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為什么我弟弟總是要得到爸爸買的所有東西呢?衣服和所有的水果都是給他吃的。”?吳曉慧的眼眶含著淚水。她疑惑委屈道:“姨,你老說我是個廢物,是不是因為我是女孩子,所以我什么都吃不下?我什么都不能?從現(xiàn)在開始,我是否也必須挑選和穿別人的舊衣服?我都吃不飽,就只能吃別人的剩飯嗎?”
吳曉慧這話一出,便輕松的打開了自來水。她不再是當年那個懦弱單純的吳曉慧。經(jīng)歷了大風(fēng)大浪,一張白紙早已被染成了墨黑色。如果是以前的吳曉慧,吳江月的溫柔肯定會讓她迷惑。
吳江月聞言,心神不寧,慌張的解釋道:“曉慧——你,你在說什么?”
“曉慧,你怎么能這樣和你姑姑說話?”?高寒也倒吸一口涼氣。
“這怎么可能?你是爸爸的寶貝,得到一切才是對的。”?吳銳冷哼一聲,咬牙。漆黑如星辰般堅定不移的眸子瞪著吳江月,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吳江月心中一緊,后退了幾步。她簡直無法忍受吳銳冰冷銳利的眼神,尤其是吳銳身材高大,虎背熊腰。面對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實在是太嚇人了。
吳銳氣勢洶洶的大步上前,他的姐夫高寒被他那氣勢磅礴的身姿不禁后退。他以為他會打人,直到他將雙手撐在餐桌下,用力將餐桌翻了個身。
砰砰——所有的飯菜都亂七八糟地倒在地板上。
吳銳的舉動,把吳江月一家都嚇到了。他們顯然是措手不及。就連正在地上打球的高遠新,也嚇得縮在吳江月身后。
“曉慧,我們?nèi)コ燥埌桑 ?吳銳低沉洪亮的聲音響起,他看向吳曉慧的時候,銳利的眸光柔和了下來,絲毫不給吳江月一家人面子。
吳江月的眼中燃起了火光。知道吳銳是軍人,高寒氣得不敢說話。高遠新等人也被嚇到了,根本不敢說話。
吳曉慧也被父親的舉動給驚呆了。杏子淚汪汪的大眼睛,唇角微微上翹。她沒想到父親為了她不被委屈一點,就果斷跟姑姑家斷絕關(guān)系。他對感情和面子毫不掩飾,但這種發(fā)脾氣,她喜歡。
吳銳開車送吳曉慧回了家。他們的家是蘭亭碧波公園的一棟小聯(lián)排別墅。不是吳銳有錢。他出身于普通的工薪階層家庭,卻有著獨特的遠見和精準,行事果敢果敢。蘭亭碧波公園開園后的早些年人氣并不高。在國家重新規(guī)劃之前,很少有人愿意在那里購買房產(chǎn)。此后,三中路以南的地段發(fā)展為集中商圈模式,該區(qū)域的需求急劇增加。隨著時間的推移,地價飛速上漲。
不過,即使當時樓盤并不火爆,池凌妍還是傾盡所有資產(chǎn)買下了這棟樓,甚至還向銀行借了一大筆錢。往年,他終于把所有的貸款都還清了。
吳銳把車停在車庫里的時候,就看到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吳曉慧已經(jīng)靠在椅背上睡著了。烏黑的長發(fā)遮住了半邊臉,讓她尖尖的小臉顯得更加消瘦。
他仔細打量著女兒,抬手拂過她腦后擋住臉頰的頭發(fā)。他剛要叫醒她,他的手就僵硬了。他看見她濃密纖細的長睫毛飄揚著淚痕,就像風(fēng)雨中的蝴蝶翅膀。纖細的眉頭蹙起,緊緊的咬住嘴唇。看著她默默流下的淚水,吳銳的心卻是一陣恐懼。
她是不是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
“夠了,掃帚星,你哭什么?殺了我四哥,現(xiàn)在還裝可憐的不是你嗎?我們養(yǎng)了你這么久,我們已經(jīng)為你盡了最大的努力。去自生自滅吧。”
“我告訴過你不要這么不要臉,這里已經(jīng)是我們的家了,你滾!”
吳曉慧看著這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拿著一個骨灰盒,跪在吳江月的家人面前,謙恭地懇求姑姑讓她的父親安葬。
“我可以沒有這所房子。求求阿姨,原來是我無知。為了爸爸,我現(xiàn)在只求阿姨讓爸爸有個墳?zāi)梗屗梢园蚕ⅰ!?少女虛弱地懇求。
然而,她磕頭,擦傷膝蓋,流下了眼淚。
吳江月臉色難看。她一把奪過女孩手中的骨灰盒,直接扔進了垃圾桶。少女眼眶一紅,四肢著地快速前行。就在她準備把骨灰盒撿回來的時候,站在一旁的高凌雪動了動。她輕蔑地笑了笑,掀開蓋子,把里面的東西都倒了出來……
“曉慧,曉慧,醒醒,醒醒。”?吳銳輕輕搖晃吳曉慧,輕聲喚道。
吳曉慧立即睜開眼睛,看到了吳銳放大版的臉,擔(dān)憂的看著她。
“爸,我們到家了嗎?”?吳曉慧對他笑得燦爛,然而赤凌言臉上的擔(dān)憂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是黑黑的濃眉緊鎖。吳曉慧感覺臉頰上有一抹涼意,隨手抹了抹,才發(fā)現(xiàn)那是她的淚水。
吳曉慧微微一怔。這身體里的淚腺太大了。她已經(jīng)忘記了前世哭是什么滋味。
“你做噩夢了嗎?夢見什么讓你這么害怕?”?吳銳連忙抹去眼角的淚水。
“我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只老鼠,一只可怕的貓追著我,要把我吞掉。”?吳曉慧咧嘴一笑,“我以為我要死了,爸爸又不是來救我的。”
“噗嗤噗嗤,童言無忌。”?吳銳臉上的擔(dān)憂消散了幾分,敲了敲吳曉慧的腦袋。他一個字都不相信,但既然舒顏這么說,他還是保持著相信她的樣子。
兩人回到了一個空曠而華麗的家中。純粹是冰冷,沒有半點個性,就連家具都蒙上了一層細細的灰塵。
“先坐沙發(fā)。”?吳銳掀起蓋在沙發(fā)上的長條布。幸運的是,它仍然很干凈。他脫下外套,將白襯衫的袖子卷了進去,露出魁梧的手臂,吩咐道:“餓了,先吃幾塊糖。”
吳曉慧點點頭,問道:“需要幫忙嗎?”
“不,不,你可能更多的是麻煩而不是幫助。”?吳銳沖她笑了笑,撕開糖皮遞到嘴邊。掃了一眼一樓的客廳和廚房,他倒吸一口涼氣,煩躁地撥弄著自己的頭發(fā)。如果他知道他們會回來住在這里,他會叫清潔工。
“爸,外公來電話了。”?吳曉慧看了眼玻璃茶幾上響起的手機鈴聲,朝著廚房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