她寫的字，只是邵亦仙這樣說，她就順便回了一句。

態度很有禮，也知道進退。

邵亦仙越看她越喜歡。喜歡的同時，又有些失落。

如果阿柯的女兒還在，只怕也是這么大了。說不定，會比她還要討喜一些。

只是這個念頭一起來，就讓她壓下去了。穆影笙還在這里，她不想露出傷感的情緒，引得人家小姑娘第一次上門就多心。

幾個人又說了會話，厲衍帶著穆影笙起身，告辭，正打算走了。

外面聶家敏帶著楚思云回來了。

楚思云本來在國外上學，不過最近要到元旦了，她索性回家，打算在這邊呆到過完年再回去。

她不上學的時候，閑得很。每天就是跟著聶家敏逛街，做美容，跟那些富太太一起喝下午花。

楚家地位高，聶家地位也不差。聶家敏的身份出去，自然是很受人歡迎跟尊敬的。

她格外喜歡這種被人捧著的感覺。所以哪怕天冷，每天都安排得滿滿的。

今天跟著楚思云又去逛街，逛累了，本來是想去外面吃飯。

不過楚思云聽說厲衍回來了。這可是個好機會。她就想著回大院來，看看能不能遇到厲衍，不能遇到，呆會吃完飯特意去拜訪也是一樣的。

沒想到，楚思云一回家，就看到了站在客廳中間的厲衍。

她的眼神一下子亮了，把手上那些袋子扔下，她像一只蝴蝶一樣沖到厲衍的面前。

“衍哥。你怎么在這里？是來找我的嗎？你是來看我的？”她伸手就要去拉厲衍的手臂。

厲衍沒回答她的問題，同時往邊上站了一步，避開了她的手。

這樣一來，楚思云自然就看到了站在他旁邊的穆影笙。

穆影笙的臉腫了，楚思云一時沒認出她來，不過看到她那雙眼睛，還有她身上的軍裝時，她慢慢就想起來了。

“是你？你怎么在我家？”

這個討厭的女人，那個時候粘在厲衍身邊的女人，怎么會在她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