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之內一時鴉雀無聲,我甚至聽不到呼吸的聲音。
我抬頭看姬發,他也正凝眸看著我。
我向后抽手,他牢牢按住。
“大王,你是否指錯了地方?”我揚了揚眉,他仍舊不躲避,我只好移開目光,垂下眼睛,看著他的手。
“清流,孤……方才所說的話,其實……孤的心意,你……是否……”他望著我,雙眉有點皺起來,卻仍舊用著很寧靜溫和的語調,慢慢地似乎要陳述。
我不悅地哼一聲,打斷了他說:
“看樣子大王對于戰事都已經了然,心思也不在這上面,想必是不用清流在此聒噪,白費口舌。”我伸出左手,將姬發的手臂一推,右手揮起,轉身離開桌子旁,斷然向著殿外走去。
“清流!”身后傳來姬發的聲音,這次略帶一些焦急,同時腳步聲響。
我嚇了一跳,莫名心生恐懼,下意識加快步子向外走去。
“清流,請留步。”身邊一陣風過,姬發快要捉住我手腕的時候,忽然有一道人影從殿外飛快地閃身而入。
我還沒來得及回頭看,就聽到有個熟悉聲音喝道:“你想怎樣!”
我驚悚轉身,卻看到楊戩站在我身后,背對著我,一手指著姬發。
姬發皺眉不動,也不語。
我心頭稍安,在見到他的剎那,卻也多了一層焦慮,揚聲說道:
“楊戩!你為何闖入內宮?還不快快離開。”
他轉過身。冷了眼色,說:“我自然要離開,你也要跟我走。”
“我何須聽你的。”我冷冷轉身。
“你不聽我地,要留下來聽他的嗎?”
“你口沒遮攔,我原諒你,大王宅心仁厚,不會計較你擅闖內宮胡言亂語的罪責,你還不走?”我斜睨著他。
姬發卻垂眸,慢慢地說:“清流。孤方才是有些唐突,請你不要責怪。”
我聽他這么說,心中更是厭煩,只不過楊戩在前,少不得硬挺下去,淡淡地回答:“何怪之有,是清流沒將話講明白。”
楊戩怪聲喝道:“清流!”
我轉頭看著他:“你還不走?”
“別逼我!”他怒視著我。
“你想要動手,我卻是不怕!你盡管放馬過來!”我憤然怒道。
這個人。他有龍吉公主,定下婚約,卻又同我糾纏不清,做下錯事,我只能當自己記憶喪失,什么都不記得,坦然面對他,沒想到他居然不知見好就收。反而越發的變本加厲,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如果真的當自己吃定了我,卻是不能!
正在殿內劍拔弩張的時候。聽到有人在殿外揚聲:“伯邑考王子殿下進見。”
我們三人一起轉身看,正看到盛裝的伯邑考出現在門邊上。
我一看到他那張臉,剎那間想到湖心亭那一晚,一時之間心頭的火熊熊燃燒,恨不得把身邊的楊戩給打死算了。一了百了,免除禍害,而伯邑考看著我。雙眼之中卻掠過一道莫名地幽怨,我在剎那清醒,按捺胸口莫名殺機,沖著他點了點頭。
楊戩卻在旁邊哼了一聲。
伯邑考進殿,躬身行禮:“伯邑考見過大王,見過清流公子,見過楊戩道友。”
楊戩不說話。姬發笑道:“伯邑考哥哥來的真巧,請免禮。”
我見楊戩沉默,如此傲慢,暗暗恨得牙癢癢,卻也免不得對著伯邑考點頭說:“清流見過王子殿下。
伯邑考上前:“大家在說什么呢,人如此的多,好似很是熱鬧?”
姬發坦然說道:“方才清流給孤講述城外戰事。”
“哦,原來如此,”伯邑考領悟狀,“邑考是來的晚了一步,不曾聽清流公子的精彩講述。”
我不置可否,楊戩站著不動,氣氛一時冷場。
伯邑考看出不對,驚詫問道:“這里可是發生什么么?”
姬發淡淡地說:“其實……是孤一時沖動,得罪了清流。”
“啊?”伯邑考吃驚。
我見他如此,生恐他問出什么,而姬發也有問必答,再加上有個定時炸彈就在身旁,于是挺身截斷他兩人講話,說:“跟大王無關,是清流誤會了而已……嗯,今日清流已經講述完畢,若是大王無事,我想要告辭了。”
伯邑考臉上露出一抹黯然。
姬發卻說:“既然如此,孤就不留清流你了,改日再談如何?”
“一言為定。”我躬身。
“一言為定。”姬發望著我。
我轉過身:“清流拜別王子殿下。”
“再會。”伯邑考深深地看我一眼,隨著回禮。
我這才告別他兩人,向外走去,不用看也知道,楊戩定是跟在身后。
我出了宮殿的門,沿著走廊向外走去,一邊看四周景物。
雖然心頭有事,什么都看不到眼里去,但是一想到身后的那個人,想必此刻,正看著我,心頭就覺得十分煩躁,恨不得將他吵走。
他倒是很好脾氣,一路保持沉默。
最終我忍不住,站住腳,怒道:“你為什么要跟著我?”
“你不知道嗎?”楊戩回答,“我以為你向來知道。”
“我呸!”我大怒,“我知道什么?我只知道,你現在應該跟著的人,是龍吉公主!”
“龍吉?”楊戩重復一句。
“快點給我滾!”我幾乎沒忍住暴跳起來,想了想,轉過頭深深呼吸:為什么這個人總能這么輕易挑起我地怒火,這樣不好,很是不好。
“哈哈哈……”他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我努力讓自己作出輕描淡寫的樣子,不經意地問。
“為什么你那么說?”他好像很感興趣。
“陪著未婚妻不是你的責任么?”我垂著眸子,提醒這個白癡。
“你說……”他忽然打住。
“哼,慢走不送。”我嗤地一聲,狠狠翻著白眼向前走。
“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楊戩問。
“什么意思你自己最清楚。”我頭也不回,加快腳步,這一切,真叫人厭煩!
“可是我真的不清楚。”他不緊不慢地。
“不清楚就自己去想清楚!我不是你師尊,也不是誰誰誰,沒義務教你!”
“清流……”他忽然拖長了調子叫。
“別***亂叫。”一點火星在心頭跳起來。
“清流,你在吃醋吧?”身后的人卻更加的輕描淡寫。
我頓時再度大怒,那火星“啪”地響了一聲,于是,一股烈火在心頭竄起,騰地便燒的渾身血液沸騰:他為何竟能如此地淡然?為何竟能如此無賴?這個毫無節操,喜新厭舊,臉皮比城墻厚的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