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摩智看那竹屋建得奇特,料其中必有古怪。(百度搜索4g更新更快)暗自忖道,這聾啞老人蘇星河乃是下代逍遙派唯一傳人,逍遙派的秘笈所在,必系在此人身上,說不定便在這竹屋之中。至寶當前,便是龍?zhí)痘⒀?,也要闖上一闖。雖有東方勝等人在側(cè),他也是將心一橫,以內(nèi)勁震破牆板,鑽了進去。誰知進了屋內(nèi),面前又是一面竹木牆板。鳩摩智自知強敵環(huán)伺,自己也不過是趁其不備,搶佔先機,事成事敗都在轉(zhuǎn)瞬之間,哪裡敢有所停頓?也不收勢,力貫雙臂,印在板壁上。那牆板仍只是薄薄一層,一撞即穿,內(nèi)裡卻是個空蕩蕩的隔間。四壁均被封死,只借著破洞中射入的幾道光線,方纔依稀能見屋內(nèi)情形。
鳩摩智四下一看,只見這屋內(nèi)卻是一無所有,更無什麼裝著秘笈的寶盒寶箱一類。一擡頭,往樑上看去,猛得嚇了一跳,見有一人凌空盤膝而坐,高懸屋中。鳩摩智內(nèi)力深厚,身週數(shù)丈之內(nèi)飛花落葉均瞞不過他雙耳,此時竟有人在頭頂而不自知,一驚之下幾欲破壁而逃。忽覺那人身懸半空卻動也不動,甚是詭異。再仔細看,卻是一根黑色繩索將這人系在樑上。
“難道竟是具死屍?”鳩摩智心念疾轉(zhuǎn):“蘇星河爲何將這死屍看得如此之重?還要蓋個密不透風的竹廬保存?他曾言先師死於丁春秋之手,難道說……”思及此處,渾身一震,“哈哈,踏破鐵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既然是蘇星河師尊的遺體,那逍遙派的諸般上層武學典籍,多半便在身上。右手微擡。一道刀氣射出,割斷了樑上繩索。那“屍體”自然跌落。鳩摩智歡天喜地地去接。此時東方勝等就在屋外,自己當然不能慢慢翻找。只須將這屍體抱走,找個僻靜所在。慢慢修習,待自己融會貫通之後,便是天下無敵。
鳩摩智心中狂笑:“東方勝、大理段氏、少林、丐幫,還有,逍遙派,哼!到時候,你們皆要在本座手下俯首稱臣!”鳩摩智伸出雙手。正要去接住“屍體”,忽然心神劇震,只見那“死人”竟雙眼猛睜,內(nèi)有兩道電似的神光射出。
東方勝追至洞外。正要入內(nèi),旁邊卻有一掌推來。那掌勢來得快,卻不帶起一絲風聲,東方勝自是識得厲害,不得已停下身來。還了一掌。東方勝知攻來的是蘇星河,也不用陰毒的玄冥真氣,乃是以一股純陽正氣,欲震開對方。蘇星河在旁觀察多時,卻是先入爲主。早認定東方勝掌法走的是陰寒一路。這一下料錯,竟被東方勝掌中的九陽真力直衝進經(jīng)脈。九陽真氣熾熱霸道無比,蘇星河受此一掌也決不好受。蹬蹬蹬,倒退三步,方纔穩(wěn)住身形。函谷八友中除了老五薛慕華之外,一齊喝道:“休得傷人!”七人將蘇星河護在當中。
東方勝見鳩摩智已闖入屋中,心中大急,實不願與他們多作糾纏,也不去理睬,徑直便要進屋。蘇星河略緩了一口氣,復又攻來,口中道:“此是門戶禁地,外人不得入內(nèi)!”另外七人也一齊聯(lián)手上前,來助蘇星河。
東方勝低吼一聲,雙掌一錯,平推開去。玄冥寒氣狂涌而去,如驚濤駭浪,將幾人裹在當中。蘇星河功力較深,尚能堅持得住,他的七名弟子卻是牙關(guān)打戰(zhàn),內(nèi)息倒流,無奈退開。
蘇星河雙拳貫滿內(nèi)勁,破開玄冥神掌的氣浪,直轟向東方勝額前。東方勝右手食指凌空虛點,一道指力射出,正撞在蘇星河拳上。蘇星河心口一震,便被這指力彈得向後飛去。
其實東方勝的彈指神通,原先須藉助外物,如石子之類,內(nèi)力方能聚而不散,變化更是隨心所欲。但隔空彈指的技法,卻是略顯粗糙。但這些日子來,與段譽的一陽指相互印證之下,取長補短,自己的彈指神通,功法更見圓熟老道,大有長進。直至此時,他這指上的絕技,才真正不負“彈指神通”之名。
東方勝不願痛下殺手,蘇星河又是執(zhí)著得緊,被一指震退,卻不罷手,復又上前,雙掌翻飛,硬是不讓東方勝進那屋去。雙方僵在洞口,也有小半盞茶的時光。二人正在交手,只聽得竹屋當中“轟”得一聲巨響,皆是嚇了一跳,停住了手。
東方勝回身看去,只見一團事物,撞破了竹屋的另一側(cè)板壁,夾雜著紛飛的竹木屑,彈出了十餘丈遠,摔在崖前。仔細看時,卻不正是剛纔衝進屋去的鳩摩智?鳩摩智從地上艱難爬起,猛得吐了一口鮮血,噴在地上。神情委頓,面如死灰。站得起來,再吐一口血,晃了兩晃,竟這麼直直地跌下山谷去了,連一聲慘叫也無。
這一情景,震驚了當場所有人。鳩摩智的厲害衆(zhòng)人早就見過,論功力,比丁春秋尚強三分,這一入屋內(nèi),也不聞什麼打鬥之聲,竟就這麼被彈出屋外,吐血墜崖而死。這屋裡究竟是有什麼厲害的門道?
