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身子的瞬間,天祥首先反應過來,一把將我抱住,地上。
而半空之中,只聽得一聲清嘯,接著,有人風馳電掣般卷到面前,伸手將我從天祥懷中搶了過去,急聲喚道:“清流,清流!”
我半睜開眼睛,望著面前之人,是楊戩沒錯,是這雙眼,是這張臉,是他的眼睛中,看著我的神色。
鼻子一酸,心頭卻又苦又澀,嘴唇動著,卻是說不出什么話來,只看著他,眼睛閉上,有什么從眼角沁出來。
楊戩不知昨夜發生何事。
事實上,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隱約知道,那個人,不是他。
那個給我依靠,讓我體內邪氣消失的人,不是楊戩,很有可能是武王姬發。
我起初還不明白為何他竟能讓我體內邪氣消失,漸漸地便也能了然。
既然是真主,必然有護體皇氣。
而當時的我,一心想著楊戩,錯將眼前之人當作是他,自然會有一種惺惺相惜,心靈相通的愿望。
同真主若有了這種心靈相通的契機,那么真主身上的護體皇氣便能庇佑身旁的。
我體內的邪氣,想必便是如此才告消退的。
只是,因為這一點,我竟然將姬發錯認成楊戩。
而且,我竟然抱著他,說什么……
心頭忽然大痛。
我隱約知道姬發也許不會將昨夜的事情告訴他們。
我記得,我在說那句話的時候,似乎提到過楊戩的名字。
而,從早上見過姬發之時,他就絕口不提昨夜之時。或者,是沒有時間提?
但是他的神色……毫無異樣……笑得陽光般和暖明媚,對待我也是向來的關懷有加,縱然細心溫柔,這也只是他地天性本分。絲毫讓人看不出有別種的歡喜哀愁,這又是怎么說呢。
昨天晚上抱過的那個人,相互依偎幾乎到天亮才離開的那個人……
真的是姬發嗎?
楊戩抱我在懷中,我勉強支撐一絲心神,望了一眼他身后天空。
楊戩目光流轉,即刻知道我地心意,頓時幾乎在低低地咆哮:“給我乖乖休息,那魔家四將已經暫時退兵了!”
我微微怔住。隨即卻一笑,張口說:“知道了。”
他雙臂一彎,將我牢牢抱住,對旁邊站著的姜子牙說道:“弟子先帶清流回府。”
姜子牙急忙點頭。
楊戩身形躍起,身后傳來哪吒的聲音:“等等我!”
楊戩腳步絲毫不停,眨眼之間已經越過城頭
“不過離開一會。你干嗎就把自己弄得這樣慘。”他在耳畔,氣憤地說,“你能不能對自己好點?”
我心頭茫然:只是離開一會嗎?
你到底去了哪里?
睜開眼睛看他,想要問。卻問不出來。
那樣問的話,會不會讓他覺得我太沒用,又多管閑事?
想了想,只好仍舊笑笑。
“你還知道笑,你看看你……”他的聲音微微地顫抖著。“臉色白的像個鬼,清流,”頓了頓。又說,“難受嗎?”
我聽得這話有些溫柔詢問的意思,這才勉強地說:“沒事的。”
“逞強,你就繼續逞強好了。”他地牙齒咬的格格作響,頓了頓又說,“我就不該疼惜你!”
“真的……沒事。”我咽下一口涌到喉嚨口的血,好不容易說完這句。
楊戩忽然兇狠地瞪著我。
“你……別這樣看我……”我嘆一口氣。
“為什么?”他問。
“我……”我閉上眼睛,“我怕……”
“你還知道怕?”他哈地一笑,“早知道你這么能捱,我是不是就該不用忍耐直接要了你,反正你也不在乎那點疼
是?”
我心頭一怔:“你又說混話了。”
“混話氣咻咻地,“我除了說點混話,還能干什么?”
“你還能城頭一人獨戰魔家四將,惹得無數將領贊楊大人絕世風流啊。”我微微一笑。
“還能開玩笑,看樣子是沒什么大礙了?”他忽然放低聲音,帶著一絲惡意般說。
“那你想干什么?”我問。
“我有個好的提議,”他冷冷地,“不如我們回去,上床,你說怎樣?清流?”
我愣了半晌,才一笑:“別開玩笑了。”
“不是開玩笑。”他的聲音清冷響起,“我是想要你,現在就想,你給不給,說吧。”
眼前景物閃爍,卻是他越過大街,丞相府近在眼前,他卻過其門而不入,直接越空而去。
“你……你錯過了……”我試著提醒他。這個人是不是急怒攻心,所以認錯了門路?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他冷冷地說。
“那你這是要去哪里?”我驚詫地問。
“自然是去一個誰都打擾不到地地方。”他垂下眼眸,看著我。
“可是……可是這里離不開……”
“我傷了魔家四將,他們要動手,最遲也要休息半日。”楊戩譏誚地笑,“清流,你儼然成了這西岐的救世主,你要擔著這個身份一直過下去么?”
我呆呆看著他:“我……我別無選擇。”
“那么我給你一個選擇。”他不由分說開口,“你拋棄這里,同我一起離開,遠遠地離開此地,如何?”
“楊戩,你不要亂說。”我一笑,疲憊地閉上眼睛。
“我不是亂說,我是說真的,清流,跟我一起走,離開這里,離開什么勞什子的預言,我們一起走,任憑天地之間任何人都不能分開,你說怎樣?只要你說一句。”他急切地說。
風聲從耳畔陣陣呼嘯而過。
我靜靜聽著身邊這人地呼吸聲音。
“不行呢。”終究是嘆息一聲。
“你……”楊戩出聲,“我就知道,答案是如此……不會有兩樣的,不會。”
“對……不起。”我艱難出口。
“我不愛聽這三個字。”他怒道。
“楊戩……”我試圖勸,“請你,不要生氣。”
“是啊,我是不該生氣,的確不該生氣,因為生氣也是無濟于事,就算把自己給氣死了,到最后你也不會為了我流一滴眼淚,或者還會高興:那個纏著我的家伙終于是死了,我真是高興啊。哈哈哈。”楊戩忽然凄然地笑。
“不,不是這樣。”我聽他左一個“死”字右一個“死”字,心頭越發難受,血液又涌到了喉嚨口,翻翻滾滾,我用盡力氣將他們壓制下去。
“不是這樣,那么是哪樣?”他居然不放過我。
“我……我不會……”我睜開眼睛,望著他,眼睛之中已經有了淚光,而我低聲地說,“我不會讓你死的,絕對不會。”
“為什么?”他問。
“因為……因為……”我斷斷續續,說不出口。
那晚上,我分明已經說了。
但是,那個人偏偏不是他。
為什么命運是這么地喜歡捉弄人?
在我鼓足勇氣的時候,他卻偏偏沒有聽到。
在我難以說出口的時候,他卻偏偏來追問。
哈,我是該笑這個可笑地世間造化,或者笑這個沒有勇氣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