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烏蘇爾的呵斥
……
智力謎鎖。
當這個詞在馬修的腦海中出現(xiàn)時,它便如初生的太陽般光芒萬丈。
記憶的霧霾被一掃而空。
一部分原本如霧里看花的知識變得清晰可見。
他單手扶額,面露追憶之色:
“一個儀式。”
“我在一本書上看到過,邪惡組織在侵犯某個領(lǐng)地前下戰(zhàn)書——這是一個名為「掠奪」的儀式開端,這種儀式起源于啟蒙時代,那時諸神內(nèi)部劃分成了善與惡兩大陣營……”
啟蒙時代。
那是諸神憑借自身偉力主導(dǎo)人間秩序的時代。
彼時諸神內(nèi)部矛盾斗爭非常嚴重。
祂們總體上分成了兩個陣營,一善一惡,相互攻訐。
多年發(fā)展后。
善神們的子弟多控制了城鎮(zhèn)和村莊,而惡神們的信徒則在荒野與廢墟上徘徊。
二者之間的斗爭從未停止過。
而為了取悅自身侍奉的神明。
當時的惡神信徒們往往會定期攻打并掠奪城鎮(zhèn)村落。
在此之前。
他們會舉行一個盛大的「啟動儀式」,該儀式包括了散播恐懼——即向目標城鎮(zhèn)傳播戰(zhàn)書,并大量制造災(zāi)難即將降臨的謠言。
通過這個舉動。
他們將有機會把目標城鎮(zhèn)的局勢提前攪亂,這能降低接下來他們進攻時的抵抗力度;即便沒法完美達成這個目的,他們也能憑借儀式本身獲得信奉之神的青睞。
這能讓他們獲得更強的邪惡力量。
“所以,下戰(zhàn)書這個行為不只是掠奪儀式的開端,還是啟動儀式的一部分?”
理查德嚴肅地問。
馬修點了點頭:
“如果他們的確是在模仿啟蒙時代的惡神信徒的話,那么接下來他們大概率還會做兩件事,以此來徹底補足啟動儀式。
首先是制作一起「標志性事件」,這個事件的影響力一定要大,結(jié)果一定是慘不忍睹,最好是能和鎮(zhèn)子上居民們耳熟能詳?shù)氖挛飹焐香^;
然后他們會將這件慘案大肆宣揚,以此起到傳播恐慌的效果。
做到這一步,啟動儀式就算正式圓滿了。
在啟蒙時代,惡神們在這一階段就會降下大量的神力賜福,以為嘉獎,也為后續(xù)正式的「掠奪儀式」作鋪墊。”
理查德贊許地說:
“瞧,我就知道你能行,這個消息幫上大忙了,我會直接去找澤勒,把這件事轉(zhuǎn)告給他。”
馬修想了想:
“如果智力謎鎖真的存在的話,那么你們是否會很快忘掉這些?”
理查德平和地笑了笑:
“理論上是如此,但那是更長遠維度上的事,如果我們刻意記憶的話,短期內(nèi)是不會遺忘的,諸神的詛咒也沒那么強大,它的可怕之處在于無孔不入。”
“此外,如果某件事令你印象足夠深刻,深刻到此生難忘的地步,那么詛咒也奈何不了伱。”
“就好像我本不該記得「智力謎鎖」這樁事,但我就是知道它的存在,因為……我對它的印象足夠深刻。”
馬修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他注意到理查德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雖然很平靜,但眼底總有異樣的神采。
這和當時他說出“這個世界終究是施法者的世界啊”的神態(tài)如出一轍。
馬修猜測這位深不可測的退休盜賊身上恐怕有一段令他至今難以釋懷的故事。
這故事大概率還和施法者、智力謎鎖有關(guān)。
當下二人又交流了一些掠奪儀式背后可能潛藏的秘密。
理查德認為三大組織的行為絕非只是在模仿致敬。
他們肯定能從「啟動儀式」中汲取力量。
至于這股力量的來源是馬修此前在密信中發(fā)現(xiàn)的“虛空主宰尤克魯斯”,還是某個韜光養(yǎng)晦多年突然高調(diào)復(fù)出的惡神,這還難以判斷。
“至少我們可以提前預(yù)判他們接下來的行動了。”
理查德起身認真地整理了一下衣飾:
“我這就去找澤勒,如果方便的話,明天你最好也去一趟領(lǐng)主府,這是為了避免最極端的情況發(fā)生——那就是我和澤勒都忘了這件事。”
馬修答應(yīng)了。
“不過我就這么大搖大擺地去領(lǐng)主府嗎?雷加會不會有意見?”
