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他還是很幸運的，當年沈睿晗侵佔六界之後便對所有人進行洗腦，強行抹去他們之前的記憶，並且將人魔化。

他幸運的地方就在這裡，雖然他也被洗腦了，可能由於在幽冥河裡待的時間過長，也可能由於自身本就邪惡，那魔力對他的影響力並不大，也恰好沈睿晗這幾年都在閉關，每次出現也不過一抹虛影，所以他至今都好好的擁有完整的記憶。

“你別走。”見著伊凡甩手就要離去，衛抓緊了他的胳膊，“你告訴我，我是不是認識她？”他俊美無雙的面頰上滿是茫然，白色髮絲在風中飄蕩，就像他此刻的心一般。

他不記得自己以前是什麼樣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認識些什麼人？只記得這幾年他一直混混噩噩的過著，沒事便帶著三兩個屬下去搗搗亂，去殺殺人。每一次，他做這些的時候都非常興奮，可是每當他平息下來的時候，他的眼前就會出現一雙清冷的眸子，她就那麼失望的看著他，像是在問他，問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他曾經不止一次尋找過那雙眸子的主人，可是幾年來他找過不計其數的人，也殺了數不清的人。在他滿是憤怒，滿是怨悶的時候，那雙眸子的主人竟然出現了，不經意的出現了。也不知道爲什麼，他看到她滿心的不平和仇怨就會慢慢地平息下來，他喜歡平息之後的自己。可是她卻讓他離開，還說不想與他爲敵。既然是她所希望的，他下意識的遵從，沒有緣由的。

看著衛這幅樣子，伊凡默嘆一口氣，語氣卻是萬般冷冽道，“你們認不認識關我什麼事情？我只知道咱們現在都是主上的屬下，只需要認識主上就好。”說罷，甩開衛的手，徑自離去。

轉身之後，伊凡廣袖中的手漸漸擰緊，他何嘗不知道衛的意思？可是認識又怎麼樣？他們的認識只會給她帶來無盡的麻煩，既然如此，那麼相見還不如裝作不認識，那麼至少目前，那個惡魔不會親自出關去對付她。

他伊凡從來就不認爲自己是什麼好人，他冷心冷清，他殺人如麻，他甚至比黑暗之力更爲邪惡。可是他的心中也是有一片靜好的地方的，那個地方只裝得下她。那個讓他一見傾心的女子，即便是知道她身邊有人守護，他也願意笑著爲她祝福，只因爲她可以幸福，可以活著。

他這一生所造的孽念實在太多，他想，如果這件事情可以了了，他願意自毀渾身的修爲，將魂魄沉入忘川河，以便洗去這一身的罪孽。只爲來世求一個守候在她身邊的機會，不管是親人，朋友，亦或者是路人。只希望，他們還能夠認識，只希望，他們不要像現在這般，針鋒相對。

伊凡漸漸撫上自己的心口位置，就在這裡，那一片唯一的淨土還好好的存在著。想到這些，他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個唯美的弧度，青色的長袍在空中飄揚，蕩起一圈好看的漣漪，就像是夏季的湖水，安靜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