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外的沙灘上,遙正懶懶地靠在椅子上,一手執(zhí)杯,一手撫摸著卜咔。椰子樹下,沈賀哲倚桿而立著,不管在那里,依舊保持著自己的風(fēng)范。一道不尋常的,尖利的眼光從遙的身旁射來,她心里咯噔了一下。那是一張一般人見了都會后背颼颼冒涼風(fēng)的冷酷臉孔,甚至令人感覺他根本不是人,而是個機器人。
“嗨!”沈賀哲表情木然,卻很自然地向她打著招呼。
“嗨!”遙取下墨鏡,回頭望著像一座堅硬的雕像的他,竟不由自主地說道:“你長的很像,我和飄零兒時的一個伙伴。”
沈賀哲感到自己的身體開始逐漸變得有些僵硬。可沈賀哲是誰?他可是從十一歲以后就知道應(yīng)該如何調(diào)整和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因此他并沒有顯露出任何神情,至少從外表看來依然是冷冷淡淡的。
“人有相似,這個很正常,并不為奇!”
遙換上了一種很無耐的表情,對他說:“或許,你說的對!”然后輕拍了一下卜咔的屁股,卜咔夾著尾巴,搖搖晃晃地向小屋走去。
“那么,你口中所說的朋友,離開了你們嗎?”
遙沒有回答他,只是輕輕點頭。這時買水的思影走了回來,見到沙灘上的二人,略微露出了一絲諷刺的笑容,“哈!沒想平時沉默寡言的沈賀哲,今兒居然和遙聊起了天?”
說完這話,沈賀哲表情依然如故。
遙的眉毛不由自主地抬高了,向思影說道:“現(xiàn)在是娛樂休閑時間,一起坐下來聊聊天很奇怪嗎?”
思影一張小臉被遙反問的話語,給氣歪了嘴,但一瞧見從小屋內(nèi)走出來的子寒,單眼皮的她,臉立刻笑成了一朵花,“子寒,我買了你喜歡喝的百事!”
子寒接過,把蓋子扭開才遞給飄零,思影見狀笑容刷一下沉了下來,并送上‘你怎么可以接’的驚奇目光給飄零。飄零對她驚訝似乎并沒什么反應(yīng),喝了一口可樂,潤了潤喉嚨,看著大海對子寒說:“我們?nèi)ズI贤妫俊?
“可是你的腳有傷!”思影特意提醒著飄零!“不如我們玩排球!”
“可是我不會!不如你跟遙玩吧!”飄零說:“遙當初在高中時,可是女生校隊的。”
校隊?笑死人了,很厲害嗎?思影自信地邊微笑著邊回答道:“好!”
沈賀哲到小屋把工具拿了出來。
子寒對飄零說:“我們?nèi)コ锌纯从惺裁床恕_@里的東西比較少?去晚了就沒有了。”兩人一邊說一邊向超市走去。
思影和遙坐在椅子上,把高跟鞋脫了下來,穿上運動鞋后就開始了她們之間的火拼。
而這時,在超市的兩人看著新鮮的蔬菜,飄零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還沒開口說話,電話的另一頭傳來了方曉曉焦急的聲音。“飄零,我現(xiàn)在在你家,阿姨暈倒了!叔叔的電話一直打不通,你趕快回來!”
“媽?”飄零的心“砰”的一震,表情也沉了下去,立刻抓住子寒的手說:“快送我回去,我媽暈倒了!”
“什么?”子寒臉色一變,拉著她就向外走去。由于車鑰匙在沈賀哲手里,時間又緊迫,如要拿鑰匙來回的路程也需要10來分鐘,子寒和飄零索性放棄了,跑去公路攔回城的車。
此時,外面的天色由明媚轉(zhuǎn)為一種藏青色,但由于這一路仍然留有微弱的光,靠這微弱光線的照耀,兩人不斷奔跑著,正好有一輛巴士正在馬路上行駛了過來。
“師傅,停一下!”
子寒握緊飄零的手跟著巴士拼命地跑著。不知跑了多久,那輛巴士停了下來,兩人氣喘吁吁地上了車。剛坐下,子寒便看見飄零的眼淚一顆顆地掉了下來。子寒的心直往下沉,并握緊了她的手:“放心。阿姨不會有事的!”
