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昆山,再次回到這個地方。穆影笙還是有些感概的。
她沒想到厲衍竟然是說真的,說了來洛昆山集訓,就真的來了。
不過,她很快就笑不出來了。不光是她笑不出來,隊員更笑不出來了。
站在維布爾峰山腳下,厲衍把他的要求說完,隊員們臉都綠了。
上次他們來這里的時候,還沒有下雪,只是冷。現在這上面不但下雪了。山路都已經被雪給掩蓋了。
他們根本看不到山路是什么樣的。
厲衍可不跟他們客氣,冷風吻過來,他站在那里,依然筆挺得有如一顆松樹。
“現在是早上七點。我給你們一天的時間,到達我們上次休息的地方,再下來。如果你們今天不能下山,就準備在山上睡覺吧。這一次會不會野狼,就很難說了。”
穆影笙看了眼被大雪掩蓋的山峰,一個白天要一個來回。如果平時應該是沒有問題,可是現在剛下過雪——
“你們不要覺得很難。我告訴你們,你們如果去了塔國,他們北部的環境,有可能比這個還要惡劣,難道你們能說,因為下雪了,封山了,所以你們就放棄,不去抓古斯爾罕了嗎?”
那是不可能的。
穆影笙心里知道,塔國北部的環境比這邊更惡劣。如果古斯爾罕利用天氣跟地形隱藏了自己的行蹤,他們也是一樣的上的。
“立正。”
她看了看眼前的隊員,神情跟厲衍如出一轍:“現在,出發。”
路是真不好走,大雪已經到了大腿根。哪怕他們做好了措施,可是每走一步,都相當的艱難。
穆影笙還是第一次走這樣的雪路。尤其是此時進入十二月底,山風吹過來,又冷,又干。
那一片雪白,讓穆影笙想到了上輩子的一部電影《林海雪原》。
在心里跟自己說,沒關系。沒有關系。以前的人可以,他們也可以。
這一天,大家是怎么過的。對于特戰隊員來說,有如惡夢。
當回到客棧的時候,穆影笙只覺得她的腿跟要斷掉一樣的難受。
這可比平常的訓練,還要辛苦多了。
從極冷的地方出來,不能馬上到溫暖的地方去。不然一冷一熱,會凍壞的。容易長凍瘡。
穆影笙知道這個道理,讓尹素素去跟其它隊員說,不能用熱水泡腳。要先揉一下腿,緩一緩。
她一向知道厲衍是“煞神”,冷血起來,毫無人性。
可是他沒想到她低估了厲衍的冷血程度。第二天天不亮,他們又被厲衍叫起來了。
厲衍看著他們,臉色凝重:“累了?”
沒人應聲,也沒人敢應聲。穆影笙卻是敢的:“不累。”
“不累就好。今天繼續。”厲衍看著他們:“我希望你們明白,你們今天將自己鍛煉得越強大,越能忍,你們犧牲的機率就越低。我相信,你們都當第二個雷鳴。”
聽到他提雷鳴。所有的隊員都低下頭去。
是啊。跨國抓捕,困難重重,尤其是那里還是古斯爾罕的大本營,是他的地盤。
他們如果不想犧牲,如果想活命,只能比古斯爾罕的人更厲害,更強。
穆影笙咬牙,忍著腿上的酸疼感。上了車,今天,他們的任務繼續。
她是第一個走的,厲衍看著她的背影,唇緊緊的抿成一條直線。
一行人上了車,孫正是最后一個走的。他腳步停在那,轉身看向厲衍:“頭兒?”
“沒事,出發吧。”
有些路,要自己走,有些事,要自己經歷。
他是這樣,穆影笙也是這樣。
他不可能對她另眼相看,更不可能讓她不要參與。
出任務的時候,他們是一個團隊。可是訓練的時候,他們只是一個個體。
阿笙,不要怪我。
…………
連著幾天,特戰隊員們就沒有好好休息過,在又冷,又陡,又難走的維布爾峰上,他們最大限度的提高自己的承受能力。
穆影笙雖然防護工作做得比較好,可是大腿外側那里,還是長了幾個凍瘡出來。
她誰也沒說,因為長凍瘡的不是她一個人。尹素素,安銳,還有樓小年幾個,都長了凍瘡。
沒人叫苦,也沒有人叫累。他們能忍,穆影笙更能忍。
她也不能去怪厲衍。她知道,厲衍是為了他們好。
轉眼就到了十二月三十一日。第二天就是元旦。一個多星期下來,大家已經開始慢慢適應這樣的鍛煉了。
“頭兒。今天的目標是什么?”
都已經習慣了高強度練習的一群人,一早沒有接到命令,還有些不習慣。
厲衍看著他們臉上的期待。神情難得的平和:“明天元旦。算是新年。放你們兩天假。今天明天休息。”
這突如其來的幸福,讓隊員們都以為自己耳朵出現幻聽了。
他們以為,以厲衍的個性,一定會將他們狠狠操練,一直操練到得到上面命令,去抓古斯爾罕為止呢。
“怎么?不愿意休息?”
