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時一愣,那翔子忽然沖我一眨眼,隨即轉身離開了,我將手往褲子口袋里一裝,轉身進了小樓。
一進門,我頓時又是一愣,整個一層啥都沒有,就空蕩蕩的水泥地中間,有一個四十平方左右的水泥臺,臺子整個用一個大鐵籠罩著,外面還罩了層鐵絲網,只有一個鐵門,還用大鐵鏈子鎖著,冷冰冰的地面上,還殘留著幾攤血跡,和我腦海里所想的那種燈紅酒綠、繁華喧囂,完全就是兩個模樣。
不單單我愣住了,除了三爺,我們四個都有點發懵,估計全部和心里想象的畫面落差太大了。
蕭朝海一見我們幾個的表情,就笑了笑道:“千萬不要小看這里,這里不是指望飯菜賺錢的,而是金陵目前最高級的賭場,往來的人,都是社會各界名流,非富即貴,一般人有錢都進不來,走,我們上二樓去。”說話間,已經帶頭而行。
二樓被分成四面八個房間,對著鐵籠的那一面整副都是厚厚的玻璃,玻璃外面用紫色絲鵝絨布拉起一道布幔,很是古怪。
我們被帶進左邊的海字號房間,房間里有幾張真皮沙發,一張普通的玻璃茶幾,茶幾上放著各色點心,還有瓜子、香煙、幾樣水果,一張茶盤,上放八個青花茶盞,圍成一圈,中間放了個白瓷茶壺,房角有角凳,上放一銅爐,裊裊的冒著輕煙,房間內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這房間作為會客來說,倒算雅致,但和豪華也絕對不沾邊,更沒有一件賭具,這更讓我好奇心大起,忍不住問道:“海爺,你不說這里是賭場嗎?咋一件賭具都沒有?難道讓客人比猜手指頭?”
蕭朝海哈哈大笑道:“賭具?你認為這里是玩麻將、牌九、紙牌的?孩子,你太跟不上時代了,現在還玩那些的都是些土鱉,這里玩的,都是活生生的賭具,從動物到人,嘛玩意都有。”
我一聽頓時明白了,敢情這里是類似地下搏擊場的堵場,怪不得水泥地上還有幾攤血跡,也不知道是人類的還是動物的,不過都無所謂,只要進了那鐵籠子,人和動物沒差別。
這一明白過來,看什么東西也都順眼了,房間對里面的一面全是玻璃,肯定是供人觀賞比賽用的,如果這里進出的都是名流,說不定玻璃還做過什么特殊處理,只能里面看見外面,外面看不見里面,底下一層只是供應搏斗的場所,那大鐵籠子,就是他們的賭場。
看清楚了之后,就對那蕭朝海道:“海爺,你這里哪有廁所?”
蕭朝海往左邊一指道:“那邊下樓!你自己去,等會記住直接回到二樓海字號房來?!?
我一把拉住花錯,說道:“花錯,走,陪我上廁所去?!币贿呎f話,一邊悄悄的捏了花錯一下。
花錯多鬼精啊!渾身上下都長滿了心眼兒,我這一捏,馬上說道:“還別說,坐了幾個小時車,我也有點尿意,走!咱兄弟倆一起。”說著話,已經和我
一起離開了三爺等人。
兄弟倆下了樓,一進洗手間,我立刻將幾個隔斷全都推開,確定洗手間里沒人之后,一把就將花錯拉進了一個隔斷,伸手從褲子口袋里將剛才翔子給我的東西掏了出來,一看之下,卻是個小紙團。
花錯眼睛頓時就亮了一起,一把搶了過去,一邊展開一邊說道:“誰給你的?可以啊!一來就有了自己的情報系統?以前我小看你了?。 ?
我低聲道:“別出聲,那個翔子,剛才在門口,他塞給我的。”
花錯這時已經展開了紙團,我急忙湊了過去,馬上面就寫了六個字:“別相信蕭朝海!”連個落款都沒有,但在紙團中間,卻包著一只金耳環。
我一眼就認了出來,脫口而出道:“這是娘的耳環!”
這耳環款式極其普通,分量又輕,大概因為長時間的佩戴,已經失去了往日燦爛的顏色,我之所以能認出來,因為這耳環是爹給娘買的唯一一件首飾,從小就看著娘戴著,看了十九年,不認識才怪。
很明顯,是娘讓翔子將這紙團交給我的,又唯恐我不相信,才用這只耳環做了信物。
娘說的話,那肯定是對的,既然娘讓我們別相信蕭朝海,那我們就不能相信蕭朝海。
花錯的臉上卻忽然顯露出一絲十分奇怪的表情,看了我一眼,低聲說道:“鏡樓哥,如果是離間計呢?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大爺和大娘都落在了對方手里?”