飄零沒有說話。這一路兩人不知轉(zhuǎn)了幾次車,才抵達城中心。那一瞬間,飄零突然由于一種不祥的預(yù)感使得她全身顫栗,跑回家去,可家里空無一人。她從包里拿出手機想詢問方曉曉母親在什么地方,可手指顫抖地根本無法撥號碼。
子寒拿過電話,一邊向?qū)Ψ皆儐栔幻驵匕参恐h零,而飄零則是不發(fā)一語地沉默著。
兩人在趕去醫(yī)院的路上,飄零突然開口對子寒說:“我媽媽的身體一直不好。”
“不會有事的。相信我!”子寒把她抱在懷里,就把眼睛閉上。
而在賽涯島的三人見兩人去了足足有兩個小時都未回來,不禁開始擔心起來。特別是思影,當子寒的離開,她便丟了魂,心不在焉地和遙打著排球。當球越過排網(wǎng)后,在空中旋轉(zhuǎn)數(shù)圈后,她才慢吞吞地走上來,腦中卻幻想著兩人單獨在一起的情形,未注意到球像裝了探照雷達一般在半空突然轉(zhuǎn)變了方向,遙微微一愣,想前去救她時已晚,只見球猛力砸到了思影的臉上。思影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沈賀哲立刻站起身來,“思影小姐!思影小姐!!”見她無任何反應(yīng),立刻從地面把她抱起來往醫(yī)院走去。
遙猶豫了一下,也跟隨著,卻在半路被兩名身穿警察制服的男子攔了下來。
“請問你是陳蘆遙嗎?”
遙微微一愣,隨即點了點頭。
其中一名瘦瘦高高的警察對她說:“我們懷疑你跟陳小熊還有林玉生的死有關(guān),請與我們回警局協(xié)助調(diào)查!”
聽到這句話,沈賀哲回頭望向遙,心里不由彌漫起一股淡淡的驚慌和詫異。但腳下卻沒有停下來。
遙很平靜地望著警察,在一旁詢問著。越來越遠的距離,使他無法聽清楚他們到底在講些什么。
而X城的一家醫(yī)院里。兩道身影一走進醫(yī)院的病房,方曉曉就從椅子上站起身拉著飄零哭哭啼啼起來,也不知道她嘴巴里在說些什么。飄零見母親面容憔悴地躺在床上,對自己露出了一個慘淡的笑容,語氣似乎有些埋怨,但母親心里卻暖暖的。“……怎么,你們都回來了?……曉曉這孩子太緊張了!”
“媽。你哪里不舒服?”她的眼睛里有些酸澀,強忍著眼淚,不想母親看見。
母親拉著飄零的手說:“只是今天沒什么胃口!覺得有點頭暈。”說著,母親的視線越過飄零望向他身后的子寒,遲疑道:“他是?”
“他是葉子寒。”飄零咧嘴一笑,俯身帖到母親耳邊小聲地說道:“我們正在交往。”
子寒抿唇一笑,“阿姨,您好!”
母親愣了愣,隨即對他點頭的那一刻。忽然想起尤辰今天一直打電話來不斷詢問飄零去處的事情,心中不禁有些擔憂起來,但見子寒在這里也不好多說。便催促著她們?nèi)嘶丶蚁刃菹ⅰoh零本想留在醫(yī)院陪她,然后再一起回家。但見母親意思堅決,執(zhí)意對她說:“你先回去,我輸完液就回來。一會爸爸回來見家里沒有人會擔心的!”并強調(diào)飄零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訴父親,他很忙,不想在外勞累的他,回家來還要照顧自己。
飄零點了點頭,“媽。那我先回去了!你輸完液給我打個電話。我來接你。”
“好的!快回去吧!”
三人一走,母親的臉色不由一變。慢慢地,她的眼睛充滿了淚水。這時醫(yī)生雷尼走了近來。他跟飄零的母親是高中時的同學(xué),兩人一直以來都有聯(lián)絡(luò),但至從各自成家立業(yè)后便疏遠了。這次在醫(yī)院相見,兩人都有些吃驚。
甚至連雷尼都不知道,他從國外留學(xué)回來被分配到這家醫(yī)院的第一位病人居然會是她。
他對飄零的母親說:“起先你女兒來時便詢問了你的病情。我遵照你的意思,對她隱瞞了實情。不過,我們在你的血樣里,發(fā)現(xiàn)你細胞的內(nèi)外潛藏著自身無法克服和無法排除的逆轉(zhuǎn)因素,造成細胞的不穩(wěn)定性。”
飄零的母親意味深長的望了他一眼,“我明白,我對自己的身體情況很了解。我有心臟病是吧!陸家一直以來都有遺傳性的心臟病。”
雷尼一臉擔憂的望著她說:“不是。我們沒有發(fā)現(xiàn)你有患心臟病的先兆。”
“那么?你起先的話是什么意思?”飄零的母親好象一時喘不過氣來,輕咳了幾聲,才說:“雷尼,我們雖然是朋友,但我也是你的病人。告訴病人病情的實情,是醫(yī)生的職責(zé),不要對我隱瞞。”
“簡單的說,我們發(fā)現(xiàn)你細胞內(nèi)存在著與癌癥有關(guān)的基因,會引起細胞癌變。你患有血癌。”
母親的喉嚨立刻像被什么東西給卡住了似的。好一會兒,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我還能活多久?”