“不是。”
開什么玩笑?雖然能接受高強度的練習,可是能休息也很好啊。
穆影笙看著他們,眼中有淡淡的笑意。
“大家各自活動。馬上要到年底了,洛城有一些活動,你們上次來,沒有玩夠的,可以去玩一下。”
“是。”
尹素素很累,穆影笙也一樣。她更偏向于回房間補眠。等明天元旦再去看看有什么可逛的。
安銳跟尚琪芮不是不累,是更想玩。于是他們就去玩了。
穆影笙打算回房間休息,發現厲衍正在看她,她眨了眨眼睛,在其它人走后走到厲衍身邊:“有事?”
厲衍看了她一眼,拉過她的手,直接回了他的房間。
跟上次一樣,他的房間在最盡頭一間。進了門,穆影笙正想問厲衍什么事,他卻將門一鎖,然后一把抱起了穆影笙走到了床邊把她放下。
她剛坐下,他就開始動手脫起了她的褲子。
“你,你做什么?”
穆影笙嚇了一跳,厲衍沒理會她的拒絕。他動作很快,三兩下就把穆影笙的褲子給扒了。
“厲衍,你——”
厲衍后面那個動作,讓穆影笙嘴里的話都咽了回去。
他盯著她的腿外側看,因為長了凍瘡的關系,那里紅紅紫紫的好幾個小包包。看起來不美觀,還有些嚇人。
穆影笙上輩子沒長過這個,這輩子還是第一次。
看到厲衍盯著那幾個凍瘡看,她本能的伸手擋住:“別看了。”
沒什么好看。
厲衍將她的手拿開,他神情嚴肅的盯著她腿上的凍瘡。從旁邊拿出一盒藥膏出來。
“你——”
“別動,我幫你擦藥。”
他說話的時候,把藥膏擰開了。穆影笙伸出手去:“我自己來吧。”
“我說別動。”
厲衍頭也不抬的開口,語氣里不自覺就染上了幾分命令之意。
穆影笙動了動唇,到底沒反駁。她看著厲衍挖出一些藥膏,然后抹在她的凍瘡上。
藥膏有點涼,她縮了縮身體。
厲衍看了她一眼,手上的動作輕了幾分。擦完一邊,他又去涂另一邊。
“這是他們當地人的藥。專治這個,很有用。”
他聲音很輕,是在解釋。穆影笙不說話,
厲衍把藥都涂抹開了,將手掌放在她的腿上,輕輕的揉了起來。
她坐在床上,而他半蹲在地上。
他的手很暖,很熱,她很早就發現了,厲衍的身體似乎就是一個火爐。
不管什么季節,他的手都是溫暖的。
溫熱的手掌在凍瘡上輕揉,她有些癢,有些微疼。
他專注的樣子,讓她覺得有些窘:“其實,這個很正常的。等回了昆市就好了。”
她上輩子聽人說過,只要回到溫暖的地方。凍瘡自然就退了,所以她也沒有往心里去。
厲衍的反應是抬頭看了她一眼,手上的動作不停。
“別動,把藥揉開了,涂兩天就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穆影笙的錯覺,她竟然聽出厲衍聲音里的幾分克制。
“沒事,說了這個很正常的。不擦藥自己也能好。”
她說得隨意,厲衍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他抬頭看她,目光專注中帶著幾分隱隱的愧疚。
“抱歉。”
他的手還放在她腿上,他就這么低頭看她:“抱歉阿笙。我沒辦法幫你。我甚至沒辦法,讓你不去經歷這些。”
為了他們都懂的原因,他不能對她特殊照顧,不能讓她不參加集訓。
他甚至只能更嚴格的去要求她。因為她是這個隊的隊長,她有身為隊長的責任。
“說什么呢?”穆影笙看著他:“誰要你特殊照顧了?”
“我應該照顧你的。”厲衍閉了閉眼睛,聲音帶著壓抑:“你是我女朋友。我應該照顧你的。”
“我謝謝你。”穆影笙將手放在他的臉上,捧著他的臉跟他對視:“我不需要。”
“素素,琪芮,她們都是女人。她們可以,我也可以。”
厲衍知道,知道是一回事,愧疚是另一回事。
“厲衍?”
厲衍沒有再說話,他繼續為穆影笙揉開她腿上的藥。
淡淡的藥味,隨著他的動作慢慢的消散。穆影笙覺得腿上有些癢。
凍瘡就是這樣,冷的時候痛,熱的時候癢。
現在擦了藥,室內又被厲衍開了空調,熱了起來。她開始覺得癢了。忍不住就動了動腳,想將腿收回來了,卻不小心碰到了厲衍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