他多問了一句。
理查德看了他一眼:
“雷加能有什么意見,她女兒每天吵著要去你家補課,現(xiàn)在換成上門的了,對他來說安全的多。
依我看他遲早要出錢請你當西芙的家庭教師的。
你就當提前熟悉工作環(huán)境好了。”
……
離開手藝人保護協(xié)會時。
馬修仍在記憶那失而復(fù)得的知識,這種隨時可能會遺忘的感覺很糟糕,他只能反復(fù)加深,并打算回去后將智力謎鎖這個詞經(jīng)常抄在日常的手稿里。
穿越熱鬧的兩條街。
人煙逐漸冷清。
馬修來到了手藝人區(qū)最北部的一棟房子面前。
和手藝人保護協(xié)會的大樓相比。
這棟房子顯得年久失修,或許是因為遭過火災(zāi),其外立面的墻上隨處可見漆黑色的斑痕。
幾條爬山虎覆蓋在其上,或白或粉的小花為這棟略顯蕭條的矮樓增添了幾分生機。
木制大門半敞開。
門前的草地上放著一組郵筒和歪歪斜斜地插著一塊木牌:
退伍老兵互助會。
馬修靠了過去。
他先是拉了一會兒銅鈴,發(fā)現(xiàn)始終無人應(yīng)答之后才步履穩(wěn)健地走了進去。
大門后是一個開闊陰冷的前廳,空氣中泛著淡淡的草藥味。
幾根粗糲的石柱印入眼簾,前臺的接待處空無一人。
“視線好差。”
明明是大清早,卻給馬修一種天色近晚的錯覺。
“有人嗎?”
他壓著聲線喊了兩下。
過了一會。
旁邊的旋轉(zhuǎn)樓梯上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
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樓梯的盡頭。
那人滿頭白發(fā),年事已高,但步伐很快且穩(wěn)健。
他的身材很高大,下樓梯時必須用力握住扶手來保持平衡,然而他的背部始終筆挺,儀態(tài)也堪稱完美。
“我是老法隆,閣下找誰?”
老人來到馬修面前,渾濁的眼球打量了后者一番,語氣不卑不亢。
馬修立刻將理查德的引薦信送上:
“我叫馬修,正是來找您的,我的朋友需要一對趁手的兵刃。”
老法隆默不作聲地接過信件。
接著他將木門拉開到最大,使更多陽光滲透進來,然后他又從上衣口袋里取出了一只用藍色絨布層層包裹的單片鏡,最后認真地閱讀起來。
“馬修先生。”
老法隆一絲不茍地收起單片鏡,然后用很正式的語氣說道:
“我已經(jīng)很老了,恐怕無力為閣下的朋友鍛造新的兵器。”
馬修其實在見到老法隆的第一時間便不抱希望了。
他看上去至少有七十歲。
確實不像是能隨時開爐鍛造的年紀了。
“不過我年輕的時候收藏了不少兵器,看在理查德的份上,我愿意將其中的某一件售賣給你。”
老法隆又道:
“目前的問題是,我需要知道你那位朋友的職業(yè),使用需求以及各種習(xí)慣,最好是他本人能到現(xiàn)場讓我瞧瞧他的手,不然我很難為他挑選合適的武器。”
馬修想了想,提醒道:
“我的朋友,他不是人類。”
老法隆神情沒什么波動:
“這不是什么稀奇事。”
馬修點了點頭。
眼前這位老者也是和雷加當年一道從煉獄里殺出來的,見識和閱歷肯定是有的,自然不會因為一些事情大驚小怪。
于是他稍作考慮,便將阿兵召喚了過來。
契約之光一閃而過。
一具隱藏在暗紅披風(fēng)下的骷髏無聲登場。
“骷髏?能走幾步嗎?”
老法隆的眼睛里稍微亮起了一點訝異。
馬修命令阿兵配合。
后者下意識地邊走邊扭胯。
老法隆忍不出“嗬”了一下:
“居然是刀舞者?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死靈身上保留了刀舞者的技藝,這令人難以置信!”
馬修心頭一喜,知道今天是遇見行家了,于是他趕忙問道:
“您對刀舞者很熟悉?”