蘇星河面露喜色,卻也不過分表露出來,只是負手而立,擋在屋前。東方勝自然是知道屋內(nèi)有什麼玄虛,隨即自嘲一笑。無崖子雖然三十年前被丁春秋偷襲,險些送命。但如今體內(nèi)七十年神功仍在,武功又早是登峰造極的宗師之境,區(qū)區(qū)一個鳩摩智,又豈會是他的對手?可笑自己還如此緊張。想著,恭敬地向蘇星河與函谷八友抱了抱拳,爲方纔交手以示歉意。蘇星河只道東方勝是急追鳩摩智纔想入屋,所謂不知者無罪,也不介意。
既然丁春秋退卻、鳩摩智已死,而這珍瓏棋局也是無人破解,東方勝想想諸事已畢,便要告辭。其實只要不讓慕容復與鳩摩智或是丁春秋這等奸險之人得了無崖子的衣鉢,他也就別無所求了。反正自己也不貪圖那七十年的北冥神功內(nèi)力。
蘇星河今日雖是未能等到能解棋局的才能之士,頗覺可惜。但重創(chuàng)丁春秋,也足以令他安心不少。畢竟天下之大,奇人異士無數(shù),未必就無人能解開珍瓏。雙拳合抱一拱手,謝過東方勝等人今日援手之義。
蘇星河正要遺人送各人下山,屋中悠然傳來蒼老低沉之聲:“星河。佳客遠來,爲何不如讓三位公子入屋一坐?”段譽和慕容復皆是一愣。他們原以爲那屋裡必然是裝有什麼極爲厲害的機關(guān)之物。將鳩摩智擊成重傷。誰料那屋中竟然有人。慕容復心念一轉(zhuǎn),“聽這人聲音,年紀甚老。難道是蘇星河與丁春秋門中前輩?這麼無聲無息就要了那蕃僧的性命,這份修爲,可真是驚世駭俗。既有如此高人相邀,實在是不可不見?!?
蘇星河向著竹屋鞠了一躬,諾道:“是?!庇謱|方勝、段譽、慕容復三人請回,帶到屋前。只聽牆板上一記輕響,竹片節(jié)節(jié)寸斷,塌下了一大片,現(xiàn)出一個門洞,教三人入內(nèi)。那竹片卻沒有一片向飛射出來,顯然純是以一股陰力震碎。慕容復與段譽又吃了一驚。東方勝早知無崖子武學神通,當然是神態(tài)自若,不以爲異。但瞧在蘇星河眼裡,不禁又對東方勝的評價,高了數(shù)分。
三人與蘇星河一齊進屋,來到一座隔間之內(nèi)。只見一人坐在屋中,長鬚三盡,面如冠玉,風度閒雅,神采飛揚?;腥羯裣芍腥?。見了三人,微微點頭,意似嘉許。
蘇星河走到無崖子身側(cè)侍坐。東方勝灑然一笑,拱手道:“見過前輩?!鄙锨耙徊?,理理長衫下襬,就這麼盤膝坐下。段譽平日雖不喜繁文縟節(jié),但畢竟是皇家出身,整整頭冠衣襟,恭敬地行了一個晚輩之禮,方纔跪坐下來。一旁慕容復也跟著坐下。
無崖子望了三人一眼,呵呵笑道:“武林之中果然是英才輩出。很好,很好。如此內(nèi)外俱美之材,看來老夫後繼有人了。”
東方勝在心中倒是有些不以爲然?!叭诵母舳瞧ぁH缒饺輳瓦@般的,任你功力再高,只一眼便能看得出‘內(nèi)外俱美’?怕是不一定吧。”東方勝他倒是會錯了意。無崖子口中所講的“內(nèi)外俱美”,說的是形貌既佳,資質(zhì)又好。乃與人品無關(guān)。慕容復內(nèi)功雖遠不及東方勝與段譽,但其名揚於江湖,也絕不是泛泛之輩。論及學武天資,也是極佳的了。
無崖子接著說道:“原本我命星河擺下這‘珍瓏棋局’,便是想遴選天下青年才俊,承我衣鉢。只是這三十年來,苦等不得。三位小友雖是未能破得棋局,但就武功來說,在這般年紀便有此等修爲,著實不易。足見天資不凡”頓了一頓,搖頭苦笑道:“便是再等三十年,也未必能有人勝過三位小友。而且老夫卻已不能再等上三十年了。這珍瓏棋局,我苦蔘了七十年仍無頭緒,又豈能奢望他人破解的了?”