話剛落音,外面一陣腳步聲傳來,隨即四五個人闖進了洗手間,我和花錯同時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就聽外面一個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正主兒已經來了,現在就在二樓的海字號房,四十多歲,高高瘦瘦的,眼神看起來像老鷹的那個就是,等會一個人把茶水送進去,其他人喝不喝無所謂,一定要讓他喝下去。”
“另外,你們幾個切記,此人極難對付,有一絲疏漏,他都有可能扭轉乾坤,所以一定不要盲目出手,最好的辦法,還是將他引到籠子里,潑入汽油,點火燒之,如果引不去,也得背后下手,在其不防之時,給他一刀,立即逃走,即使他喝下茶水,即使身受重傷,你們也千萬不要和他正面對抗?!?
“至于跟他一起來的那幾個人,都沒什么大本事,那個白頭發的,根本就手無縛雞之力,女孩子就不用說了,她的招數根本來不及施展,只有他兒子和侄子,要費點手腳,不過只要他一死,他們幾個難逃海爺的手掌心,這事你們給漂漂亮亮的辦了,海爺一定會重重有賞,聽見了嗎?”
其余幾人一齊應聲道:“聽見了!”
那低沉的聲音又起道:“斗雞準備好了沒?動手的時候,海爺不能在現場,萬一被那人逃脫了,海爺也好有個借口?!?
一人說道:“準備好了!”
那低沉的聲音道:“好!大家散了,見機行事,一定不要
露出絲毫破綻來,那主子的眼睛,可是毒辣的很,有一點點的不自然,只怕都會被他看出來。”
隨即一陣腳步聲響了起來,眾人全部散去,我和花錯面面相覷,誰也沒有想到,在這廁所里,竟然能聽到這樣一個大陰謀,毫無疑問,這個陰謀是針對三爺的!
我們倆正準備出去,將這個陰謀告知三爺,也好揭穿蕭朝海的真面目,外面卻又響起兩個人的腳步聲來,隨即一個輕輕柔柔的聲音就說道:“翔子,讓你辦的事,辦了沒?”
接話的果然是翔子的聲音:“已經偷偷遞給那徐鏡樓了,那孩子是個聰明人,當時就裝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離開了,現在想必已經看到了紙上的字,也應該認出首飾來了,肯定已經對蕭朝海起了防備?!?
“至于那個三爺,我看精明的很,就算我們不提醒,那個三爺也不會完全相信蕭朝海,蕭朝海想暗算他,只怕沒那么容易?!?
說到這里,話鋒一轉道:“大少,我有點不明白,我知道那三爺現在在和云南方面作對,就連蕭朝海和他是多年老關系了,也想殺了他向云南那邊示好,你為什么反而要救他們呢?這樣會不會引火燒身?而且,麻爺那邊,又怎么交代?”
那個輕輕柔柔的聲音道:“別說你不明白,就連我也有點不明白,可老爺子就是這么交代的,他說我們最好的辦法,就是隔岸觀火,誰都不幫,也不攪和進去,但如果蕭朝海要動手,我們則必須幫姓徐的?!?
“老爺子一輩子,從未走過眼,他說我們除非不站隊,要是非站隊不可的話,那就一定要選個對我們最有利的隊伍,凡事不要看眼前,目光長遠,才能混得下去,對老爺子的話,我從來不敢懷疑,他就沒錯過,所以他說站到姓徐的一邊,我們就站過去?!?
“你別想那么多,老爺子說了,這次滅掉蕭家的勢力之后,將蕭家的地盤一分為二,你一半,我們孫家占一半,金陵四大家還是金陵四大家,不過蕭家變何家而已。提前恭喜你了,你終于快熬出頭了。”
那翔子立即恭聲說道:“感謝老爺子提攜,感謝大少栽培,大少放心,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一定一切以大少馬首是瞻?!?
那輕輕柔柔的聲音說道:“好!即刻去辦吧!記住了,徐老三帶的幾個人,一個都不能死!”
隨即兩人的腳步也出了廁所遠去,我和花錯再度對視一眼,這趟廁所之行,真是不枉然,竟然收獲到這么多的訊息,一家要殺我們,一家要保我們,這金陵四大家,看起來當真是暗流涌動?。?
聽得外面沒有聲音了,兄弟倆出了廁所,悄悄向二樓溜去,這些個破事,還是得先告訴三爺為好,免得三爺一個不防,再真的著了那蕭朝海的黑手。
剛到二樓樓梯口,忽然迎面走過來一個男子,一伸手就攔住了我們倆,對我們一笑,拱手道:“兩位可是徐鏡樓和花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