老法隆想了想:
“談不上熟悉,只是曾經(jīng)和一名善解人意的刀舞者共度過一段美好的歲月,可惜,我們最后沒能走到一起。”
說著。
他似乎看到了馬修眼里濃濃的好奇之色,便主動補充道:
“刀舞者是千帆群島的特色職業(yè),那里的舞者將舞蹈和刀術(shù)完美地糅合在了一起,創(chuàng)造出了不可思議的殺戮之道。
大多數(shù)情況下,刀舞者都由女性進階,但她們的首領(lǐng)卻大概率是男性,我記憶里的刀舞者首領(lǐng)擁有接近傳奇的力量。
刀舞者擁有極強的暗殺能力,她們是無盡之洋海上諸國最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兩種游蕩者進階之一。”
馬修好奇道:
“那另一種呢?”
“忍者。”
老法隆喉頭冒出一個古怪的音節(jié):
“和刀舞者一樣,忍者也是島民們?yōu)榱俗员6鴦?chuàng)造出能以弱勝強的殺戮職業(yè)。往前數(shù)十年,你能在寶石城和龍灣見到不少刀舞者和忍者,可自從「海中孽龍」事件后,他們居住的島嶼被無窮的海浪掀翻或淹沒,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難看到這兩種進階的游蕩者了。”
馬修暗暗記下。
旁邊的阿兵則對老者的敘述毫無反應(yīng)。
只是一個勁兒地扭著胯。
扭著扭著。
他的身影突然消失了在原地。
要不是馬修及時下令顯形,他恐怕都要扭到后院去了。
“很深刻的靈魂本能,他生前一定是個非常出色的刀舞者,甚至有可能是我認識的人。”
老法隆眼里流出濃濃的感慨。
說著。
他在馬修的幫助下抓起阿兵的兩只手掌細看了一會。
“我知道該選給你什么武器了,二位請隨我來。”
老法隆領(lǐng)著馬修往樓梯上走。
走了兩步。
他忽然駐足問道:
“能召喚擁有刀舞者傳承的骷髏兵,又有理查德給的引薦信,你就是傳說中那個「帶著骨龍的死靈法師」吧?”
這些人的反應(yīng)怎么都這么快?
馬修無奈一笑。
只得點頭承認。
“你救了西芙,我很感謝你,之前雷加不愿意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這讓我特別惱火。”
老法隆認真地說:
“上來吧,孩子,我有一件禮物要送給你。”
……
馬修隨著老法隆上了三樓。
路過二樓時。
草藥煙味一下子濃重起來。
二樓有很多房間。
味道就是從這些房間里冒出來的。
馬修瞥了一眼,依稀看到幾個躺在藤椅上的影子。
“他們都是當年獵蛇一役的幸存者,當時兩百多名騎士侍從和我們一道去了冬蛇谷,最后只活下了不到不到五十人,其中三十多個在來到滾石鎮(zhèn)定居后不到5年便相繼死去,現(xiàn)在還活著的就是這不到二十個人了。”
老法隆解釋了一句:
“煉獄蝮蛇的毒霧非常可怕,他們都只是碰到了毒霧的邊緣,便落下了終身不愈的病根。好在雷加是個好人,愿意花錢養(yǎng)著他們。這些草藥對他們的病情于事無補,還會上癮,可多少能緩解些痛苦。”
說話間。
馬修還從那幾扇門后聽到了幾聲無奈壓抑的哀嚎。
他遲疑道:
“連羅南大法師都沒有辦法嗎?”
老法隆看了他一眼:
“羅南是個好人,可他也不見得會管每一件事。”
說著他們來到了三樓。
老法隆領(lǐng)著他們?nèi)チ艘婚g空曠的會議室里等候。
然后自己離開了。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
樓梯上傳來咿咿呀呀的木板震顫聲。
馬修聞聲望了過去。
但見老法隆抱著一大一小兩個沉甸甸的箱子走了進來。
馬修正欲上前。
卻被對方用眼神阻止:
“別擔(dān)心,我還沒老到那種程度。”
啪!
他將兩個箱子放在地上,然后打開其中一個上的銅鎖,掀開狹長的天鵝絨幕布,兩把形制精巧,弧度圓潤的短刀便出現(xiàn)在了馬修面前。
“試試。”
老法隆嫻熟地用雙手的食指各自挑起一把刀。
下一秒。
他的指尖輕彈。
短刀旋轉(zhuǎn)著飛向了阿兵。
阿兵仍是木訥遲滯的樣子。
可在短刀近身的那一刻。
他的雙手便如磁石般穩(wěn)穩(wěn)地拿到了那兩把刀。
他握著雙刀,快速地向后退了一大截,然后不由自主地跳起了一種節(jié)奏感極強的舞姿來!