“這個我沒準確的時間可以告訴你。不過,你不用擔心。像這類病的治療在我國目前已經(jīng)有了很大的進展,利用化學(xué)藥物治療及有效的抗生素控制細菌的感染,已可使患者生命大大的延長。”
“謝謝你,我明白了。”
雷尼點了點頭便向另一間病房走去。
而此時,一回到家的三人都沉默著坐在沙發(fā)上。突然,不知是誰的肚子發(fā)出咕嚕咕嚕的叫喚聲。飄零這才意識到,因為母親的事情,大家都忙著安慰自己,沒有吃晚飯。她站起身,想做些吃的,打開冰箱卻找不到任何食物。
子寒想讓飄零能夠安心,拍了拍她的肩說:“不如,我們到外面去買些熟食回來。在說,阿姨很快就要回來了。現(xiàn)在做飯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吃。到時反倒會給阿姨添麻煩。”
飄零聽后,露出了笑容。
三人起身向外走去,卻瞧見幾名身穿警服的工作人員,對著他們亮出證件后說:“請問你們誰是煙飄零?”
“我是?”飄零遲疑道:“請問你們有什么事嗎?”
領(lǐng)頭的警察對飄零說:“我們懷疑你跟陳小熊和林玉生的死有關(guān),請與我們回警局協(xié)助調(diào)查!”
飄零仿佛傻了一樣,兩眼呆滯,腦袋里就像炮彈投下來一般,轟的一聲,血液像碎片一樣四處飛濺。“我根本不認識你們說的陳小熊和林玉生!你們找錯人了!”
“昨晚你與另一名叫陳蘆遙的女人去過夜色,對嗎?”見飄零點了點頭,領(lǐng)頭的警察又繼續(xù)說道:“根據(jù)我們的證人,那么錯不了。并且你們在大廳外歐打了一名男人后,直接進入了八號的包廂,對嗎?而這個男人就是林玉生。”說完,警察把死者的照片拿出來,展現(xiàn)在了三人的面前。
對昨晚的事,子寒雖然不怎么清楚,但也能從遙打來的電話里,聽出些名堂。不過,對于警察口中所說,飄零與兩宗命案有關(guān),著實令他也感到有些荒唐。
“不是!”飄零說。臉扭曲著,像是雨夜里的冤魂惡鬼一樣。她不可否認自己是在昨晚去過夜色,出手打了那個叫林玉生的男人,但根本就不是警察的口中所說的那樣,于是頓了頓又說道:“我雖然去過夜色,但根本不是你說的那樣……那個男人是想非禮遙所以我們才出手反抗……”
領(lǐng)頭的警察打斷飄零的話,嚴肅地說:“留著以下的話,回警察局說!”
飄零睜大雙眼,神色復(fù)雜地望著警察。這一切太過神奇而令她無法置信。本來情緒一直低落的她,一聽到清白的自己竟然被人懷疑與一宗命案有關(guān)時,就有些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如今見自己要被警察要帶,不禁激動起來,無法再克制住了,拼命掙扎著警察抓住胳膊的手:“好荒繆!你們到底會不會查案?難道你們只會拿納稅人的錢嗎?”
方曉曉驚訝地呆楞在飄零身旁,直直地盯著她。
子寒只覺得自己快要發(fā)瘋了,揮開警察伸往飄零身前的手,把她護在身后:“你們有什么證據(jù)?憑什么抓她?”
“嫌疑人已經(jīng)承認昨晚去過夜色。那么我就得把嫌疑人帶走,協(xié)助調(diào)查此案。”領(lǐng)頭的警察說:“別妨礙我們執(zhí)行公務(wù)人員查案,否則連你一起抓起來!”
“子寒……救我……”喉頭像是被鎖住一般,飄零一時說不出話來。
“帶走!”領(lǐng)頭的警察說完。咔嚓一聲,冰冷的手銬,拷在了飄零的手上。
“不可以把她帶走!”子寒緩緩地握住了拳頭。怎么可以把她帶走呢?他咽了咽唾液,攥緊拳頭,算準了方位,朝著正打算把手銬銬在自己手腕上的一名警察就是一個飛腳,拉著飄零就往樓下跑去。
“居然敢阻攔司法工作人員執(zhí)行公務(wù),還歐打警察,把他給我一起抓起來!”領(lǐng)頭的警察說完,就向兩人的方向跑去!
方曉曉一時竟慌亂的沒了主意,呆呆地愣在房門外好一會從包里拿出手機按下飄零母親號碼的那一刻,她猶豫了一下,換了一個號碼撥打給了飄零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