……
「你的召喚物阿兵非常喜歡你贈送給他的武器,他對你的忠誠度提升至115!
……
有感于你的贈寶之恩,阿兵和你分享了他的能力“后撤步”!
……
后撤步:通過一個戰(zhàn)術(shù)動作,你能快速向后拉開一個身位,以此來擺脫對手的糾纏」
……
好家伙,這就直接愛不釋手了?
馬修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還沒掏錢把東西買下來呢,阿兵就提前分享了能力,這是學(xué)會了某種意義上的先斬后奏?
“看來他很喜歡。”
老法隆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欣慰:
“這對短刀分別叫做「螢火」和「皎月」,由灰矮人大工匠打造,它的前主人是一名技藝高超的卓爾刺客,那是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女子。”
馬修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您和她很熟悉?”
老法隆鎮(zhèn)定自若地說:
“談不上熟悉,只是曾經(jīng)一起共度過一段美好的歲月,可惜,我們最后沒能走到一起。”
馬修只覺這話無比耳熟。
老法隆卻已繼續(xù)介紹了下去:
“螢火和皎月本身沒有什么特別出眾的附魔效果,但它們自身的質(zhì)地、鋒銳已足夠優(yōu)秀,在合適的人手里,它們的殺傷力不遜于半神器。
能力方面,螢火能增加潛行的時間和出手時的速度;皎月則在連擊生效時會提供額外的大量傷害。
總之,它們是我手上最優(yōu)秀的短刀,如果不是理查德的介紹和你救過西芙的份上,我不會拿出來賣給你。”
馬修忽然有點牙疼。
老法隆都這么說了。
那這對短刀必定便宜不了!
果然。
當他詢問價格時。
這位始終保持一絲不茍氣質(zhì)的退伍老兵罕見地流露出一絲奸商的味道:
“800金幣,恕不議價。”
馬修輕輕地搖著頭。
這個價格實在太高了,遠遠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底線!
他給阿兵安排的采購資金是200金。
二者之間差了三倍。
“你也可以租借。”
老法隆建議說:
“我知道這個價碼有些高,可游蕩者的武器一點也不比你們法師的東西便宜,這東西市面上不好找,別說滾石鎮(zhèn),你就算去激流城、白巖城都未必能找到同質(zhì)地的武器。”
“租借的話,每個月只需支付租金10枚,但你需要提前一次性支付前兩年的租金,后續(xù)的可以慢慢給——需要抵押物,地契或者房產(chǎn)都行。”
馬修不動聲色地將那對短刀從阿兵手里拽了下來。
“我還需要再考慮考慮。”
他把刀放回了箱子。
“不著急,你有的是時間思考。”
老法隆歉意一笑:
“其實我也想便宜些賣給你,但如你所見,我們這里的情況并不好,我也不能每年都找雷加要錢。”
馬修點頭表示理解。
老法隆又將另一個箱子打開,里面放著的卻是一節(jié)又長又細的鞭子。
“拿著試試。”
老人溫和地說:
“這是我之前提到的要送你的禮物,它代表著我的謝意。”
馬修接過長鞭。
他用手輕輕撫摸著那一節(jié)節(jié)如蛇鱗般的凸起。
眼前也閃過了新消息。
……
「你獲得了死靈法師專屬武器“烏蘇爾的呵斥”!
……
烏蘇爾的呵斥(長鞭)
描述:此鞭通常只用于針對不死生物。
對敵方不死生物揮動此鞭時,你相當于對目標單位施加“驅(qū)散死靈”和“呵斥亡魂”的效果,擁有極高的不死生物驅(qū)散優(yōu)先級;
對己方不死生物揮動此鞭時,你的不死生物將損失少量魂火,并隨機獲得一項強大的增益效果!
……
備注:部分不死生物容易對鞭笞上癮,使用時,請注意其魂火狀態(tài),切莫樂極生悲」
……
燒了七天,今天終于退燒了,但癥狀還有很多:咳嗽,頭暈,眼睛疼,咽痛,腹瀉,嗜睡……還是得慢慢調(diào)養(yǎng),估計月底之前都會維持目前的更新節(jié)奏,我盡量多寫點,但還是保證身體,保證質(zhì)量。謝謝大家的支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